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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苗芒绝倒。
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正面角色,像少年包青天一样的正义化身。
没想到,却是个又贪财又好色——想到刘师爷拿着酒坛上来时,笑嘻嘻的样子——说不定还是个好酒的大昏官!
我的前身是个反派!!
这穿越的套路怎么那么烂俗!!
苗芒在心中腹诽不已。
“大人秉公办事、高风亮节、英明决断、官声赫赫,扬都远近闻名。”
出声的是季心远。
不知他长得什么耳朵,远远得,竟也偷听得仔细。
他不夸还好,越夸苗芒越觉得心慌。
季心远一拱手,道:
“大人,贼妇还在狡辩!猖狂至极,请您听小人一言,用刑吧!”
“你可就别说话了,我求你了!”
“别”字是四声,天津方言,苗芒满心的无奈。
他不再理睬季心远,还是轻声问林欣儿:
“李平跟你说过季家传家玉镯吗?”
林欣儿咬了咬嘴唇,面色凄苦得道:
“奴家也是方才听李……李夫人所说,才知道玉镯的事,表哥从未跟我提起过,玉镯必然也不是他偷的,若是他偷来不给我,他偷来给谁?一定……一定不是表哥拿的。”
林欣儿似乎陷入了魔怔,嘴里不断重复“不给我,还能给谁”、“一定不是表哥拿的”。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旁响起:
“不给你,当然是给其他的姘头了!”
说话的,是季家三老中那个皮肤白净,慈眉善目的胖子。
他在三人中年纪看来最小,笑起来像极了弥勒佛。
“给其他人……给其他人……给其他人……”林欣儿喃喃道。
她双眼圆睁,渐渐说不出话来,只抬着手臂虚抓那胖子。
她想站起来,可腿上没有力气,又跌在了地上。伏在地上,乱舞着胳膊,咬牙切齿,眼睛茫然无神得盯着季家胖子,她咬得太过用力,嘴角有血流出。
胖子斜眼看她,冷笑连连。
不好!
苗芒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林欣儿的那种眼神他太熟悉,那种充满了冷漠、厌弃、怨恨的眼神,一直伴随着他,直到他离开了家,去远方读大学。
林欣儿已经快精神崩溃了,不能再刺激她了。
苗芒往案桌上用力一拍,大声道:
“本案不要再审了,把林欣儿带下去休息。”
众人不解他为何反应这么大,花桨已经抱着咖喱到了林欣儿跟前,蹲下查看她。
季心远忙道:
“大人,不可如此。”
刘师爷也劝道:
“东主,此举不可,这么做会坏了东主的官声。”
苗芒把脖子一横,冲刘师爷不好气得道:
“我还有什么官声可坏。”
说着,从案桌后绕了出来,也要到林欣儿跟前儿去看看,边走边回头叨叨:
“大老爷我撂挑子不干了!行了吧!你们要审,你们上去审!”
刚迈出一步,季家胖子就像个炮弹一样,一把窜了过来,抱住了苗芒的腿,竟然号哭道:
“大老爷不可呀,大人不可为了这贼妇坏了官声呀!”
