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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攸搀扶着瘸腿方濯慢慢来到了一家医馆前。
将人扶进门，便有小厮上前询问来了。
“请问是问诊还是抓药？”
“腿伤。”魏攸指了指方濯。
“请随我来。”
小厮将二人引到内堂坐下，由一位中年医者坐诊。
医者摆好蒲团让方濯将腿平放在上边，挽起裤腿一看，膝处一片淤紫，且略有肿胀。
“这是如何伤的呀？”医者问。
方濯面对长者的询问，不知为何有心虚的感觉：“不慎起了冲突，打架伤的。”
这位医者眼角一颤，又望了眼魏攸摇摇头：“你们年轻人啊...”
随后小厮拿来竹片与绑带，医者在方濯腿上铺了一层白布，并对其说道：“腿骨脱位，不是很严重，但正骨会有些疼痛，你忍着点啊。”
方濯点点头，紧抿着嘴唇，手中攥着衣服等医者动手。
待医者双手按上方濯膝处，隔着白布两下扭动，听到咔的一声。
“断了？！”方濯惊呼。
小厮待医者起身，立刻给方濯腿部绑上竹片固定。
“此为筋骨强行复位之声，不必惊慌不必惊慌。”医者摆手，安抚方濯。
方濯平复下来，稍稍动了动脚趾，是感觉到腿没那么疼了。
“再把个脉，看看有没有内伤。”魏攸就如同家长立在一旁，见正骨完成，又对医者说道。
“还有内伤...”医者瞪着魏攸，细声呢喃一嘴，皱着脸又招来方濯手腕，替其脉诊。
不把不知道，一把吓一跳。
就如同当初的姜老板一样，这位中年医者，把脉时那神情也是七上八下相当精彩。
“换只手。”医者对方濯说道，又捉过方濯左手把脉。
医者左手攥着自己腰带，难以置信地望着方濯。
他收回手，又从案桌旁的小医箱里拿出一张绢帕来。
“脖子，脖子伸过来。”医者对方濯有些急切地要求道。
“脖子？”方濯摸着自己脖颈，不明白此人要求。
魏攸闻言走上前来：“怎么了？”
医者放下绢帕，面色凝重的对魏攸道：“这姑娘有无内伤我把不出来，她根本没有脉搏，你让我如何切脉啊？”
“没有什么？”魏攸脸上出现了少见的疑惑。
“没有脉搏。”医者对魏攸拱手。
“怎么可能？我有脉搏，不信你看。”方濯倒是对此时毫不赞同，她将双手都伸出去，递到魏攸面前。
魏攸伸出两根手指，搭在方濯手腕上，确实感受到了指尖传来的跳动。
“先生，她有脉搏。”魏攸对医者正色，神情严肃没有一丝戏谑之意。
那医者可觉奇怪了，又伸手去探脉。
几番尝试后，他收回手，搓了搓指头，眼皮也不停跳动起来。
“我只是个凡夫俗子，这姑娘怕不是什么仙家罢？”医者干笑着，神色间有些忌惮，“虽说仙家也应有心脉，但小馆可无能为仙家问诊，你这脉我真把不出。”
方濯一听懵了神了，虽说仙者少患疾，但区区切脉...但凡是世间活物，都有其脉搏，怎么就把不出来了？
“你未习法术是吗？”方濯向医者问道。
“不曾学那奇异之术，姑娘这脉还需修法之人才能探出吗？”医者说。
方濯不置可否，没有回应医者。
但她心里也明白，探个脉的事儿，还真是只要有触觉即可。
随后，魏攸去抓几副跌打损伤的药方，方濯在内堂等待。
那医者整理着自己案桌，抬头看见方濯垂头苦思模样，便向她搭话道：“我们曲舟虽是个小县城，却也是奇人百出了，你可不是我遇见的第一个‘怪人’。”
方濯扭过头去，侧了侧身：“还有谁？也同我一样探不出心脉吗？”
“他是乱，脉搏奇乱，如丝竹弦乐般错乱跳动，让人辩不清有几条脉搏。”
“谁？”
“季府家的大公子，现在是季家老爷了，年纪轻轻就继承家财万贯，不过也幸得是个善人，总是帮助邻里乡亲的...”
这季未明几次三番出现在自己身边，现听得他脉搏奇事，难道此人和自己一样？都是...
“走。”魏攸拎着一挂药包过来扶起方濯。
二人向医者道了谢，并在医馆门口买了副拐棍。
而小厮将他们送出医馆，便匆匆返回，同那柜台里的抓药伙计和医馆里其他杂手八卦起来。
“那小姑娘真没脉搏啊？！”
医者瘪着嘴：“真没有，给我吓得一手汗！”
“这可真奇了，怕不是个怪物！”
“嘁，当年季未明行径，你们还不是觉得离奇...现在什么奇怪的事儿没有啊，人和妖都能处上了！”
“那小姑娘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居然还能和人打架？”
“怕不是她身边那男子打的！”
“啧啧...日子苦啊这姑娘...”
“人可能真是个神仙，你还同情起她来了！”
“神仙又如何，来了人界，那自然就守人界的规矩...”
......
早在与徐觅一行分头行动时，方濯便提议回楚爷爷家汇合。
魏攸架着方濯回到了楚爷爷家，竟是发现徐觅他们先行落脚，已在家中等待了。
瞧见魏攸单手捉住方濯胳膊，方濯又撑着简易的拐杖行走艰辛的模样，谷鸢儿就急忙上前代替魏攸扶住方濯，揽过她的腰身，将其手腕搭在自己肩上。
方濯松了一口气，向谷鸢儿道谢，这样的方式要舒服多了。
“我这腿好了，你腿又怎么伤啦？”楚爷爷本坐在摇椅上，见方濯如此‘惨状’起身问道。
“说来惭愧，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小争执了一番...”方濯咬着牙，坐在荷宽从房里拎出的椅子上。
楚奶奶刚从厨房端出果盘来，就看见方濯挂彩回家，惊呼着去责问魏攸。
“你这是...是小争执吗？”揣手靠在角落的小莫突然出声，颇有些不悦。
知道小莫恼于自己没能照顾好自己，方濯又招手让小莫过来。
小莫嘟囔着嘴，应了她的招呼走过来，只是手里还攥着什么东西。
“你怎么不...不直接抬副担架回来？！知道我听...听荷宽哥说有多担心吗...”小莫语气已是比刚才缓和了许多。
方濯拉起小莫的手，一副端正赔罪的模样：“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自己——诶？你手里拿的什么？”
“是鸢儿姐姐拿回来的石头。”小莫摊开掌心，将那颗石头显露出来。
方濯见石头透亮如琥珀，想伸手将它拿起来。
但待她指尖刚触碰到石头的那一刹那，眼前一黑，浑身就如同掉落进黑夜的枯井，毫无知觉地向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