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完全推不动

梵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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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路了,赶紧得。都别站着了,抓紧时间赶路。谁要是磨蹭,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就得吃鞭子。”

    啪啪啪,

    一连声地鞭子响声。

    官差们站在站边,甩着鞭子,驱赶着犯人快些上路。

    “走了,我来推车。”

    顾悦颜栓在十人队最前面,女人和孩子都是两手栓在前面,然后再用一根粗绳串着的,像一串蚂蚱一样。女人孩子体弱,流放路上一般不会逃跑,主要是怕走得慢掉队,这才栓成十人一组,拖着走。十人里面掉一个,剩下的九人都得连坐。

    男人戴着枷,一般都是三三两两插在自己家女人孩子队伍里面。

    苏成义、苏管家、苏三、三个大男人戴着厚重的木枷,手链脚链,无法推车。但为了不让前面的人伤害自己家这队妇孺,他们三人都走在队伍前面。

    但他们三人情况一个比一个惨。

    苏成义全身没一块好皮,脸肿得眼都只剩下一条缝。

    苏三表面上看着是三人中最好的,其实受伤最重,几乎是拖着一口气在走路。

    苏管家人老腿瘸又戴着重枷根本走不快,如今在这三人里,倒成了身子骨最好的。

    十人后面紧跟着苏老夫人的驴车。

    苏家这样的队列,是苏镇北亲自设计的。有驴车在后面,坐在驴车上的人能随时观察前面队伍的动向,自家人走累了掉队了,也能及时换着上驴车歇会。

    只是苏家驴车后面,紧跟着的就是王太傅一家。王太傅一家后面就是东宫余孽。

    倒是苏家三房和其他流放犯人都在前面。

    三家人后面,紧跟着安排的竟然是那二百昭狱罪囚。

    【大哥哥,你看这队伍排列,一看就是顾泰那货的手笔。那人也太阴了。】

    驴车里,苏米宝和她大哥用心声直接就能交谈,倒是方便极了。

    【放心,直到相山,他们都不会动我们苏家。】

    苏镇北自从进了十里亭,就一直假装昏迷。因为一直有燕王罩着,直到现在,也没有哪个人来驴车上找过他的渣,验过他的伤。

    相山断桥边,竹篱茅舍有药香。

    苏米宝又想到,她大哥让她娘传给顾泰的话。这句话,估计顾泰早就传给皇上了。

    皇上想要苏家军的令牌,顾泰也想要。投鼠忌器,目前这两人还不会对苏家下死手。但也绝不会让她们苏家好过。

    “我来和少夫人一起推车。”

    顾悦颜是个聪明的人,刚一开始,她就打算把推板车的活揽下来,所以一上来就第一个绑了。

    最初她顾悦颜想的是,她两手绑在前,直接放到板车中间,然后用一根绳子绑了两个车把,放自己肩上,这样靠着身体往前推车,就能行走。

    没办法,除了几个男人,苏家人就都是伤的,病的弱的,还有孩子。她总不能让婆婆去推车。

    画扇绑在她身后。这时候往横里一站,两人倒是可以并排,一人推一个车把,倒是能轻松一些。

    “你们两先推,累了,就换我上。到时候颜儿到一边休息。”

    宋今禾绑在第三个。她想着,过一会儿,她顶上去,她和画扇推,顾悦颜就能站到车那边走着。

    “夫人不必推,一会画扇累了,换老奴来推。”

    宋今禾后面绑着的是宋嬷嬷。

    她身后是四个孩子,后面是杜丽娘。陆香莲栓在最后面。

    女人孩子这队的排列,顾悦颜和画扇开了个头,宋今禾就顺着安排了后面,本来想着,她们四个大人轮流推车子,四个孩子跟在后面,最后让杜丽娘看着孩子,她身子最弱,又伤着,走累了,正好换到驴车上坐一会。没想到,官差又给整来一个陆香莲。打破了计划。

    但她们是犯人,也无权反对。

    从十里亭出发,一直到龙岗驿站,不但都是土路,最要命的,还都是上坡路。因为京城往北,是绵延二三百里的山地。

    山是北方那种石头山,大多都是光秃秃的,只隔着一段有一片稀疏的林子。

    人一走起来,不但扬起的土直往人鼻孔里、眼睛里钻。路上突出的石头还硌的脚痛。

    坑洼不平,加这一路大多是上坡,板车扎实笨重,

    顾悦颜完全高估了自己,她再心性坚强,毕竟是个千金大小姐,没有干过体力活。她使出全身力气,才推的摇摇晃晃,非常艰难地前行着。

    画扇身子比顾悦颜还弱,拼命把小身子往车上顶,想尽可能让小姐省一点劲。

    可这车推着,越推越走不动。

    宋今禾看在眼里,立马换了上去。

    板车太重,宋今禾也顶不住。

    最后加上宋嬷,四个女人轮流推,一人只能推一会,就这样,不多久,四人也都个个累得直不起腰。却又不舍得丢了板车。

    三个大男人,走在前面,看在眼里,也是干着急。

    他们都戴着枷和手链脚链,根本推不了车。

    “今禾,把板车扔了吧?”

    等宋今禾再换上去推车的时候,苏成义转头低声对她说。

    “不成,这都是咱一家活命的东西。”

    宋今禾咬咬牙,活都是人干的,再走两天,习惯就好了。”

    三月无雨,此时又是秋老虎,天又闷又热,才走了十几里路,犯人们就一脸土一身汗,脚被磨烂,哭爹喊娘。

    “走不动了,官爷,歇一会吧。”

    人们哀嚎着。

    “歇你奶奶个腿。一个多时辰才走了十几里路,一天五十里路,只能多不能少,误了期限,到时候都是死罪。”

    周复安骂骂咧咧。

    他今天一肚子气。

    他们刑部押送的一般都是抄家流放的官员,昭狱那群人押送的都是罪大恶极的罪犯,什么采花大盗、灭门案之类的。个个都是人渣。

    两边井水不犯河水,这次,昭狱那边却偏跟着凑热闹。非要和他们一起上路。

    他们的罪囚全是青壮年男人,整整二百多人,非要跟在他的流放队伍后面。

    这一路北上,什么样的路况都有。谁走在前面,谁就得负责开路。原来他们押送规矩,一向是男囚戴枷和他们二十名押送官差走在前面开路,后面是妇孺,最后是他们二十官差断后。

    他们押送的罪囚不是流放官员,就是妇孺家眷。面对着四十个押送官差,路上并没有反抗能力,也不会轻易逃跑。所以他们出差向来配提兵器都很简单。

    他们押送一路,目前就是走路辛苦些,多赚些钱财过小日子。

    昭狱罪囚就不一样了,个个有身手,人人能逃跑。昭狱派出押送的都是昭卫,身手不错,配的兵器也好,他们不但有车,有粮,有钱,还个个都有马骑。整整四十个昭卫,四十匹马。

    他们竟要跟在自己这样弱的队伍后面,让他们来开路。

    气死了!

    周复安气得要吐血,却又明知打不过。

    只能对着自己的犯人发火,谁叫苦喊累不愿意走,他的鞭子就像长了眼睛,嗖,一下子甩了过去。

    打的犯人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