哭着哭着,还悄声道:
“大老爷,扬都美女还不多嘛,您何必太怜惜这个。”
他声音很小,而且只在号哭间隙往外蹦着字,为得只是让苗芒一人听见。
那胖子身形又宽,胳膊用劲儿极刁,左右腿换着抱,苗芒甩了他半天,又抬脚提了几脚,可也没把他甩开,急得苗芒直想拿手指戳他的眼睛,可他又把脸贴在苗芒官服上,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尽往官府上左右来回抹,苗芒是又急又怒,又恶心又无奈。
堂下,林欣儿开始大笑不止;身后有人轻唤“叔叔”、“东主”;身下,像是有团泥黏在腿上,号哭嚎啕,如丧考妣。
整个二堂恰如闹市、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入口廊檐下的百姓离得远,看堂上看得不清楚,只听见二堂里闹哄哄的,不知是谁接耳叨了一句:“虎爷,您看这衙门审案怎么比乡下赶集还热闹。”闻者是钱庄掌柜,微微颔首,身边众人也纷纷点头称是,以为奇观。
忽然,“啪”得一声,有人拍了一下惊堂木。
二堂里声音顿止。
笑声、哭声、喊声全都停了。
堂上。
花桨正龇牙甩着右手,她不知何时到了堂上,咖喱已经不在她怀里;一旁还站着李宝钏,不知她何时也已经醒了,后边跟着个丫鬟虚扶着,眼睛望向抱苗芒腿的季家胖老头。
李宝钏冲那胖子好声好气得道:
“五叔,你莫要再抱着大老爷,你都快把大老爷官服扯掉了。”
胖子这才松手,往后退了退,用手去抹眼泪,看上去,还真是哭得情真意切。
苗芒心中一片恶寒,忽想起林欣儿,抬头看时,林欣儿却已经伏在地上,没了声响,咖喱蹲在她身边。
苗芒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上前,忙把她的上身抱起来,他胳膊劲儿大,直感觉怀里的林欣儿又瘦又小。
林欣儿呼吸平稳,竟然是睡着了。
咖喱眨了眨眼睛,悄声对苗芒道:
“没事了,她睡醒了就会好了。”
咖喱似乎又施了什么神奇的魔法。
花桨轻拍了一下惊堂木,道:
“既然县令大老爷不审案子了,那就由本夫人来审,诸位可有意见吗?”
说完她朝苗芒眨了眨眼睛,苗芒发现,花桨脸上的悲伤已经不见了,又恢复了一脸的笑意。
花桨又看了眼李平的尸首,微微颔首,眼睛闪闪放着光芒。
苗芒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此时只紧紧抱着怀里的林欣儿,就好像他小时候,他母亲第一次发病时,他抱紧自己的母亲一样。
可季心远却瞅了个正着,连连心惊,原本他以为,花桨也如苗芒一样,是个年轻好操纵的性情之人,他眼神毒辣,刚才李平、林欣儿自戕,花桨眼中的悲戚、哀伤自是逃不了他这个老狐狸的眼睛。
可现在,花桨的眼神哀而不伤,显然心里已完全不受李平自杀的影响,眼神、气度绝不像一个二八年纪的少女,倒像是个已历经沧桑、通达世故人情、“以出世之心入世”之人。
苗芒脸色凌厉,怀抱林欣儿,大声问道:
“夫人代本官审案,你们可有意见?”
无人应答。
“那好,就请由夫人代本官审案,一切如本官亲为。”
苗芒说完,李宝钏站起身来,走上前来,行了一礼,淡淡得道:
“大老爷,夫人,请恕民妇无端,这玉镯一事,民妇想就此作罢,不再追究。”
“李平已因此物丧命,诸多恶事皆是由这玉镯所起。”
“若是再因此物,要其他人遭罪,想必母亲泉下有知,也不得安宁。”
苗芒心头一热,大声道:
“本官也认为如此最好,元凶既已伏法,不必再多生是非。”
季家胖子却哑着嗓子道:
“大人,夫人,玉镯物虽小,但毕竟是我季家传家之物,还是应该查个明白,给季家先祖一个交代。”
他号了良久,嗓子哑了。
花桨望了望他,对李宝钏笑问道:
“不知道这位是季家何人呀?”
李宝钏恭敬得道:
“这是民妇五叔,季家长辈,名讳心诚。”
“心诚,心诚,这名字好,我觉得呀,你下次再抱腿哭时,少嚎一些,你看你嗓子都哑了,要多流几滴眼泪,也好对得起‘心诚’这个名字。”花桨俏皮得道。
苗芒哭笑不得,刚才季心诚抱着他哭时,只听见震耳的鬼号,却也没见掉几滴眼泪,倒是官服上全是黏糊糊的鼻涕,被季心诚用脸揉得一片一片。
胖子季心诚惶惶然说不出话来,只好朝季心远脸上看去,挤着眼睛求援。
季心远轻咳一声,道:
“祖宗之物,不敢轻放。”
“否则是为不孝。”
说完他朝李宝钏看了一眼,李宝钏眼神一黯,向后退去,一屁股坐在了靠椅上,没了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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