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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时候,班里有个男生,物理成绩很好,这恰恰是白瑾相对薄弱的科目,所以偶尔会有不懂的问题去请教男孩。
男生能言善道很会讨女孩子欢心,那时候的白瑾依旧是个不善言谈的乡村姑娘,会找她聊天的多半是冲着她嘴严不会将他们的小秘密说出来,拿她当垃圾桶倾斜消极情绪的对象,所以她只需要做个忠实的听众就好。只有那个男孩,除了学习之外,会不停地向她提出各种各样离奇的问题,白瑾自然是珍惜那来之不易的相谈甚欢的好友。
周末回到家,男孩偶尔会打电话给白瑾嘘寒问暖,这个变化对白瑾来说是从所未有的,在父母的严厉管教下,以前的她甚至连电话号码都没有给出去的机会,更别说会有男生敢打电话过来。
日子久了,慢慢依赖上了那个男孩,对他满是好感,男孩虽然长相普通,可是笑起来却有两个迷人的酒窝,更有一帮女同学喜欢,他会常常主动搭讪,贴心送温暖,这些都被白瑾看在眼里,心里便十分苦恼,于是把自己察觉到的好感深深放在心底,加之这是十几年学海生涯的关键时期,怎么能被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给左右了。
另外更重要的是,她认为男女之间如果没有怨怼没有见面就掐架的情绪,那必然是会日久生好感的,但好感久了却多半会夭折成了普通好友,幸存下来的经历过相爱相杀后还能相敬如宾的所剩无几,而能白头偕老的更不会有几个。所以在好感这一段过程必须压制住内心的空虚寂寞和瞎想,等待好感营养不良而亡或者幸运的话则任由它生根发芽结成爱情果。
白瑾明白,在这过程,必须静心等待自然而然来的结果,而非出自她人为推动。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她不能因为这个性别上的优势而混淆视听,所以更是要把控好自己的情绪。
可事情总是突如其来打个人措手不及,眼看着就要成功熬过敏感期,距离高中毕业还有几个月的一天,男生约她到操场散步,冷不丁地牵起她的手深情款款说这么些年只有她是真心关心他爱护他的,问她答不答应跟他在一起。
这更是白瑾心里的独白,在她眼里在她心中,这么些年,只有他是真心关心她,肯耐心跟她聊天的,所以当男孩牵起她的手跟她表白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心里对对方的好感没有夭折,而是在对方的滋润下开始有了生根发芽的机会,之前给内心做的所有建设都一瞬间崩塌成灰烬,她竟然想不起当初劝谏自己时的种种理由,她竟不知道怎么拒绝,也仿似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想过要去拒绝,鬼使神差般在黑暗中点点头答应了。
余光中发现男孩向着黑夜中的远方比了个“耶”,低头坏笑,白瑾以为他那是听到答案后的开心反应。
男孩牵着她的手沿着操场走了一圈,她生硬的手第一次被人牵着竟不知如何摆动,没走两步就变得同手同脚。她自然是没有发现的,只是总感觉自己走路别扭得和平日里不太一样。心里被一时的幸福冲昏了,根本没心思去想什么什么该怎样。
逛了一圈操场,男孩拉着她走到旁边阶梯上坐下,白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操场跑步的同学,只是因为不敢直视他。
男孩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好多好多,白瑾对眼前这个一直有好感的男孩的赤裸裸的表白没有任何抵抗力,全盘接受这些从没听过的甜言蜜语,脸上幸福单纯的笑颜迟迟不见散去直到僵硬,那是她打心底里紧张和高兴。
男孩不经意提起早上闹钟怎么都叫不醒他,白瑾便开始每天早上提前半个钟醒来洗漱好后给他去“Morning Call”,耐心地在电话这头呼唤他起床,还偷偷给他买好早餐放到他书桌上,晚自习的时候见他咳嗽第二天又买了枇杷膏和凉茶放到他抽屉里。不小心见他皱着眉头又在猜想他是遇到难题了还是心情不好,她自然不知道自己竟然赤裸裸地把恋爱拍成了独角戏。
对于终于要恋爱了,从没做过思想准备的白瑾却只想好好享受初恋的滋味,以往全心全意学习的她开始分心想他,时不时地回头看他是否还在座位上;过去夜里总是倒头就睡的她开始想他想到翻来覆去睡不着;从前总是把好感压抑,可是一旦确认了关系,思念在她的心里便开了花一般灿烂成海,又像是河水决堤一样泛滥成灾,闭眼是他,梦里是他,醒来是他,脑子里全是他。
