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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在庞大的藤木间穿腾。
比肩天幕的巨大古木约莫千丈有余,沿途阻碍的植被纷纷被切割殆尽,剑斗罗带着宁君逸一往无前,势如破竹。
因为被封镇的缘故,古木便只能无能狂怒,它伸着软趴趴的枝条还未触及二人便无力垂下。
于那翡翠梢枝上,剑光未曾消弭,反而愈演愈烈,锋锐之气涤荡,古木里传来阵阵嘶鸣。
辗转腾挪,脚踩剑光,俩人片刻之间已经窜至古木腰部。
蓝蔚坐在房檐上,眺望如同豆粒般远小的俩人,她晃着纤细的小腿,嘴上又吃起了西瓜。
心底蓝悠悠焦急:
“别吃啊!会长眼睛的!”
蓝蔚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某个铁憨憨。
鲜红的汁水溢漫在她的粉唇上,蓝蔚伸出小舌头将嘴上的汁水t干净,妖治且邪魅。
“我们不去救小幻吗?”
蓝悠悠疑惑了。
她再傻也看出来现在是个好时机。
宁君逸二人牵制住了古木,再也没有东西能阻拦救援了。
可蓝蔚却摇了摇头,她豁的一下,用力啪自己的脑门。
“啊……”
俩人同时疼得惊呼一声。
蓝蔚忍着痛,恨铁不成钢:
“你怎么这么傻呢!”
“我就是你啊!”
这时,蓝悠悠倒是理直气壮了。
“……”蓝蔚。
“仙台碎没碎,你感知不到吗?亏你还是扶摇七星,这点常识都没有。”蓝蔚没好气的揉着脑袋,恨不得再往头上来一拳。
“对哦。本命法宝破损,联系之人会受到反噬才对。玄冰仙台七位一体,破损时我会有感知才对。”
后知后觉的蓝悠悠这时才放下心来,怪不得秦幻被抓走了蓝蔚还一点都不着急,原来早就知道他没事了。
那么想来,这几年姐妹们虽是担忧主上,却耐得住没有回去,原来是仙台未曾预警。
蓝悠悠她憨但不傻。
一点就通,她瞬间就知道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那他怎么还不出来?”
“鬼知道呢?但我感觉以他的尿性肯定想躲起来捡漏,我早看出来他是个贱人了。”蓝蔚阴阳怪气道。
“不准你这么说他!”
“哟,这就护上了?”
“哼!”
蓝悠悠本不想理会她,独自生闷气。
这时她看见自己身体脸上那苍白的颜色和西瓜上鲜红的汁水仿佛慢慢交融起来,她不禁愣住了:
“你怎么了?”
剧烈的疼痛突然从脑子里传来,比之震荡的意识空间,蓝悠悠更为担忧的是外面的蓝蔚。
此时她承受的痛苦简直不敢想象,一如她扭曲的面庞。
蓝蔚作为蓝悠悠的里人格,平日里很好相处,全然是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可此时却变得诡谲怪异起来。
不协调的四肢扭捏,跳起了乖张的舞步。
此时的她就像是以前她不能控制好自己时一样,在那如同地狱般的试炼中她也是如此时这般邪魅的神情。
像是病娇的转变,究其原因:
蓝悠悠一切的恶意,欲念都会由蓝蔚来替蓝悠悠承受……就像是活在阴暗里的影子一样。
“你别吃了!”
蓝悠悠强行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她捧着西瓜刚想丢掉,嘴却不受控制的凑了上来,突然疯狂的啃食起来。
“你……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蓝悠悠强行被蓝蔚拖拽入意识空间,她焦急的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也无济于事。
此时的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肉体上的疯狂,那种狂暴,躁虐的负念肆意喷吐而出,化成一柄血红色的镰刀,顿时间有无数人在耳边哀号。
“不要喊了!”蓝蔚捂着脑袋,神情扭曲。
蓝悠悠只能躲在识海中干着急。
这时,她看见翻涌的识海深处,之前的那只啄木鸟又伸着长硺走了出来。
它的身躯像是横向倾倒的古木,一根根交措的枝条化为了它的鳞甲和羽毛,背后拖拽的是无数惨叫的亡魂。
密密麻麻,弥漫交措。
它们双手抱头,表情绝望苦痛,有的目光呆滞嘴中嘶鸣不断,有的面目狰狞咬牙切齿,最多的却还是那副阴猊可怖的渗人模样。
识海深处,蓝悠悠紧张的向后退去,面无表情的啄木鸟一步步紧逼。
“绝望不会消失,我们不会消失。”
“我们是哀民的血皿,我们是......”
