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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念念没听清,问:“什么?”
江妄空咽了下,攥着拳头直起身。
少年身上的体温和味道还缠在周围,很难忽略,时念念也重新坐好了,拽着裤腿遮住一截脚腕。
“不是要准备演讲稿吗?”江妄开口说话时还是的,他侧头咳了一下,“在这练吧,没人。”
“这儿?”时念念愣了愣。
“嗯,我陪你一起练。”
时念念从兜里拿出那张演讲稿,抬眼看了江妄一眼,又重新看稿子,深吸了口气:“尊敬的各位……领导和……和老、老师。”
没说下去,她皱了皱眉,嘴里重新默念了两遍第一句话,再次尝试:“尊敬的……”
大概试了三遍,还是磕磕绊绊的,说不流畅。
她丧气的坐在软垫上,双臂环着腿:“还是不行。”
“再试一次?”江妄哄她。
时念念看着他:“为什么你、你不去?”
“我又不是第一。”
江妄往她旁边又坐过去一点,从她手里拿过演讲稿,扫了一眼,流畅而缓慢的念:“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尊敬的各位领导。”时念念费劲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这不是挺好的么。”江妄揉了把她的头发,继续念下一句,“我是来自高二3班的时念念。”
少年的声音和空旷而杂乱的房间里清晰到像带着电流的声波,丝丝缕缕的穿过耳膜进入大脑。
在这个安静的夜晚都显得暧昧又温馨。
他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耳朵上,时念念觉得自己耳尖都有点儿发麻。
她深吸了口气:“我是来自高……高二……3班……”
她没说完,江妄靠的太近了,一只手虚虚的从她另一侧肩膀绕过去,下巴抵在她的肩胛骨,挨的极近的拼着看同一份演讲稿。
心跳如鼓。
像是得了心脏病似的。
还跟着有点儿喘不过来气。
难受。
江妄没察觉她的不对劲,只说:“没事,再来一遍,慢慢来,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
时念念缓慢的又说了一遍,这回倒是挺顺畅的。
“很高兴能作为学生代表站在这里发言。”
“很高兴能……作为学生代表,站在这里发,发言。”
“站在这里发言。”
“……站在这里发言。”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江妄说一句时念念跟一句,时间过的倒也挺快的。
等到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铃响起时,刚刚练完了第一段内容。
江妄:“你把第一段连起来说一遍吧。”
“好。”时念念点头,开口时甚至还有点紧张,“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比刚开始她在教室自己默默练时好了不知多少,也有磕磕绊绊的地方,好在能很快调整过来,也不显得突兀。
时念念一边念下去,一边渐渐勾起唇角。
“在今年,我校在各方面……”
话说一半,时念念忽然停下,扭头看向门的方向。
江妄毕竟听力受损,纵使戴着助听器对听觉的敏感也不如时念念,问:“怎么了?”
时念念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也听到了门外的声音:“这废弃杂物间里怎么亮着灯啊?”
紧接着外面铁门被重重拍了两下:“有人吗!?”
时念念吓的立马站起来:“怎么办?”
“嘘。”江妄捂住她的嘴,“别说话。”
江妄把她拉到一边柜子旁蹲下。
门外已经响起开锁的声音。
江妄倒是对被不被发现无所谓,只是他和时念念一男一女被这样抓到后,这消息传出来,正是青春期的大家不知道会议论纷纷出什么样的传言来。
灯泡仍然悬在头顶,被一根电线吊着,微微晃动。
江妄从后面把时念念整个揽在怀里,一只手还捂在她唇上,像抱着一只蜷缩起来的奶猫,能感觉到她紧绷起来的身体。
门从外面被打开,一条腿踏进来。
警卫拿着手电筒,往房间内各个没被灯泡光线照射到的昏暗角落照过去,一边一步步的挪过来。
他看的仔细,藏不下去。
江妄用微凉的指尖碰了碰她的脸颊,往门口指了指。
时念念茫然的扭头看他,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最近,心脏剧烈的跳了一记,凶狠的破开胸腔,被一种陌生的宿命感填满。
江妄薄唇微启,拉起时念念的帽子挡去她半边脸,做了个“跑”的口型。
时念念回神,慌乱的点头。
江妄从地上找了一颗小石子捏在手心,当警卫绕过柜子发现他们时,将石子猛地的朝电灯开关砸过去。
速度飞快,时念念几乎听到耳边“咻”的一声,下一秒一片漆黑。
江妄牵起她的手:“跑!”
呼啸的冷风从耳畔刮过,偌大的校园里刚刚响过下课铃,教学楼里每间教室都亮着灯,雪已经停了,地上树上却都是积雪。
他们从破旧的废弃杂物间里跑出来,后面有人喊着追赶,没法停下来。
像是进入了一个异世界。
他们手牵着手,在茫茫人海中被连接。
踩雪声、风声、喘息声。
时念念仿佛从来没有这样拼尽全力的跑过,心中卷过的惊涛骇浪都化作绕指柔。
她在奔跑中看向江妄的背影。
心脏又突突跳了两下。
接着江妄把她拽进一旁的自行车车棚,她撞进他怀里。
他确定刚才那个警卫没有跟上来才重新靠着墙喘了一会儿,时念念体力比不上他,喘的更厉害,双手撑着膝盖轻喘着。
江妄灼热的鼻息落在她颈间,带着笑意的:“刺激么。”
她点头,说:“刺激。”
江妄又笑了声。
他垂眸看向时念念,喉咙有点发干。
有些事情,只有一旦出现了第一次端倪,再后来就容易轻而易举的一发不可收拾。
江妄确定自己对时念念的感情,但她实在是看着小,说是初中生估计也有人信,纯情而单纯,所以他对她倒是没有真的产生过什么实质性的、作为一个男人的**,何况江妄自问也不是个重欲的人。
结果方才在杂物间里是第一次。
现在是第二次。
偏偏时念念还什么都没做,无非是拿她那双清亮亮怯生生的眸子看了他一眼,他就完全经不起撩拨的起了反应。
甚至不敢再多看她一眼,怕那点火星成了燎原之火。
“你先回去吧。”江妄哑着嗓子说。
时念念问:“你不……回去吗?”