她不知道男女朋友会一起做些什么,只以为他们还在学校,所谓的确认关系不过是给彼此一个坦荡荡挂念对方的权力,她从以往一旦察觉自己想起对方就找尽借口说服自己这是错觉更是不应该的行为,到后来确认关系后的无法自拔相思成灾。她天真真以为彼此牵挂也是拍拖的一种方式,她没有发觉那天操场之后他没再主动找过她。
从确认关系那一天开始,她像掉进了爱的海洋里差点溺了水,思念成瘾让她难受得透不过气来,他却没来伸手搭救她。好几次想要留他说说话,他却假装没看到扭头就躲开了。他对别的女孩还是那么热情而耐心,可是对白瑾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见到她就躲,甚至常常顾左右而言他地忽悠过去了。有一次碰到实在躲不开的时候,便只好停下来跟白瑾说了一句。
“都快要高考了,好好读书吧。”
白瑾自然不想当对方积极向上的绊脚石,使劲点头表示认同,每天都努力说服自己好好学习,等到高考结束后他一定又会回头把自己找回来。
单纯的白瑾努力地鞭策自己努力复习,纵使常常一个人在被窝里难受到掉眼泪,尽管还是在深夜里偷偷想起他告白的那个晚上而辗转难眠,哪怕很多时候她还是会看着课本不由地想起他。她听说过很多,时间会让一切难受熬到好了伤疤忘了疼,她等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把思念成灾的海洋慢慢填平,也等着时间的过去把他再带回到自己身边。
她心怀美丽的幻想努力督促自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直到有一天她独自走在鲜有人经过后山小道上看见了他,不,是他们。
黑夜中,男孩抱着一个小个子女生在亲吻,白瑾经过时双腿突然有点发软,可是理智告诉她必须坚强地往前走不要回头,男孩假装没有看到,不一会却追上了白瑾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看见什么了?”男孩抓着白瑾的胳膊理直气壮地问。
“你是谁?”白瑾甩动胳膊挣扎开来,眼帘下垂不愿再看对方一眼,更不乐意开口再说一个字,可是她又真的很想知道,自己有了好几年好感的面前这位男孩究竟是怎样的人,是人前睿智活泼善解人意的阳光男孩,还是背叛感情脚踏两船的偷心贼,最后还是冷冷地问了一句。
“什么?”
看到那一幕之后,白瑾心里便明白对方不可能理解自己心里想的什么,可是想到这两个月内心错综复杂的情感,度日如年的折磨,就按奈不住情绪,开口却只问了个很傻的问题:
“你不是跟我表白了吗?”
“是。”
“那?”白瑾知道后面的答案一定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可是话到嘴边只能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她是我女朋友,你不知道吗?我们隔壁班的,高一就跟我在一起了。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连我有没有女朋友这件事都没有搞清楚呢?还好意思说喜欢,如果真的在意的话你又怎么会看不出问题来,又怎么会不去调查个水落石出来,这样自己也不会被蒙在鼓里那么久。”
男孩毫不避讳也没有任何亏欠之心地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好像这些话在他心里已经演练了很多回一样,一段话说下来流畅得一个停顿都没有。
听到这里白瑾心像被雷击了一样颤痛,眼睛涩痛,双唇发颤,身体发抖,双手紧紧地抓着拳不敢松下来,她震惊,失望,难受,还是什么,她的内心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要以什么方式去控制自己,只知道如果松开双手可能就忍不住即将决堤的泪水,可她在内心恶狠狠地警告自己不能没骨气地掉眼泪。看着眼前这熟悉的面孔她却因一阵强烈的陌生感而恐惧,想来竟是如此滑稽,她莫名其妙差点成了别人的第三者。
“既然……有……女朋友,为何……还来招惹我?”白瑾尽量控制住自己发抖的声音,一字一字艰难地从口中蹦出,在安静的夜空笼罩下,那声音显得格外悲凉和有力,仿似是对面前这人畸形人格的一种审判。
“这个我不能说。不过,既然你如今也发现了,而且我看你也用情太深很难忘记我,你可以做我的情人啊。”男孩竟然还露出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坏笑,就像电影里违法犯罪分子被戴上手铐后露出的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得意笑容。
听到这里,白瑾忍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拳头一松,伸手一巴掌甩在男孩脸上。
