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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欢显然知道无处可逃,选择转过身背对着门口,用手挡着脸。
白知易已经穿好衣服,站在门口看着她们二人。
“白先生。”秦书兰礼节性的拱手作揖。
而站在一旁的宋云欢,畏缩着身子,脸上的表情拧巴成一团,好一会儿,她才低着头回身,着手行礼,“白先生。”不用猜都知道,她的脸红的有多厉害。
秦书兰见宋云欢这幅模样,发现自己好像好心办了坏事,随后朝白知易说道,语气温婉,“先生,父亲说,明日的煮诗宴先暂且缓缓,待巡抚大人来了后,再行举办。”
“好,我知道了。”
“那书兰和云欢就先行告退。”秦书兰再次拱手一拜,说完,便拉着宋云欢往外走。
本来都已看到了离开的希望,宋云欢也长长的松了口气。
谁知…
“宋云欢留下。”
白知易骤然开口,声音凛然。
仿佛一记晴天霹雳,宋云欢顿时慌了神,即刻拉住秦书兰的衣角,可怜巴巴的望着。
秦书兰愣了愣,只得放开她,爱莫能助的离开了。
须臾间,房屋四周静的出奇,宋云欢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此时,她多么希望自己能一起离开啊!
可是…天不遂人愿。
“宋云欢,你随我进来!”白知易的语气微怒。
听得宋云欢心里一惊,磨磨蹭蹭的跟进房间。
虽然平时自己也爱闯祸,但这次师父都称呼全名了,定是很生气,
“关门。”白知易正对着宋云欢,坐于书桌前。
“哦。”
宋云欢嘟了嘟嘴,随即关上门,无意间,她望向了屏风后面,冉冉升起的水雾,又让她想起刚刚师父洗澡的香艳画面。
“咳!”
屋内的一声咳嗽将宋云欢的思绪拉回,只见她耸着肩,低着脑袋走到书桌旁。
“你…”白知易话还没出口,宋云欢就直直的跪下。
“师父,我错了,我不该偷看你洗澡!”
她倒好,什么都没问,就全招了出来。
白知易脸色微变,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收的徒弟,咬着牙也要承认是自己没教导好!
“你先起来。”
宋云欢脾气倔强,“要是师父不原谅,我就不起来。”
白知易到底拿她没办法,上前将她扶起,“欢儿,如今你长大了,师父自是不好说你什么,只是下次可不能再如此…如此荒唐!”
“保证没有下一次!”
宋云欢举起三根手指,说的信誓旦旦。
“但这次也不可不罚!”白知易在书桌上翻出一本书,递给她,“这本清心词,你回去认认真真地抄写三遍,明日交于我。”
“啊…”宋云欢盯着眼前厚厚的书本,伸出手犹犹豫豫的接过。
随之抬头看向白知易,又迅速将头埋下,师父沐浴的场景跃然于脑海挥之不去,她的脸再次红透,“师…师父,那我先回去了。”
没等白知易开口,宋云欢就紧张地往外跑,她想,如果再不离开,自己肯定会窒息而亡。
好不容易跑出去了,才想起今日来,是给白知易送梅花糕的,经过这么一闹,倒把正事给忘了。
宋云欢掏出梅花糕,拿在手里看了看,蹑手蹑脚的重新回到屋子。
白知易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她一股脑冲上去,将糕点放在桌上,“师父,这是我亲手做的,你一定要吃哦。”
白知易抬头,只看到她匆忙离去的背影,油纸里包裹着几块精致的糕点,透着丝丝梅花香。
他看着这些糕点,嘴角终是扯出一抹笑容,随手拿起一块尝了一口,糕点香甜软糯,入口即化,味道让人留恋。
九年来,宋云欢经常会做些甜点,然后亲自送来给他品尝,厨艺进步的同时,白知易似乎也习以为常了。
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刚出学堂,外面的天色就大变,狂风不止,看来是要下大雨了。
宋云欢急急忙忙地跑回木屋,一到院子外面,雨就下了起来。
然而院子里还晒着衣物,她连忙将衣服收回房间,此刻月辞正悠闲的从房间里面出来。
“月辞哥哥,你怎么都不收一下衣服,你看,有些都打湿了。”宋云欢微微气恼的看着他,“而且这些还全是你的衣服,你都不关心吗?”
“你这不是赶回来收了吗?”月辞说得云淡风轻。
“…”
宋云欢撇着嘴,将手里的衣服塞到月辞怀里,“我先回房间看书了。”
她觉得这么多年了,月辞的性子还是这样,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宋云欢一个人做,月辞从来都不会帮忙,还说要照顾她,可到底是谁照顾谁啊!
