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木三观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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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个吻从急切变得缠绵时,空气中的温度也会骤升。

    谷熏脸颊微红,呼吸着充满着阴沉木气味的空气,试图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听到了电话的铃声响起。

    南凭崖的手机响了。

    ——

    ——

    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彻底让DH集团上上下下翻了天。

    不仅是DH集团内部,就是社会上也非常关注这次变动,不少新闻媒体都纷纷报道了这次的“DH变天”。

    连于容焉也打电话来问谷熏详情。

    谷熏语焉不详:“你都知我已经不再在总裁办做事了,对于DH总部的事情真的不太清楚。”

    当然,于容焉也听得出这是打官腔,不是真话。然而,于容焉也没有太在意,只说:“那你自己要小心点哦!”

    这个“小心点”,倒是十分善意的提醒。

    毕竟,谷熏是南凭崖的亲信,大家都知道。

    DH集团年后第一次董事会就宣布了这一则重要的决定:嵩斐梵加入董事会,任董事会主席。

    嵩斐梵要当董事长,也就是说,原来的董事长南凭崖必须“退位让贤”。

    这个新闻确实是非常重大,公司上上下下都喁喁私语:看来,“南凭崖时代”要结束了。

    嵩斐梵当然有意结束“南凭崖时代”,但也不想操之过急,毕竟,南凭崖在DH集团也是有自己的人脉和威望的。嵩斐梵不能一上任就辞退南凭崖,这不利于他个人、以及集团的形象。综合考虑之下,嵩斐梵并没有立即将南凭崖踢出董事会,甚至还保留了南凭崖集团总裁的职位。

    在公开场合,嵩斐梵仍是大加赞赏南凭崖的工作,并称希望以后能够愉快地继续合作。

    在DH总部,原本董事长办公室和总裁办公室的同一个——因为董事长和总裁是同一个人。现在南凭崖不再是董事长,所以,在南凭崖工作所在的总裁办公室之外,DH又设了一个嵩斐梵专用的董事长办公室。二人一起占据了DH大楼的顶层。常言道“王不见王”,但这两个“王”却在同一层楼上朝夕相对,场面十分有趣。

    身为“间谍”的妮姬塔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便继续留在总裁办工作,按照嵩斐梵的吩咐查探南凭崖的底细。

    关于南凭崖的工资流向,妮姬塔查到的东西和嵩老查到的大体一致,南凭崖的工资一部分补贴了曲家,剩下的部分则流向了赌场。 不过,妮姬塔作为南凭崖的助理,还是了解到更多的内幕:“南总几乎很少赌博,他的钱多半是给嵩峻宇填坑了。”

    嵩斐梵又问:“那嵩峻宇欠了赌场多少钱?”

    “这个不容易打听到。”妮姬塔回答,“嵩峻宇是锦绣金窟城最高级别的客户,所以他的资料也是高级别的人才能看到。”

    嵩斐梵心里更不安,又问:“那神锋资本的事情查得怎么样?”

    “我几乎可以肯定,南总是神锋资本的‘暗股东’。”妮姬塔回答。

    “果然……”这也印证了嵩斐梵的猜测。

    所谓的“暗股东”,便是一个和“名义股东”对应的概念。暗股东的名字不会出现在企业的公开信息中,但却是暗中持有股权的“幕后玩家”,分分钟比名义股东还大权。

    嵩斐梵又问妮姬塔:“你知道他持有神锋资本多少暗股吗?”

    “还在查。”妮姬塔回答,“但以我观察,他绝对是神锋资本数一数二的大股东。”

    嵩斐梵继续问:“神锋资本的规模大约是多少?”

    “神锋资本不是上市公司,没有公开披露太多信息。”妮姬塔淡淡回答,“但我凭借自己和南凭崖的关系,也当了灵神锋的朋友,从他口中也大体知道一些状况……据我推算,南凭崖若是神锋资本的实际控股人,那他少说有上百亿的身家。”

    “嗯……我明白了。”嵩斐梵心中的忧虑更深:仅仅是打工仔的南凭崖就足够难缠,这还是一个手握百亿资本的南凭崖,那就更是不可小觑。

    南凭崖平时一百块都要报销,谁能想到他身家至少一百亿?

    更让嵩斐梵担心的是,对于夺走董事会主席这件事,南凭崖几乎是“毫无挣扎”。嵩老跟南凭崖开口说要让嵩斐梵回来当董事长,南凭崖眼皮都没眨一下就同意了。

    这可不像南凭崖啊……

    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招?

    “如果南凭崖手里真的有百亿资金的话……”嵩斐梵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

    叩叩——秘书敲响了门。

    “进来吧,”嵩斐梵露出了招牌的温和笑容,全然没有刚刚的紧张神态,“怎么了?”

