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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二十五,也就是家里做豆腐的日子。
前两天,周九妹就跟他们说打算今天做豆腐。
绍金姐听了,给她的回复肯定是好,豆腐是她很喜欢的一道菜。
虽说她不知道怎么做豆腐,可周九妹会,也就轮不到她操心。
冯自学冯自生俩听说要做豆腐,也很高兴,他们对去年吃过的豆腐记忆尤新,今年听他们娘说要做豆腐,只有拍手叫好。
一大早,周九妹早早开工,绍金姐她们也没赖床。
一个上午豆腐还没好,午饭还是绍金姐掌勺。
到了下午,豆腐做完了。
之所以有这么长时间,毕竟是纯手工,再说人力也有限,即便绍金姐她在旁边帮忙。
豆腐出锅,周九妹共做了两种豆腐,其中有老豆腐。
当即,绍金姐就报菜单说晚上要吃煎豆腐,周九妹答应了。
除此外,整个过程下来,绍金姐的收获也是满满的。
不说期间,她和兄弟俩吃到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
豆腐脑太好吃了。
绍金姐吃豆腐脑,豆腐脑就着白糖一勺一勺吃得停不下来。
也因为跟周九妹打下手,旁观了整个豆腐制作流程,中间她也有心的归纳了豆腐制作流程,对做豆腐也算有了概念。
整个豆腐制作步骤依次如下:泡黄豆,磨豆浆,过滤,煮豆浆,加凝固剂,豆腐脑出锅,装模,准备压制,压制,完工。
整个过程用的原料不是很多,主要的是黄豆,醋,和水。
当晚的晚饭,绍金姐就吃到了菜谱上的豆腐美食--煎豆腐。
许是太久没吃,整盘煎豆腐,绍金姐吃了好多。
所以,周九妹见状,便许诺还明天中午还煎。
冯自学冯自生称好。
果真,绍金姐第二天中午又吃到了煎豆腐。
“九妹,左边点。”
绍金姐看周九妹比划的位置有点歪说道。
旁边,冯自学跟着凑热闹。
“娘,左边点。”
冯自生就没他哥这么活泼,靓仔就在一旁看着。
周九妹左边挪了一点,停下问:“娘,怎么样?”
绍金姐仔细看看,告诉她:“正了。”
冯自学就是个跟屁虫:“娘,好了好了。”
周九妹贴好了大门口的对联。
一家四口,绍金姐周九妹母子三一起并肩站在大门外朝内看去。
此时,门框左右上三边都有了内容,左联和顺一门有百福,右联平安二字值千金,横幅万象更新。
大门中间也有年画大门刀神。
这天是腊月二十九,再过一天就是三十,她们在贴迎春的新联。
对联用的红纸是早年家里用剩的,周九妹拿出来用的。
对联上大字是凹里早前唯一上过两年私塾,跟绍金姐是平辈,在兄弟间排行第七的老七挥墨而就。
好不好绍金姐不知道,但凹里人人都夸老七。
推开大门,走进院子,窗台上新换了窗纸和花贴很是显目。
这些窗纸和贴花也是早前刚刚才贴好,是阿花昨晚点送过来的。
阿花婆婆有一双巧手,靠一把剪刀和纸,就能剪刻出喜爱的花样,如窗花、鞋花、帽花等。
当然,阿花婆婆不白干。
红纸凹里各家出自家的,早前送红纸过去说需求什么花样的窗花时,篮子里就带了给她的酬礼。
这些凹里的人家都知道,也有人尝试过剪纸,可是她出来的成品肉眼可见有很大差别,还是阿花婆婆手艺受凹里欢迎。
绍金姐也觉得阿花婆婆的窗纸贴花花样好,尤其贴在窗上是活灵活现。
再说酬礼也合宜,故每年她们的窗纸贴花都被阿花婆婆承包。
绍金姐接过窗纸贴花跟阿花说:“拖人带个口讯来多好,劳阿花你单独跑一趟多不好。”
阿花告诉她:“不费事,恰好过来这边,就顺道了。”
绍金姐还要留阿花喝口水。
阿花说:“还有其他事,就是顺路带过来。这就走了。”
绍金姐和周九妹婆媳一起挽留,让阿花不急着这一会。
阿花不让,只做推辞,跟着就这么告辞了。
阿花走后,周九妹还跟绍金姐闲话:“花妹子,这点时间都没事,前面是有什么事等着呀?”