他勾唇:“掩人耳目懂么。”
时念念便先回了教室,江妄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额角直跳,过了好一阵身子里烧起来那团火才堪堪压回去。
后面一段时间江妄都挺忙的,他近期队里有个比赛,状态还没恢复好,只能每天都加紧训练。
而时念念仍然抓紧时间练习演讲稿,江妄来学校后会陪她一起练,没敢再去那间废弃杂物间,而是找空教室练。
陈舒舒作为文娱委员则一直在准备元旦晚会的节目,她们班出的节目是芭蕾舞,陈舒舒自己上台表演。
而姜灵天天抱着数学试卷往许志临办公室跑,难得的没表现出以往惯有的三分钟热度。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江妄从游泳馆出来就看到倚着车门站着的许宁青,他抬了下手示意。
江妄走过去:“怎么来这了?”
“找你啊,妄哥太难约,小的亲自来堵。”许宁青插科打诨的说。
江妄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行了。”许宁青一把揽住他肩膀,玩笑道,“你已经长大了,别这么粘人知道么,我看你除了训练就是那丫头了。”
江妄含混的笑了声。
台球厅里已经一群人了,范孟明肚子肉卡着台球桌边缘,打的倒是挺准的。
一群纨绔聚在一起,旁边桌上摆满了酒水吃食。
江妄没什么兴趣的坐在一边,别人给他打招呼也就淡淡应一声。
“来一局么。”许宁青问。
江妄站起来,从一旁人手里接过台球杆。
他人高腿长,击球时姿势漂亮,勾勒出匀称优美的宽肩窄腰线条。
两人打的不分上下。
又轮到江妄击球,他提着球杆俯身,抬眼瞄准,手上刚要用力,手机响了。
时念念坐在卧室里,把这些天的错题难点整理完后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她又重新翻出那张演讲稿。
这些天和江妄一起练已经练的挺不错的了,这一张稿子不知道念了多少遍,都已经能背出来。
读了两遍,她拿出手机来。
睡了吗?
她打下字,犹豫着要不要按发送键。
复又觉得这三个字好像太暧昧,于是又删了,把手机丢在一旁。
又读了一遍稿子,她才抿着唇重新把手机捞回来,指间在屏幕上流连一番,才终于打下字。
卧室内只亮了一盏台灯,将小姑娘的轮廓边缘都映照的毛茸茸的,她很认真的打字,看上去甚至板着脸一本正经,还有点紧张。
-你今天怎么没来学校?
平常江妄一般晚自习都会回校的,今天没有。
她深吸了口气,闭着眼按下发送。
另一边,江妄收起球杆,拿出手机看了眼,唇角一勾,把球杆丢给了范孟明。
“谁啊?”范孟明问。
许宁青倒是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绳圈了,冬天穿着厚衣服刚开始都没露出来,有点眼熟,他轻挑了下眉,过去指着问:“她的?”
暧昧不清的一个“她”字,周围静了静,然后卷起一片八卦的起哄声。
江妄“嗯”一声。
许宁青笑:“你是不是变态,还抢人这玩意儿?”
许宁青非常相信自家妹妹缺根筋的能力,没想到两人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只以为那头绳都是江妄抢来的。
江妄也无所谓,瞥他一眼,丢下一句“你们玩”就拿着手机走出台球厅。
时念念等了两分钟不免有些丧气失落。
分不清江妄是没看到信息还是觉得她太烦了。
她磨磨蹭蹭的站起来,趿着拖鞋坐到床上,刚躺下去,手机响了。
不是短信,是电话。
她一愣,手忙脚乱的接起来,放在耳边,很轻的“喂”一声。
江妄倚在外面走廊墙上:“这么晚了还不睡?”
她很少跟人打电话,有点不习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嗯”一声。
“我跟许宁青在一块儿呢。”他解释,又问,“演讲稿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行。”时念念抱着膝盖蜷缩坐在床头。
说完又觉得好像总是江妄在说话,自己只应几声,显得敷衍,不太好。
可是说什么呢……
她顿了顿,开口声音小的很:“你要听吗?”
江妄笑:“好啊。”
时念念已经可以脱稿,下巴磕在膝盖上,缓慢的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
直到很久以后,想到这个夜晚,时念念最先想到的就是昏暗的卧室内亮起的一方手机光线,少年吐息清晰的在耳边,酥酥麻麻的透过电流穿过来。
安静听她说完,江妄刚要开口,旁边台球厅的门就被拉开。
范孟明探出头:“妄哥,别宠幸小妹妹了,里面一群人都嗷嗷待哺等你滋润呢!”
笑闹声一片。
时念念噤声,听到他对那边淡声:“滚”。
闹了一会儿,重新安静下来。
两人都没再说话,也没挂电话,就这么安静着过了好一会儿。
时念念叫他名字。
“江妄。”声音很乖。
他们一人坐在安静昏暗的卧室床上,一人站在台球厅的走廊,门板后隔绝嘈杂与喧嚣。
少年的鬓角被剃的很短,下颌线条折角锋利,轻而易举扬起过分凛冽的气场,他默了会儿,笑起来。
低沉的嗓音荡开来。
“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