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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是他的理智在拒绝这件事,?另一方面则是小祁自身体质的缘故。使用这种药的人很多都会产生反感心理,?但其实他们的理智是根本无法与药力相抗衡的,?这一方面的影响有限。”
“而小祁的反应之所以这么严重,?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的体质。他太敏感了,?这种催情药如果放在别人身上,肯定不会是这种反应。有些人甚至可能因为使用次数过多产生了抗药性,?导致药物根本无法发挥原本的催情效果。但小祁的情况,却恰恰是另一种极端。”
“小祁本身的体质就极度敏感,又被长期下了过量的药物,?以至于这种敏感被无限放大,?最终转化成一种类似于被伤害的疼痛。这种疼痛就像一种防沉迷机制,?一旦他的情欲越界,?就会亮起警报发出提醒,拉回他的理智,让他始终保持一种抗拒的状态。
“所以二少,他的……呕吐反应,?并不是针对你,只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这个你大可放心。”
耳边是始终未停的说话声,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只不过即使最后每个字都听得真切,昏沉的思绪却让祁寄依旧难以理解其中的含义。
“更具体的药物说明还要等化验结果出来,不过大体上已经可以定性了。bs991的药效主要分成两个部分。第一是对服用者身体的影响,?这部分牵扯到肾上腺素以及性激素等等,?一句话总结,?就是催情作用,类似于普通的助兴药。”
“第二部分,也是最主要的部分,就是这个药会对服用者情绪和精神产生影响。这方面的影响比较复杂,按照药物成分来看,目前可以确定的有三个。”
“其一是放大欲望,这个应该是和激素催情相配合的一个效果,降低思维活跃度,让服用者一心只想完成最迫切的渴望。”
“其二则是对大脑神经区域的侵蚀,正是这个原因,小祁的视觉神经和物体识别系统都受到了影响,所以才没能认出二少你是谁。按照药厂找到的资料来看,这个药效应该是为事后准备的,绝大部分bs系列药物的服用者在药效消失之后,都会不记得和自己做过的人是谁。”
“其三,be991还会刺激海马区的记忆细胞,和体内的激素一起发挥作用,让服用者能够牢牢记住用药期间的情欲反应。记忆的更新需要时间,有的甚至可能转化为长期记忆。这就导致即使在药物失效之后,也必须是相似的对待,才能让服用者获得快感。”
“这个第三,就有些棘手……要知道,每个人的力度、方式、喜好都各有不同,而服用者会牢牢记住这期间的所有细节。如果之后没有治疗矫正的话,那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必须要依靠同样的方式才能获得快感。”
“如果把这个概念粗暴地简化一下,举个例子,大概就是说,假如药效期间服用者一直用手解决,那他之后可能就只有用手才能做到,其他都会提不起精神。”
“那个,二少,你帮小祁的时候……”
“嘘。”
“……?”
一瞬间,四周安静下来,空气里却充斥着沉闷和尴尬。
但这僵硬很快被打破。
“他醒了。”
声音越来越近,直到近在耳畔。最后,就算祁寄还没有睁开眼睛,依旧能感受到身旁站立之人投下来的一片阴影。
祁寄是在一片很清淡的草莓甜香的味道中清醒过来的,睁开双眼时,眼前还是模糊一片,眼皮也酸涩沉重得厉害。他勉强转了转眼珠,只看见一片暖黄色的灯光,似是很温馨的地方。
远处敲门声响起。
“明臻哥!这儿有个新报告……咦,你办公室怎么这么暗,灯坏了吗,怎么都变成黄色的光了?”
“嘘!出去说出去说……”
一个脚步声匆匆远离,随着一声很轻的关门声,说话声被隔绝,四周重新恢复了安静。
祁寄听见身旁很近的地方,一个低磁的声音响起。
“醒了?”
祁寄艰难而缓慢地转过头去,却只看见了一团模糊的身影。
他努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视野依旧朦胧一片。
“还是看不清?”