“偃!”
————
一望无际的树冠绝顶。
剑斗罗二人徐步走来,周身剑刹纷飞。
他们伫足停下,于目而观,树冠中心的位置,一个苦楚的畸形高瘦人影,他的脸上带着悲戚的泪痕,半身都嵌在树里,腰如虾丸般弓曲。
剑斗罗刚想靠近,还未即临,恍然间便看到了一张张绝望的面庞。
宁君逸眉头一皱,抬手将他拦下。
“这是偃?”剑斗罗疑惑。
宁君逸沉声:
“是也不是。”
“魔神本无形体,呈现形态千奇百怪,遑论掌握同化权柄的偃了。”
剑斗罗了然,宁君逸继续说道:
“同化赋予了偃极强的生命回复,但却也有个巨大的弊端,万灵皆有的气数它无法同化,其中每一份斑驳的记忆代表着一颗草木乃至一只鱼鸟的一生。”
“个体虽或渺小,但是芸芸众生......天亦难承!”
“百万亡魂,呵。”宁君逸轻笑,无声嘲讽。
剑斗罗眼中亮起了光,战意升腾。
此前他心里也没个底儿,对上这绝世乃至绝世之上的敌人,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希望渺茫。
可现在转机来了,魔神亦有弱点,而且这个弱点非常致命!
“就像武师的预警能力一样。”
剑斗罗不愧是剑道绝巅的男人,对于武师他也有着独到的见解,立马就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随着敌人攻击频率的提升,武师的预警能力会紊乱干扰自身,而偃的同化如出一辙。
“让他不断的磨损,逼迫他不断的同化。于此,不攻自破!”
“它迟早会把自己撑爆。”宁君逸颇为认同。
况且只是偃的一根翎羽,根本不会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宁君逸理性分析,突然神情一变。
除非。。。。。。
脑中刚是有了猜疑,旁边便传来剑斗罗急迫的呼声,“不好!”
宁君逸陡然间回神,他身子略过一阵虚影,头顶血红宝塔上铭刻一枚“速”字。
下一刻,宁君逸的身影出现在几百米之外,而他刚刚站立的地方赫然化为了一摊墨绿色的脓水。
剑斗罗剑光涤荡,臂弯刚是收回,愕然凝望已经寸断的三尺银剑,他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去。
高瘦的墨绿色人影缓缓直立起身子,微微绷挺的脊梁,每抬起一分,剑斗罗二人便感受到压力倍增一分。
兆临瞬间宛若天倾!
沙哑绝望的合成音从人影的嘴里传出,像是无数人在同一时间说话一样,其中吐露的是茫茫无际的绝望。
“权掌众生,万物皆为刍狗。天道如此,吾亦如此。”
“这个世界一点都不美好!”
嘶鸣之音,带着凄厉的啜泣,半边的天穹都染上了血色,碧绿的植物在迅速腐烂,透明的魂魄筑成了冥土,悲壮的亡曲在这一刻响彻了整片青州大地。
无数城郡中,碌碌的人群茫然的抬起头来,悠远的天际传来宏大悲戚的曲目,他们心中不觉惆怅,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有人已是泣不成声,往生迷途中,道道苦楚悬于心扉,他们拔起剑刎于脖,血光倾撒已见来生。
修为高强的魂师能勉强守住心神,他们捂着流泪的双目,震颤不已,“这是......操布天下的权柄!”
绝望在这片大地上弥漫,鲜艳的血泊中涌现了无数朵烂漫的彼岸花,它们像是妖治的魔女笑靥,汇成了一柱柱罪恶的血皿。
————
大衍帝都,琉璃塔。
监正望着棋桌上的残局。
黑子包拢欲囚龙,白子困顿入穷途。
吃子落子,已窥不见半点生机。
他哀叹一声,“罢了。”
下一刻,棋桌从中坍塌,一分为二,黑白双子“啪嗒”迸溅四落。
棋盘已毁,好一个鱼死网破!
“不破不立......”监正笑道。
他凝眸望去,原本中心的那颗剃亮的白子深深的嵌在棋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