    “嵩董,”秘书恭敬地回答,“是时候要去参加年会了。”

    一般来说,年会都是安排在年前的,今年特意挪到了年后,就是为了让嵩斐梵能以董事长的身份出席年会,对全体员工发表讲话,亮明身份,在新旧年更迭之际告诉员工们,集团也“万象更新”了。

    DH总部的年会,在“神都明辉”供职的谷熏和徐薇玫也在邀请之列。谷熏坐在台下,看到台上聚光灯之下嵩斐梵意气风发,在这样一个欢庆的公开场合里,他以董事长的身份隆重登场。而南凭崖,则退到了灯光照顾不到的阴暗角落里。

    谷熏微微叹气。

    徐薇玫也跟着叹气。

    听见了徐薇玫的叹息声,谷熏跟着苦笑:他和徐薇玫都是南凭崖提拔起来的,是公认的“南凭崖党羽”。现在嵩斐梵挤掉了南凭崖,恐怕徐薇玫心里也是充满危机感吧!

    不仅是徐薇玫,就是平日和南凭崖走动比较近的也莫不是人人自危。

    谷熏跑到赵莫为身边,一边跟他敬酒,一边笑道:“赵秘倒是气定神闲啊!”

    “我这种是最淡定的!”赵莫为笑了。

    “为什么这么说?”谷熏好奇地问。

    赵莫为说:“众所周知,我是南总的‘死忠’,一条路走到黑就是了。心里没那么的小九九的,所以轻松。”

    谷熏愣了愣,看着场上以往谄媚南凭崖的人现在都改变风向,抢着给嵩斐梵敬酒、拍马屁,不觉失笑,只说:“是啊!见风使陀太累,倒是一条路走到黑最轻松!”

    说着,谷熏又问赵莫为:“南总呢?今天怎么没看到他?”

    赵莫为便回答:“他刚刚发表完讲话就离场了。说今天是嵩斐梵的主场,他就不抢风头了。”

    “哦……”谷熏点了点头,心想:难道这是老南要避其锋芒?但怎么看,老南怎么都不是那种主动避让的人啊……

    南凭崖失势,连着谷熏也不受待见了。前阵子,谷熏才刚享受了“被世界善待”的好处,今天却又重新遭到了冷遇。谷熏在年会上坐了大半天冷板凳,倒是乐得清静。他尤记得自己被许多人簇拥着的感觉。这种吹捧并没有让他特别愉快,反而有些困扰。

    在很多场合,谷熏只要对谁笑笑,便会有三五个人凑上来找他聊天、搭话、敬酒。谷熏基于礼貌必须应付,但其实心里还是比较疲惫的。

    他倒觉得不如像南凭崖那样老是冷着一张脸,大家不敢贸然靠近,那才算清静呢。

    但到底,谷熏确实不敢学南凭崖的霸王作风。因此,在这个无趣的年会上,谷熏也无法效仿南凭崖那样挥一挥手、早早离场。等年会快散了,谷熏才拿起挎包离开。

    谷熏离开了会场,站在了马路边准备拦出租车。他都还没抬起手来,就见一辆宾利慕尚停到了自己面前。

    车窗缓缓下降,嵩斐梵的笑脸露出来:“等车吗?我载你一程吧。”

    “这不好吧?”谷熏推说。

    “没事,上车吧。”

    嵩斐梵淡淡说了一句,戴着一双洁白手套的司机就已经下车来了,打开了后座的门,给谷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看着这个阵仗,谷熏再拒绝就太不给面子了,只得笑着道谢,然后坐进了汽车的后座。

    嵩斐梵只说:“不知道你今天也来了,不然我肯定要和你好好喝两杯、说说话的。”

    谷熏笑道:“我这种无名小卒,哪儿能劳您的牵挂?”

    嵩斐梵摇头,笑道:“你哪儿是什么无名小卒?你是我最喜欢的……”

    “不……不敢。”谷熏十分惧怕嵩斐梵会说出暧昧的话语来,连忙打断,“我想起来还有事,你们在前面的路口放下我就可以了。”

    嵩斐梵瞧了谷熏一眼,倒没有多言,便对司机说:“按他说的做。”

    司机便将汽车停在了路口,谷熏一边道谢一边道别,便下了车去了。

    谷熏知道自己这么做还挺不给这位新上任的董事长的面子的。但确实无法,他想起了赵莫为说的“一条路走到黑”。谷熏认为,自己也该把“南凭崖的死忠”的态度拿出来,让所有人知道他绝不是什么首鼠两端的投机分子。

    年会上没什么胃口,谷熏现在在冷风里走了一阵子,便觉得饿了,索性去了一个路边摊坐下,喊着让老板上来几份烤串、一罐冰啤酒。

    “还是这样才痛快!”谷熏念叨着,又把冰啤酒的易拉环打开,立即听得“呲”的一声,带着酒香的冷气冒了出来,让他顿感怡然爽快。

    “原来你说的有事,是这个事啊!”嵩斐梵站在了路边摊旁边,饶有兴味地看着甩开膀子吃烧烤的谷熏。

    谷熏抬眼看见嵩斐梵,整个人都僵住了:“嵩……嵩董……”

    “还是叫我斐梵吧。”嵩斐梵拉了一张塑料凳子在谷熏身旁坐下,“年会上,我也光喝一肚子的酒了,一点儿没吃饱。正好也来蹭口肉吃,你不会撵我吧?”