那个声音很耐心地问他。
祁寄想回应,动了动唇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没能传出去。
他的脸上似乎正戴着一副口罩,鼻尖和嘴巴都被遮住了,那种清淡的草莓香气大概就是从口罩上散发出来的。
虽然戴着口罩,但祁寄的呼吸并没有受阻,相反,本应在刚苏醒时觉得干涩难耐的鼻腔和喉咙也都有着一种令人舒适的湿润感。
这副口罩显然很好用。唯一的一点影响,大概就是声音受阻。本就微弱的嗓音更难被人听见。
不过,即使祁寄的回答没能传出来,对方似乎也已经猜到了结果。他放缓了声音,磁性的声线配上温和的语气,更让人安心。
“没关系,只是暂时的。等你休息好了就会恢复了。”
祁寄眨了眨眼睛,酸涩的眼皮又变得有些沉重。
他一开始还满怀着警惕,只是有些力不从心。现下被这个声音抚慰了,就仿佛终于回到床铺上的疲倦旅人一样,再度被睡意所淹没。
“想吃点什么东西吗?饿不饿?”
那声音继续问。
祁寄想摇头,可他太累了,这个如此简单的动作都很难完成,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缓缓闭上了眼睛。
“要继续睡?”
嗯。
祁寄无声地回答。
倦意席卷而来。坠入梦乡之前,他想,这个声音很好听,不知道能不能录下来,等以后工作时当催生灵感的背景音也好。
可还没等祁寄想出对方的身份,混沌的意识就已经带着他缓缓沉了下去。
昏睡之前,他还听见了对方的最后一句话。
“睡吧,好梦。”
许是真的应了这句低沉的祝福,祁寄睡得的确很好。虽然没有做什么好梦,但高质量的睡眠对身体的修复作用更佳。祁寄又断断续续睡了很久,连周身的疼痛都缓和了不少。
只不过仍然有些事情,终究是没办法用睡眠来解决的。
再醒来时,祁寄依旧在一片昏黄的环境里。其实他中途短暂清醒过几次,曾察觉到自己换过地方,但或许是睡得沉,又或许是路途中并不颠簸,他并未因此生出什么不适的感觉。
这次醒来时,身边依旧有那个好听的声音,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杂乱的噪音,有人在说话,有机器在响,还有声音在问祁寄感觉怎么样。
祁寄一开始还耐着性子回答,后来眼晕头疼,说话也费力,就懒得开口了。只有那唯一一个特别的男低音和他聊时,他才会回答对方。
之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琐碎声音,长到祁寄自己都不清楚他睡着了几次。四周影影绰绰的,满是晃动的身影,他们身上没带有会对人产生威胁的杀气,祁寄也就没关注他们。
他被喂过一些凉凉的液体,也被在手臂上扎过针,每次不想配合的时候,那个特别的男声都会在身边响起,用很耐心的声音哄他。祁寄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放弃了反抗。
又过了一些日子,祁寄清醒的时间比昏睡长了,耳边又会有声音问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祁寄认真想了想,说他想要纸和笔。
这个答案脱口时,就算祁寄此时感官迟钝,也明显察觉到了四周一片奇特的安静。
大概那些问他的人并未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
但这确实是祁寄仔细考虑之后的答复。令他开心的是,没过多久,他身边居然真的出现了纸和笔。
用着这些东西,祁寄终于在清醒的时间里找到了能做的事,而不再只是等那个特别的男低音响起,耗费大半体力和对方交谈。
画画显然比其他事情更适合现在这种状态的祁寄,不费体力,又可以转移注意力。祁寄的画龄将近十五年了,画笔是他手指的眼神,对于祁寄来说,不舒服的时候去画画,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排解方式。
