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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安十一年,出生于冀国王宫,生母为贤妃。阿娘性情纯良,温柔似水,无论待谁都是一副宽容的样子,所以我小时候过得无忧无虑,我们不像别的人一样,身在宫中只想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们只想要过好我们自己的小日子。
五岁时路过一处比较破旧的宫殿,看到一个女子,可能是个嫔妃,披头散发、满脸憔悴地跪在父王面前,不停地磕头,一遍又一遍,满头鲜血,她手里还抱着个娃娃。父王仍旧无动于衷,冷若冰霜。那个女子说求求放过她的孩子,她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了,她愿以死谢罪只求留下这个孩子。
我走到他们身边,父王责问我怎么来这种污秽之地,让我赶紧离开。我并没有立刻就走,看着她怀里的娃娃,生得很可爱,应该是个女孩子,我抬手想摸她的头。突然,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握紧了我的一只手指,我顿时内心触动。我也请求父王能够留下她,我希望她能活着。
父王说算了,就算留下也不会当有这个孩子的。他把她安置在一处偏房内,只许我偶尔去探望。我每隔五六日就会去看她。时间久了,就与她亲近了很多。宫里有很多孩子,好像只有她才是我真正的妹妹。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一直都坚持地会去看她,有时候不能见她,便偶尔偷偷爬到宫里最高的树上,看看她过的怎么样。这个年纪的我已经学会了很多东西,想到她不能和正常的孩子一样有教书先生来教,我努力地学习本领,等到可以探望她的时候就教她,顺便还带去一些有趣的玩物或者美味的点心。
她以我难以察觉的速度飞快地成长着。
谁能料到世事无常,意外总是来得比预想的快。
贵妃娘娘近年来恩宠不断,很受父王喜爱。四个月前有了孕,本来被父王派人一直小心呵护着,却不曾想还是落了胎。而更没想到的是,我之前应阿娘的要求送给贵妃的衣物上竟然有麝香,可是我明确地知道阿娘是什么样的人,全天下的人都可能会害人,但是她绝对不会。我去求父王不要冤枉阿娘,不能被表面现象迷惑。但是父王不仅不听我的,还顿时将所有的怒火迁移到我身上,我被打了三十杖,之后连路都走不稳了。
可突然想起今日还没去看望倾容,还是强忍身上的疼痛走到了她的偏房内。我给她带了最爱吃的桂花糕和一本我最近喜欢的书,一如往常一样问候她关心她。我不知道这件事还要多久才能平息,也不知道如果不能洗脱冤屈,我和阿娘将来会怎么样,也不知道下一次来看她能不能如约。所以我告诉她,最近我可能很长一段日子都不能来了,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我给她的这本书里有些内容可能她还读不太懂,但一定要慢慢学,每天学一页就好了,等看完这本书的时候,我一定就会来看她了。
我真的没想到,阿娘这样的性子根本无法接受被父皇这样误会和污蔑,情急之下竟撞柱而死。得知这消息的我瞬间天崩地裂,双目无神地跪在地上。
天,开始变了。
一个跟了阿娘十几年的老嬷嬷,见到我二话没说便拉着我走了,利用宫里唯一的水道偷偷溜出了宫。路上她才告诉我,父皇不是不清楚陷害皇嗣之人根本就不是阿娘,只不过他是因为朝堂纷争牵扯繁杂,早就想一步一步打压直至灭掉阿娘一族罢了,现在的情形我已不能再在宫中久留了。
我们逃了很久很久,从冀国到梁国,中途被冀国暗卫追杀,又到了梁国南方荒芜之地,谁知那里爆发了饥荒,百姓之间日日为了所剩无几的粮食争得你死我活。我衣衫单薄,又无故陷入争斗,被抓挠被踩压,被弄得遍体鳞伤。老嬷嬷又带着我一路逃到了梁宣边境交界处,总算在南宣的一座小镇得以片刻休憩,但周围仍然十分危险,且我受伤后奔波劳累,感到全身发热,右腿似乎不太灵活了。
后来遇到一个身着华服、明艳动人的女孩,她似乎很关心我们,但是之前的经历让我对其他人都产生了厌恶又害怕的感觉,明明只是想跟她说这里危险快离开,可说出口的时候却变成恶言恶语,那一瞬间我就后悔了,她看起来委屈又诧异,好像被我的话语中伤了,我还想说些什么,却天昏地暗,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自己吃痛地爬了起来,视线朦胧间又见到那个明艳的女孩,她着急地问着我感觉如何是否还有不适,她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些许刚强,竟让我产生错觉以为阿娘回来了,眼角的泪差点就忍不住了。看清楚她的面容之后,心底却有些悸动,我撇过脸去不看她的眼眸。
从她和郎中的话语中得知,老嬷嬷已经离世了,而我因为之前久久未治疗过的腿伤已经无法完全像正常一样行走了,我喉咙堵着什么,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只是自嘲一声,眼神、心底逐渐麻木,麻木到这世间与我而言早已无记挂。
后来她说要离开了,特地来同我告别,告诉我务必保重,而我的心似乎有一点回温,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了声,谢谢。
我收拾了自己仅剩的几件破烂东西,就离开了。人生地不熟,我绕了很多圈,走过山川河流后,意外之下竟被抓到了梁国暗卫组织“噬影”的分支,被灌了入一种奇毒,为的是让我们这些人必须绝对地忠于“噬影”,从此以后,我便是代号为“青烟”的影士,所有影士皆直接听命于梁王。
此后,我利用从前习文习武的基础,高效率地完成了很多任务,被派到了京城继续任命。
某日,梁王命包括我在内的七个京城影士,换作别的身份秘密去潜入南宣,分布在不同的地区,主要目的是寻找一副与梁王画像上的一模一样的女子。其中的我便用了以前的名字扮作南宣百姓,通过文武大会进入了王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