周九妹的话里满是好奇。
绍金姐不感兴趣,“人家有事,也正常,管那么多干吗?再说过年,事情本来就多。”
霹雳吧啦,过年了。
他们家今天的鞭炮是冯自学点的,把小家伙得意的,冯自生也跃跃欲试,不过冯自学拔了头魁。
今天凹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放了鞭炮,或长或短,具体看家境,绍金姐她们家的鞭炮不算长。
当然,凹里的人家如果不是实在穷,都不会买最短的那种鞭炮,总会买上比最短的再长一点的一褂鞭炮喜迎新春。
新年,今天过去,美好开始。
绍金姐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如此,至少冯家凹是大年三十这天叫过年。
过年有过年的习俗。
三十的这天晚上,天擦黑,家里的男丁,他们家冯自学冯自生出门去请“先人”回来焚香祭拜。
供桌上摆上了好饭好菜好酒,这是恭迎祖宗回来一起过年给他们摆的祭品。
冯田哥不在,冯自学冯自生草草祭完了祖,就到了兄弟俩每年最期盼的时刻,也就是吃年夜饭。
年夜饭讲究家人团聚,这顿饭一家人团团圆圆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遇上不能回家过年的亲人,也会留一副碗筷,表示家人与他团聚着,所以也有人叫它合家欢。
周九妹一声开饭,绍金姐和冯自学冯自生纷纷动起来。
很快,堂屋的大桌上摆了满满的菜碗,有红烧猪蹄,芋头炖肉,莴笋炒腊肉,鲤鱼萝卜丝汤,莲藕瓦子,菠菜炒蛋,清炒白菜,白面馒头,玉米饼。
一家人落座。
四个人五副碗筷。
今天她们家冯田哥不在,桌上也有他的碗筷,还有对他的思念。
“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都快忘了爹爹什么样子?”
“田哥什么时候?”
“是呀,崽什么时候回来?”
美味在前,思念不可挡。
隔壁,绍潇湘母子两孤孤单单坐一个大桌子,桌子上也是满满一桌子的菜。
绍金姐叫她们母子一起过年,绍潇湘拒绝了。
“娘,爹离开多久呢?他离开时答应我长到这么高就回来。”
冯自立说着站了起来让绍潇湘看他爹当初在家里墙壁上比划的高度,结果是身高已经超过了画刻。
远方,硝盐犹在,一场糜战才结束不久。
冯田哥再次从战场逃生。
一个翻身,他把压在他身上的人翻落,看看左右四处躺着的沉睡再也起不来的人海,只把周围流散开的献血涂在脸上,衣服上,才从人堆中灰头土脸爬起来。
冯田哥站起来最后整了整身上的装备,看到地上掉落的属于自己的武器又任它在血堆里滚了滚,才一把捡起来提着大步朝营地跨去。
“冯大哥,你刚刚在哪?”
冯田哥刚到营地门口,守营门口的兄弟看到他着急问道。
冯田哥还以为“东窗事发”,故作不在意:“去撒了泡尿,憋老长时间,这不就久了点。”
门口的这个兄弟显然也就随口问问,听了冯田哥如此说,还起劲骂道:“狗日的,一点信用都不讲,居然在大帅背后放枪。”
冯田哥看他如此,原本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同时,他心里也有了揣摩,莫非大帅……
“万幸,田玺兄弟替大帅挡了一枪。”
闻言,冯田哥手里刚刚一直握着的武器应声而落。
接着,他狂奔离去。
门口站岗的兄弟看着冯田哥的背影,伸起的手又放下,嘴里的那句:“田玺兄弟没事。”声音也越来越小,飘散四处。
这些,远处的冯田哥不知道,此时,他头脑一片空白。
很快,他又清楚的记起冯田玺的出生,他的长大,后来的娶妻生子,也有如今他们的背井离乡。
一直一直他们都在一起,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想到以后,他们兄弟不能再一起回去,他失去了他兄弟田玺。
冯田哥脚步都不由慢了下来。
“哥,你怎么哭了?”
冯田玺拿着大帅赏他的好酒菜过来找冯田哥一起过年,竟然在半道看到他哥满面泪痕。
冯田哥闻言摸了把脸,抬起了头。
冯田玺正端着酒菜边走边对他说:“今天过年,咱俩戳一顿。”
刚刚还心有余悸的冯田哥,看着眼前好好站着的兄弟,当即落在胸口的心也不在局促的跳动。
还跟着应和道:“过年你不说,都忘了。行,吃一顿。”
冯田哥说着抬起一条手臂搭在冯田玺一边肩膀,直到此时他触碰到冯田玺肩膀上冒出去的热度,心才落到了肚子,随后手也从兄弟肩膀上撤下。
冯田哥的一系列动作,冯田玺没觉得有什么。
他正感慨:“唉,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
此时,夜幕早已降临,冯家凹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
透过深夜的窗户,屋里渗出来的微弱灯光,我们可以看到绍金姐她们正围炉烤火,旁边的矮凳上还有不少零嘴红薯片,炒花生。
隔壁,绍潇湘母子也在守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