这个习惯还是很早以前养成的。
祁寄画画是跟着爸爸学的。祁爸爸年轻时是个画家,留着那个年代很时兴的微长头发,带着金色边框的大框眼镜,身上一股书卷气,是当时非常典型的文艺青年。
但是时至今日,仍旧有很多画家难以养活自己,更不要说是二十多年前。所以祁爸爸就收起了纸笔和画架,和原本同为老师的祁寄妈妈一起,下海经了商。
那时候的离家远行,还是真正的物理意义上的远。加上经济原因,两人一年也很难能往返一趟。祁寄当时才刚满一岁,他被留在老家,一开始是由奶奶抚养,等几年后奶奶去世,祁寄就被送到了姑姑家。
祁爸爸和祁妈妈原本都是当地学校的老师,是正儿八经的铁饭碗。下海经商在当时看来都是心思不正、不够老实的表现,他们一离开,长长的舌头就都嚼在了留下的其他祁家人身上。
祁寄首当其冲,再加上父母不在,学校里的同学拉帮结伙,没少欺负他。他生得瘦弱,却从不肯任人欺负,没少和那些故意找他碴的同学打架,经常带着一身伤回来。
他后来打拳时的敏锐观察力,和当时总是以一敌多也有一定的关系。
可对小孩子来说,打架绝不是听话懂事的表现。祁寄的姑姑和姑父本来就对祁父祁母抛下家里一切外出经商的行为很不满,见祁寄天天带伤,就觉得他总是惹事,一直很不喜欢他。
过年难得团聚,祁家父母回来了,姑姑就和祁爸爸告状,说祁寄不懂事,总和同学打架,天天被老师骂。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祁寄就在旁边。有些人的观点就是骂孩子都得当面骂。祁寄想解释,可姑姑一直挥舞着手臂说得吐沫横飞,根本没留给他插话的机会。
最后讲完了,姑姑也不许祁寄多嘴,只让他好好反省,这样做怎么能对得起父母的苦心养育。
那顿饭是祁寄记忆里难得没什么滋味的一顿团圆饭。晚上回到自己家,祁寄刚进房间,爸爸就跟着走了进来。
他以为自己会挨一顿骂,可面对爸爸时,本来已经想好的解释却突然无法开口,唇瓣像被黏住一样张不开,胸口被压得喘不上气。
祁寄觉得委屈,又深感愧疚。
但出乎意料的,爸爸并没有骂他。
爸爸没有责怪他,反而拿出了自己之前用过的画笔,坐在桌前教年幼的小祁寄画画。他告诉祁寄,画画可以修身养性,也可以获得快乐。
祁寄还不太懂修身养性之类的词的意思,他只是单纯喜欢跟很久不能见一面的父母在一起。画画可以让他和爸爸一起待好久,所以他喜欢画画。
团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过了年之后,父母再度离家,但画笔被留了下来,继续握在小祁寄手里。
自那以后,画画占据了祁寄童年最多的时间,也为他之后自学设计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现在这种时候,祁寄虽然身体还不太舒服,但画画还是足以支撑的,也正好能排解一下这些天来的昏沉烦闷。
拿到纸笔的那天,祁寄一口气画了很多。他也不知道那么多各式各样的画具、颜料和纸张都是哪来的,有些牌子和工具连祁寄都没听说过,只能凭手感判断价格,觉得用起来方便又舒服。
不清楚画具来源,祁寄就和那个经常会帮他收拾散乱的作品,还总是帮他送水加纸的奇怪男人道了声谢。
他确实得感谢对方,有次颜料蹭到唇角,祁寄不知道,差点舔掉,还是男人提醒了他,小心翼翼地帮他弄了好久,才把颜料弄干净的。
结果道完谢的第二天早上起来,祁寄就发现自己睡的床直接被各种纸笔画具包围了。
祁寄还被领到了旁边的房间,从他休息的卧室能直接通过去。祁寄之前去过那里,那个房间原本是白色的,又宽敞又空荡,大概是个休息室,总共也只摆了几张茶桌和几个坐垫。
但他再被领过去的时候,房间却完全变成了另一种模样。宽敞的空间被不同的配色和装饰无形分割成几片区域,每个区域都和美术及设计有关,连四面墙壁都变成了宽阔的画纸,可以任意涂抹。