“靠,她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男子抚摸了下被狠狠扇了一下的左脸,瞪着眼睛不耐烦地看着白瑾。
没等男孩说完,白瑾已跑远了去。
跑到半山腰上,白瑾找到一棵大树下瘫坐下去。
回想起这同班为友的三年,竟活生生地被他伪善的外表欺骗了,如果那天他没有突然的告白,或许她会一心一意地准备高考,跟高考后五湖四海散去的同班同学于各处安好,然后渐渐消散在他们浅浅的记忆里,或者往后哪一天有人再提起“白瑾”这个名字也没几个人能想起她的模样,甚至久别重逢成陌路没有几个人能再认出她竟是当年同窗三年的校友。她可以安安静静地远离他们的视线一如以往若有若无地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一样,可他莫名其妙的表白却打破了这一切的平衡和宁静。
她伤心,自己真心错付,所托非人;她揪心,初恋就这样莫名而来,荒唐而去;她痛心,昔日良善的对方竟是这番嘴脸;她甚至开心,起码亲手了结了这等荒唐事。
回忆突然停顿在操场告白那一幕,白瑾点头答应男孩的告白后,男孩冲着黑暗的远处比了个手势,还露出坏笑,结合刚刚男孩口中所谓的“不能说”,白瑾恍然大悟,男孩根本没想真心跟白瑾告白,可能只是他跟某个人的赌约。
自欺欺人的白瑾想到这里心里反而舒服些,虽然知道对方不是真的喜欢自己这句话说起来并不光彩,可是总算给自己的“初恋”一个潦草的交代:遇人不淑。她得庆幸自己早日看清这个会把感情拿来开玩笑的家伙的嘴脸,好让自己彻彻底底地忘记这个人的存在。白瑾心想,这样忘起来起码轻松一些,不至于还会因为想到他曾经表现出来的某些好而混淆视听,模糊了记忆。
或许她总是过分地夸大自己内心的承受能力,一个劲地劝慰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泪水还是没出息地不请自来了,白瑾终于还是忍不住埋头痛哭起来,哭到眼睛红肿,哭到声音沙哑,哭到后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哭了,只觉全身疲累,擦干了眼泪缓缓站起来朝宿舍的方向蹒跚而去。
……
“服务区到了,我们会在这里停留十五分钟,需要上洗手间的乘客请准备下车。”
听到乘务员的声音,白瑾从不愉悦的记忆中抽离出来,收拾了下随身的背包走到洗手台,镜子里一夜没怎么睡的脸略显憔悴,眼皮浮肿,黑眼圈明显,她摘下手腕上戴着的黑色皮筋随手把头发扎起,开了水龙头俯下身洗了把脸。
她责怪自己怎么会把薛萧璋和那位“伪初恋男友”联想到一起,嘴里念念有词“不会的不会的……他们才不是一路人……”
她不愿意相信他们两个是同个世界的人,所以总是刻意区分,事实上他们确实有好些共同点,这才让白瑾总是忍不住比较。而她曾经问过的一些在意而略带敏感的问题薛萧璋也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这更让她的安全感无处安放,也致使信任感时有时无。
“大林……黑子……开门,李霓?”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坐了一天大巴,下了车还拖着行李背着包,手里拎着个袋子,走了快两公里才到宿舍,白瑾满头大汗,又累又渴,声音都是虚弱的。一整个夏天和宿舍的姐妹们都有联系,除了她以外其他三个早几天就返校了,想到她们在里面都懒得翻钥匙了,蹭到门上就对着门喊。
白瑾听着里面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刚被打开一个缝,白瑾像是小孩受到天大委屈后看到妈妈之后情绪瞬间崩盘,张开双手就向大林索要抱抱,身高一米七的大林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抚摸着她的脑袋。
“累坏了吧?怎么不叫我去接你?”
“外边热,你来回跑得多折腾啊。”白瑾松开双手指了指外边的烈日,有气无力地说。
“床被都给你洗好铺上去了,行李先放着,晚点再收拾,洗漱一下先睡一觉,待会我叫你吃饭。”
“好。”白瑾可怜巴巴懒洋洋地挪着身子走进去,大林自动自觉地把行李拉进来放好。
白瑾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掏出手机给奶奶报平安,挂了电话随手拿了件睡衣乖乖走去浴室。
像是掐好点一样,白瑾刚洗漱完,薛萧璋就发来信息问她到了没。坐了八个小时硬座的白瑾身心疲惫地瘫在床上,宿舍里没有空调,头顶的风扇在快速的煽动,累坏了的白瑾没有感到一丝炎热,闻着阳光味道的床被踏实地睡着了,并没有留意到手机信息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