宋云欢坐在书桌前抄着清心词,却越抄越烦。
她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一堆医书,这些都是月辞给她的,嘱咐她多学习学习上面的内容,说是日后可以济世救人。
可宋云欢不喜欢,每次一看医书头就直犯昏,她喜欢习武,但月辞只是教了她一些简单的招式,心里委实憋屈。
待宋云欢抄完了三遍清心词后,已经过了子时。
屋外的雨下得是愈来愈大,她捶了捶肩,爬上床准备休息,雨声却吵着她实在难以入眠,便从枕头下拿出物语心法默读。
这心法还是月辞五年前给她的。
五年前,宋云欢经常被噩梦困扰,只要一睡觉,紫衣女子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回响,吵得她夜夜不得安睡。
想来是在佛铃花幻境里待久了,她心境受到影响,月辞这才将世人皆求的物语心法传给了她。
从那时起,宋云欢每晚都会读上一遍,读着读着,自然就睡着了,且一觉睡到天亮,再没做什么噩梦。
雨过天晴的次日,阳光格外灿烂,宋云欢早早的就去了学堂。
秦书兰和陆淮生坐在座位上,见宋云欢来,都憋着笑看着她。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宋云欢坐在他们旁边。
秦书兰立马拉着她,“昨日,你干什么了,竟让先生如此生气?”
宋云欢看了看四周,低头在他们耳边轻语,“我不小心偷看到先生洗澡。”
秦书兰捂着嘴,差点儿惊呼出声,陆淮生亦一副震惊脸。
宋云欢见状,立马解释,“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不仅什么都没看见外,我还抄写了清心词三遍。”语气中透着无奈,宋云欢心想,即使她看见了什么,她也是不敢说出来的。
秦书兰掩唇默笑,陆淮生眼神中尽是同情,随后开口,“要不今日下学后,去茗楦茶坊坐坐,散散心?”
“好啊!”
宋云欢倏尔开怀,点头答应,秦书兰也微微颔首。
茗楦茶坊是他们每次不开心都会去的地方,在茶坊里,他们喝喝茶,听听市井趣事,倒别有一番感受。
来茗楦茶坊喝茶的人,大多都是些文人雅士,但他们不会在此处舞文弄墨,话语间谈的皆是近日里的所见所闻,偶尔也会谈谈风月之事。
宋云欢一行人还是坐的老位置,岑娘端着茶水走了过来,将茶放在桌子上,她笑得如沐春风,模样跟宋云欢第一次见时没什么变化,就是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韵味罢了。
“谢谢岑娘。”宋云欢眯着眼睛一笑。
“都是老熟人了,还这么客气,有什么事叫我就行。”
“好。”
陆淮生替她们斟着茶,眼神示意对面的一桌,宋云欢看过去,只见几个穿着简朴的读书人,坐在那儿相谈的甚欢。
“听说年近半百的钱员外纳了一个妾,年龄比他儿子还小。”
“仗着家大业大,一心想着老牛吃嫩草。”
“只是可怜那年纪轻轻的姑娘了。”
秦书兰喝了口茶,对此嗤之以鼻,“不知道钱友平会怎么面对比他还小的姨娘。”
这时,另一桌又激烈的谈论起来。
“听说玲珑阁请来了名满崇安的花魁娘子,为明日的赏花大会撑场子。”
“想必大家都会争先恐后的去一睹芳容罢。”
“那是自然。”
“不过,花魁娘子怎么会来我们这个小地方。”
“谁知道了。”
“不会是玲珑阁打出来的噱头吧?”
“明日去瞧上一瞧,不就清楚了。”
“说的也是。”
宋云欢回过头,小声的问着,“淮生,花魁娘子是谁啊?”
陆淮生是他们三人中见识最广的人,平时有什么问题,宋云欢都会问他。
只见他浅饮一口茶,嘴角微扬,“‘腰肢杨柳若扶风,行歌雁落归崇安’,便是坊间对花魁娘子薛宁媚的评价。”
听陆淮生的话,想来那薛宁媚定是个不可多见的绝色佳人,宋云欢一向都爱凑热闹,好不容易遇到一件趣事,自是有些兴奋,她想了想,“明日我们也一起去看看。”
听到这话,陆淮生险些被茶水呛到,“云欢,你是女子,而玲珑阁是只有男子才能去的地方。”
宋云欢挠挠脑袋,有些不明白。
秦书兰莞尔一笑,“淮生的意思是,所谓的玲珑阁就是…青楼。”
宋云欢这才恍然大悟,脸颊不由得微微泛红,她慌乱的喝了一口茶。
心里却一直忘不了赏花大会和花魁娘子薛宁媚,即便回到木屋,都还想着明日该怎么混进玲珑阁,因为她打小就不是个轻言放弃之人。
趁着月辞在院子里打理茶树,宋云欢偷偷的窜进他的房间,从为数不多的衣物中,找出了一件素白衣裳,离开之际还顺手拿了把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