这个房间对每一位需要创造灵感的艺术工作者来说,都是一个足以值得喜出望外的大礼。
祁寄也不例外,他很喜欢这个房间。连带着,他也喜欢起了那个声音好听、态度温柔,又总会给他送东西的陌生男人。
就这样,祁寄又过了一段专心画画的生活,只除了有时要配合一下各种检查,还有一些翻来覆去的询问。
他原本以为这样的生活能过得长久一点,让他能把身体里莫名的火气慢慢消磨殆尽,让一切回归正轨。可时间越来越久,事情却并未向祁寄理想的方向发展。
药力逐渐堆积,最后终于变得无法因人的意志而压抑。到后来,连握笔转移注意力都没有多大的作用了,祁寄的画变得越来越潦草,颜色越来越浓,浓到几乎要灼伤人的双眼。
他迫切需要凉的东西,物理意义的凉,只剩下这一种方法能给他降温。祁寄泡冷水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经常会待在与合理,直到把自己泡到一点热气都没有了,才从冷到简直要结出冰碴的水里离开。
但泡冷水也并不怎么顺利,总会有人来打扰他,有时候水会莫名其妙变成温的,有时候祁寄好不容易在水里降温睡着了,却又不知为何会在床上被热醒。
祁寄一天比一天更难过,清醒的时间几乎被灼烧的昏沉完全挤占。最后连画都画不下去了,唯一能缓解一点的方式就是等那个特殊的男低音出现,等他和自己说说话,然后在他的声音里慢慢睡着。
可祁寄又不能强行霸占着这个声音,让它一直陪自己,他听见过别人和这个声音的对话,那些人叫他少爷、老板、先生,总之是一个个很尊敬的、听起来会很忙碌的称呼。
祁寄从一岁就开始学习不能因为自己情绪而耽误亲近之人工作的这件事了。
可他理智上明白,心里却还是会失落。
祁寄多想有一个只属于他的,可以多陪陪自己的声音。
那样或许他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因着这种煎熬,祁寄原本已经有些好转的睡眠状况又重新有了恶化的趋势,睡眠质量也越来越差,只有被那男低音哄过之后才能勉强睡久一点。
但夜半的任何风吹草动,甚至是柔软的床被轻微摩擦的声响,都能将他惊醒。
祁寄就是在这种动静下醒来的,他一睁眼,就看到了枕边那串再熟悉不过的扁宽手链。
那是他一直带在右手上,却已经丢失了好久的手链。祁寄一直心心念念想着它,前几天画画的时候还画过,画里有一家四口,每个人手上都有一条,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容。
祁寄瞬间就清醒了。
除了手链,床边还有一个刚刚将手链放下、尚未来得及收回手离开的人。
就像多年前的那个夜晚,祁寄正因为手链变得太紧而发愁,然后就等来了帮他编了一条新手链,要放在他枕边当礼物的祁爸爸。
祁寄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敢想过自己还能再见到对方了。
连梦里都觉得奢侈。
他几乎是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多日以来的身体煎熬让祁寄侧一侧头都觉得吃力,更不要说是这种剧烈的动作,可看见那条熟悉的手链时,他却像是突然痊愈的病人,一下子跳了起来,径直扑到那人怀里。
“爸爸!”
祁寄紧紧抱住那个人,抱住那坚实可靠的、在他心目中可以永远为他遮风挡雨的宽阔胸膛,一叠声地叫出来。
“爸、爸……爸爸呜……爸,我好想你……”
就像是在沙漠迷路已久的人突然碰触到泉水一样,祁寄挂在那人身上贪婪地汲取着对方的体温。他走得太久太久,却忽然在近乎绝望的时候看见了向自己大敞的、完好无损的家门。
“我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爸爸,你怎么走那么久啊,你都不想我吗?”