    谷熏自然说不出“肉都是老子的,你给爷爷爬”这样的话来。

    谷熏讪笑:“你也爱吃这个嘛?”

    “谁不爱吃呢?”嵩斐梵抄起一串烤腰子,“人类天生就爱油脂的芬芳,这是写在基因里的。”

    谷熏却笑道:“您是高雅人,就是热爱油脂的芬芳,也该在米其林餐厅吃鹅肝。”

    “都是油脂,不分贵贱,好吃最重要。”嵩斐梵回答。

    谷熏却说:“你倒不怕路边摊卫生条件不好?”

    嵩斐梵含笑看着谷熏:“我在非洲隔三差五就会跑外勤,你觉得我有多怕脏呢?”

    谷熏咽了咽,半晌笑道:“那是、那是……听说你在赞斯比亚的业务非常成功。”

    “其实非洲那儿的奢侈品市场潜力巨大。消费者品牌忠诚度高,而且人口稠密,打开市场是时日的问题。那边的富豪也相当多,消费力是很强的。”嵩斐梵侃侃而谈。

    谷熏又问:“不知道那边治安怎么样?”

    “那倒是一个问题。赞斯比亚那边单独出门很容易被抢劫。”嵩斐梵摇摇头,说,“我记起,有一个工厂的工人罢工,非要涨价,厂长不答应,就被砸破了头。我连忙派人去工厂视察,研究解决问题,中途却被拦路土匪围起来了……还有,工厂地皮原来的主人发现我们工厂效益很高,跑来问我们要钱……”

    “要钱?”谷熏惊讶,“什么意思?”

    “虽然他当初把地卖给我了,现在反悔了,问我们多要钱,不然就砸我们的工厂。”嵩斐梵耸耸肩。

    谷熏非常惊愕:“还有这样的事情……那法院怎么判决?警察不处理?”

    “法院?警察?”嵩斐梵轻轻一笑,说,“难啊。”

    谷熏心中一跳,没想到嵩斐梵在赞斯比亚遇到那么多麻烦,皱眉问道:“那最后怎么解决?”

    嵩斐梵含糊地说:“拜托当地德高望重的人物协调了。”

    谷熏心中一动:所谓“当地德高望重的人物”……该不会是当地黑帮吧?黑帮的“协调”会是什么形式的“协调”呢?

    这谷熏可不敢细想。

    嵩斐梵想起了在赞斯比亚的惊险,也觉得是恍如隔世。

    “我敬你吧!”谷熏举起酒杯,打算敬嵩斐梵,不想抬手间手肘撞倒了一瓶酱汁,一失手把酱汁泼到了嵩斐梵的白衬衫上。

    ——草草草……

    谷熏慌忙道歉:“对不起啊,嵩董!”

    嵩斐梵倒是没当回事,笑笑说:“没事、没事……不过是一件普遍衬衫。”

    谷熏一瞅那衬衫的做工就知道是手工订制的,哪儿是什么普通衬衫?

    “啊,真不好意思啊。”谷熏忙说,“我赔你吧!”

    “好啊。”嵩斐梵爽快地答应了。

    嵩斐梵这么一口答应,反而让谷熏一下愣住了。毕竟,按照嵩斐梵的个性,难道不应该大度地说“没必要”、“没事”、“无所谓”吗?

    这时候,嵩斐梵站起来了,双手抄在口袋里,说:“说起来,我好久没逛过国内的夜市呢。咱们走走看看吧?”

    “夜市?”谷熏十分惊讶。

    “是啊,走吧。”嵩斐梵微笑。

    谷熏便和嵩斐梵跑去逛附近的夜市了。那儿自然是热闹非凡的,也有不少衬衫可卖。嵩斐梵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指着一件白衬衫说:“这件不错,你送我吧!”

    谷熏自然不能拒绝,便去买了。地摊摊主一看谷熏和嵩斐梵就是俩有钱的主儿,立即狮子开大口:“这衣服是外贸尾单,商场要一千多呢!看你们有诚意,这就给你五百吧!”

    谷熏和嵩斐梵闻言心里都发笑:就这还五百!忽悠傻子呢!

    不过吧,谷熏也没想着要跟他讲价,也懒得讲了,一口气就买下来,作为赔礼递给了嵩斐梵,也玩笑说:“这可是外贸尾单呢!”

    嵩斐梵接过衣服,便说:“那可是谢谢谷总了。谷总好生慷慨。”

    第二天,嵩斐梵便穿着这件衬衫上班去。

    也是可巧,嵩斐梵和南凭崖上了同一趟电梯。南凭崖瞥了一眼嵩斐梵身上的衬衫,只说:“嵩董很是朴素啊,这件衬衫看起来不超过五十块钱吧?”

    “是吗?”嵩斐梵看起来很惊讶,“那我回头得跟谷熏说,告诉他这衣服买贵了。”

    一瞬间,南凭崖的脸绿得像呼伦贝尔大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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