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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渐落下,东边几颗明星乍现,随着点点星光渐渐增多,大地悄悄地融入一片温馨的夜色之中。
白苏晏坐在木凳上,今儿下午遇到的那个好心的大叔,是这儿叫三马窑的村民。家里就一个瘫痪的老伴儿,和一个不争气的孙子。
这补了又补的木房,就是祖孙三人的家。
他觉得活了三十几年,从没有想这样绝望过。就是拍戏时,都没今天这样,又冷又饿、又累又困的。
他真得好想和家里长辈说一声,‘何苦呢?顺其自然点儿不好嘛!’
说来他们都在老人家吃了晚饭也没见到那所谓的孙子。
就在白苏晏想的出神时,黑灯瞎火的,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少年拖着捆木柴一瘸一拐的走来。
等走近了,在昏暗的灯光下才看清楚――少年黑黑瘦瘦的,一脸淤青。似乎也看到了自己,不由愣住了。
吾艹
‘这是……去打架回来的吧!’白苏晏心想,哪儿是大叔口里不争气的孩子,妥妥一混社会的仔啊!比当年的自己更甚。
“你!谁?”少年笑的凄凉,眼中充满了厌世之色。
也不等白苏晏回答,少年就拖着柴,往柴房去了。或许,他一点儿也不关心这个意外出现在自家的陌生人。
看着路过自己跟前的少年,白苏晏出于同情,不由问了一句,“你打架了?”
“管你屁事!”
白苏晏大概有点儿心疼这个孩子,父亲死的早,母亲受不住这日子跑了。现在家里又是这个样子,搁谁身上都得崩溃,更何况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门口,隐隐约约瞧着老人的背影更加单薄了几分。
这会儿,白父也打完电话回来了,看来是要在这人家家里住上两天了。
白苏晏跟着少年,拾起那掉落的书,陈旧的书本破损的厉害。但隐隐约约看的出来,是初中的课本。
少年坐在木墩上,安安静静的垒木茶。
“那个,听你爷爷说,你成绩很好!”白苏晏将书本放到了手边架子上,说的随意,似乎是不经意见提及。
少年抬起头看了一眼白苏晏,目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自己的书本,又低了回去。
白苏晏拿出仅剩半条命的手机,只觉得这破地方是要他的老命,咋就没网呢!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理。
“为什么不好好上学呢!等书读完,就可以找一个好工作,爷爷奶奶也可以颐养天年不是。”
少年这下有反应了,看着白苏晏,孤傲的眸子里写满了讽刺,“你很闲?”
“那个,我可以赞助你上大学的!”
“不需要!”少年拽的一匹。
“不是怜悯你,是借你。等你大学读完,有了工作再慢慢还给我就是了!很划算的,不要利息!”
少年沉默了,低着头处理着明日要烧的木柴。
“你好好想想,在我们离开的时候给我回复就可以了。”
说罢,白苏晏双手抱着后脑勺走开了。
那微弱的灯光真得小的可怜!
他既然一时兴起打算赞助一个穷孩子上大学?他回头一看少年,他怕是疯了!天下可怜人那么多,又不只是他一个,他又不是普度众生的活菩萨。……可,或许也不是一时起兴。那个孩子真得很像年轻时的他,不是!
少年的他,也曾走上过歧途。成为了老师眼中的问题学生,成为了家长眼中的不良少年。是他的老师,一点点儿将他从偏离的轨道上拉了回来。
“老白!回来了?”
白父看着白苏晏,或许从小到大,他也没怎么关注这个二儿子。不知不觉,他已经这么大了,长成了一个温柔帅气的大男孩!
今夜月色撩人,白父并着儿子坐在院子里。
“苏晏啊!”白父拍了拍儿子肩。心里千言万语,倒喉咙口又说不出来了。
其实说句大实话,虽是口上说着不偏心,可哪个的心是长在正中间的。
“早点儿睡吧!”
白苏晏看着自家老白背着手进屋,一脸莫名其妙!
这夜,白苏晏睡得不是很好。第一是认床;第二,回忆起往事了。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口直射在床上,白苏晏伸着手去挡,那银色的坠子在月光下转动。
那年,他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和着一群所谓的兄弟,混迹在那些小道暗巷,干着自以为很厉害的蠢事。
这一晚,白苏晏做了个梦,梦到了少年时的自己。还有那个……很蠢、很蠢的男人。
梦中,那年初二,杏花微雨。
那男人撑着一把纯黑的伞,穿着一身藏蓝色长衫,框着一副无框眼睛,手里老是拿着一本书。
他就像行走在诗画里的先生,温文儒雅。
白苏晏一直是老师们为之头疼的学生。乖张、暴戾……到底有多少离经叛道……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林森,你们未来四年半的班主任。”
新来了老师,白苏晏倒是安分了几天。不过后来发现这位老师很温柔,温柔=没脾气=好欺负。于是该逃学的逃学,一点儿也不顾忌。
那日,他和着‘兄弟们’去隔壁中学在平角巷约了架,回来时也是鼻青脸肿,单薄的两件校服也被扯坏了。
与以往无一例外,他又在老地方翻墙遛回宿舍。可这一次,出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
那位林森老师就坐在那老槐树下的花坛上。捧着一本《肖申克的救赎》,在应急灯的照亮下认真的翻阅着。
这一处原先没有应急灯的,什么时候安上的?
虽是春夏交替时,大晚上的也还是有些微凉。林老师打了个喷嚏,揉了揉眼睛,又继续看着,似乎没有发现树丫子遮挡的围墙上的少年。
而少年的白苏晏,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蹲在墙上,看了大半本《肖申克的救赎》。老师翻的很慢,似乎逐字逐句都要嚼烂一样。
后来,大概是走的有些急忙,校服外套落在树上了。后来再回去拿时,本扯开的大口子,被缝上了,歪歪扭扭的针线脚丑死了……
天蒙蒙亮,一声声鸡鸣响了起来,伴着犬吠,此起彼伏,隔壁火房已经有了忙碌的声音。
白苏晏摸黑的出门,看着大叔忙碌的宰猪草,烧热水……
“叔,我帮你……”毕竟是借宿人家家里,虽是给了钱,可他也没道理光坐着吃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