祁寄说着这些本该是最亲近最理直气壮的问题,却慢慢没了底气。
他的声音也小了下来。
“爸爸,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好,我不懂事……我都会改的,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祁寄努力想压抑,却终是控制不住,只能啜泣着,泣不成声地一遍遍重复着。
“你别走好不好……爸爸,你别不要我……”
被他抱住的人似是有些僵硬,良久才反应过来,缓缓抬手,试探着揽过了祁寄剧烈起伏的单薄背脊。
眼泪一颗颗砸下来,掉在人颈窝里,溅得四周皮肤都湿漉漉的。祁寄这才察觉自己的哭泣,他手忙脚乱地松开对方,胡乱地擦去脸上的眼泪,还在忙不迭地道着歉。
“对不起,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哭?妈妈说过男孩子不能哭,对不起爸爸,我以后都不会哭了,我不哭了,对不起……”
祁寄一面说着,一面还有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止不住,他拼命忙着去擦,努力想证明自己说的话。
他太害怕再被丢下了。像溺水者握着最后一根稻草,祁寄在垂死挣扎,等待那希望渺茫的回应……或是彻底的、坠入死亡的绝望。
“别不要我,爸爸,我不哭了,我听话……”
带着哭腔的声音反复保证着,原本紧紧抱着人的双手也小心地缩回去了,胡乱地擦着脸上的眼泪,还努力用袖子帮人擦拭着肩膀上沾染的水痕。
直到慌乱动作的左手被一股柔和的力度轻轻拉开,祁寄的后背也被揽住,轻轻地拍抚着。
“没关系。”
祁寄终于听见面前那人开了口,比记忆里略低沉了些,但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声调。
“想哭就哭出来,没事,有我陪着你。”
祁寄吸了吸鼻子,重新伸手,小心翼翼地去抱住那宽阔有力的肩膀。
“真的吗,爸爸?”
他小声问。
“我哭了你也不会不喜欢我吗?”
“真的。”
那人很耐心地重复着,安抚着仿若惊弓之鸟般难以安心的祁寄。
“我一直喜欢你。”
祁寄不说话了,他把头埋进对方的颈窝里,沉默地紧紧抱着对方。
良久,直到颈窝满是水痕,泪珠盛不下,顺着线条分明的锁骨轮廓滑落下来,他才重新哽咽着开了口。
“爸爸。”
祁寄小声叫着,哭腔把声音染得湿漉漉的。细弱地像可怜兮兮被丢下了的猫崽。
他的话也像小猫爪,挠在人心上,让人又杨又疼。
“我难受……”
“哪里难受?”
那人问他,哄着他把受的疼都说出来。
“我好热,一直热,身上还疼。”
祁寄轻声啜泣着,终于能给所有委屈找到一个倾诉的归处。
“我是不是快撑不住了,爸爸?我还能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吗?我不想……”
“嘘。”
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出来,就被人截断了。
“没事,你只是得了个小感冒,有一点发烧。等烧退掉,感冒治好,身体就痊愈了。不用担心。”
祁寄紧紧拽着对方的衣角,小声问:“真的吗?”
他受了惊,缺乏安全感,对爸爸的每一句话都想反复求证。
但他每一次发问又都是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自己多说一句就会惹人厌弃。
“真的。我保证。”
回答他的人出奇地耐心,一遍遍安抚着怀里敏感不安的男孩。
“你很快就会好了。”
直到祁寄哭累了,眼睛都涩到睁不开,那人才用商量的语气问。
“眼睛疼不疼?我们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祁寄伸想揉眼睛,手却被人轻轻拉开了。床边就有湿巾,那人用湿润柔软的棉柔巾,帮他慢慢拭去了睫毛和红红眼眶上的泪痕。
祁寄仰着头乖乖等人擦完了,又听见那人问:“要睡吗?”
他犹豫,手指还紧紧抓着对方的衣角。
那人就像是一眼看出了祁寄的担忧,低声向他保证:“我不走。”
祁寄小声问:“那我睡醒了还能见到你吗?”
“可以。”那人立刻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不带一秒犹豫。
“你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我。”
祁寄吸了吸鼻子:“我想看见你。”
那人又伸手,用湿巾帮祁寄擦了擦红红的鼻尖。
他的声音有一种能让人安心的魔力:“我就在这陪着你,哪儿也不去,你肯定能看到我。”
祁寄终于被他哄得乖乖躺下了。
室内一直没有亮灯,只有感应到有人活动的床头小夜灯亮着一点柔和的暗光,让这个房间更适合沉入梦乡。
祁寄睡在云朵一样柔软的被子里,手伸出来,松松握着床边人的一根手指。
那人又把被角拉了拉,盖住了祁寄的手背。
祁寄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坚持着用含混的声音道:“爸爸,晚安。”
“晚安,宝贝。”
宽大的手掌覆在软被上,用最温柔的节奏轻拍着。
“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