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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俞声站得远,以他的反侦察能力,自然也不可能被那些一心准备包抄祁寄的人注意到。
反倒是他看那六个人就方便了很多。
六人都是彪形大汉,膀大腰圆,肌肉发达,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明显是练家子。他们选择的包围方位也掐得很准,完全堵住了所有能逃脱的道路。
电话里说祁寄被盯上了,果然没错。
裴俞声遥遥看着灰白路灯下男孩那被拉长到愈发显得纤瘦的身形,眯了眯眼睛。
他初次见面时就看出了这个小朋友有点底子,身条和仪态都很漂亮。但之后再细看,却发现对方实在瘦得有些厉害,大臂几乎一手就能握过来,整个人被圈在怀里也只有一小团,捏都捏不出几两肉。
而且这小朋友身上皮又薄,吹一口气耳朵都会红透。看起来实在不适合太激烈的运动。
单从力气上来讲,祁寄就占不到什么优势。况且这明显是街头的乱斗,和点到为止的搏击训练还不一样。裴俞声没见过祁寄真正和人动手时的表现,不过祁寄的路数一看就是被正经教过的,小朋友平日里也不自觉带了些背脊挺直的习惯,看起来倒有些像是被军队里的人训出来的。
他这样,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对上街头野路子的人却有可能吃暗亏。加上对方足有六个人,就愈发显得祁寄凶多吉少,胜算实在渺茫。
裴俞声预估的时候,远处的祁寄似乎也已经发现了四周的诡异气氛,虽然没有和六个人直接打照面,但他的脚步却明显放缓了许多。
虽然华亭会所地处黄金地段,但侧门方向走出来却都是阴暗幽深的小巷,平日里来往的行人就很少,加上此刻正值深夜,四周就愈发显得空荡。
也显得那刻意压低过的靠近脚步声愈发诡谲。
裴俞声遥遥看着,他站的地方正好能看见祁寄的动作。眼见对方脚步放慢,最后甚至停了下来,他还以为祁寄是在估量形势,寻找逃脱的机会。
不成想对方站定了,没向四周张望,反而从口袋里摸索出了什么东西。
路灯昏暗,给巷道蒙上一层灰暗的薄纱,饶是裴俞声,也迟了两秒才看清楚躺在祁寄掌心里的东西。
居然是一支烟。
那烟用糙纸裹着,和寻常的烟草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裴俞声见多识广,却也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这烟的牌子,只能靠着粗糙潦草的包装,看出那不太可能是多贵的烟草。
而比那支烟的古怪包装更奇怪的,是祁寄的动作。
时间已晚,将近后半夜,裴俞声原以为祁寄是想在动手前抽支烟提神,没成想对方根本就没有拿打火机出来,而是直接剥开了烟的纸皮。
裴俞声这才看清楚,那纸皮里面裹着的不是烟草丝,而是稍大一点的碎烟片。
他看着男孩,隐隐有了个令人难以相信的猜想。
不远处,那个唇红齿白,在公司里笑起来又乖又甜的男孩面无表情,直接把剥好的烟片塞进了嘴里。
裴俞声皱了皱眉,果然,他没有猜错。
祁寄不是在抽烟。他是在嚼烟。
这种嚼烟的方式裴俞声也不是没有见过。嚼烟比吸烟要刺激得多,提神辣嗓,嚼碎烟片后的那股劲儿能顺着口鼻直接冲上后脑。
一般人是经不住这种冲劲的,会这样嚼烟的要么是几十年老烟枪,要么就是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亡命之徒,需要堪与死亡媲美的绝顶刺激来让神经兴奋。
所以裴俞声怎么也没能想到,这位外表乖巧到能直接上主席台领优秀学生奖状的小朋友居然会嚼烟。
他记得祁寄的手指和牙都很白,没有泛黄,裴俞声甚至没见过祁寄抽烟,公司工位上也没有烟灰缸。
可现在,他却亲眼看清了对方嚼烟时的娴熟,果断和面不改色。
祁寄把烟片塞进嘴里的工夫,跟踪他的那六个高壮男人已经走出阴影,围拢了过来。远处路灯的余光照到他们,和瘦弱的祁寄一比,他们每个人的胳膊甚至都比男孩的大腿粗。
还没开场,双方这气势的悬殊差距就已经足够让人怵目惊心。
巷子里寂静得厉害,只有远处夜店遥遥飘散过来些嘈杂的音乐声。真正露面时,这群人连狠话都没有放,更没有其他的说明。
他们显然已经不再需要靠大放厥词来虚张声势。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专门针对祁寄的围猎。
裴俞声单手抱臂,屈指蹭唇。
小朋友的处境看起来不太妙。他考虑着,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出手帮忙。
刚刚在会所,裴俞声就发现了祁寄制服下的绷带,粗略能看到对方的伤就在手腕附近,出拳用力估计也会受些影响。
平时带点小伤还能算是情趣,真到了这种紧要关头,就不得不把积压的伤势考虑进去。
裴俞声还未有所动作,远处巷尾,几乎是眨眼之间,纤瘦的身影就被六个彪形大汉完全包围,吞没不见。
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留手,阴暗逼仄的小巷里拳拳到肉。拳头和肌肉相撞的“砰!砰!”闷响声在寂静阴暗的巷子里回荡,隔着整条巷子依然清晰可闻。
正中关节的脆响,压抑在喉咙中的痛呼,肉体撞上破旧墙壁的沉闷声音,连同被震掉的墙皮碎石一起,纷纷洒洒飘落在这夜风里。
巷道狭窄,看不清具体情况,裴俞声微忖,随即踏上身旁高墙粗糙不平的表面,一个借力,便两步攀上了墙头。
墙壁厚度不足半个脚掌,裴俞声站稳了,整个人隐在路灯照不到的黑暗里,居高临下地看过去。
他一眼就看见了战圈正中心的祁寄。
六个壮汉都是练家子,出手动作格外凶狠,出拳都裹着厉风。但祁寄比他们更狠,即使拼着被砸中一拳,他也非要奋力一击。这种看起来像是没有痛觉神经的不要命势头让他以伤换伤,凶悍程度比六人更甚。
几乎要把六人的重围撕破。
裴俞声挑眉。
他知道祁寄并不像表现的那么乖巧,却没想到对方会凶得这么漂亮。
随着双方缠斗愈发脚镯,裴俞声还发现了祁寄的另一个明显优势——小朋友肢体灵活,速度极快,往往能先人半步,在搏斗中相当有优势。他的实战经验比裴俞声想象中的还要更丰富一点,交手不过百招,就已经慢慢摸清了这些人的基本路数。
眼见那纤细身形在三人夹击下矮身躲过,又在他们扑空后猛地一脚飞踢正踹中另一人胸口,裴俞声眸中兴致愈发盎然。
这种程度的随机应变能力实在难能可贵,说是天赋也不为过。即使是裴俞声,当初在特种兵部队服役的三年里,也没见过几个能比祁寄应变更快的人。
当然,除了天赋,这种应变能力还需要长期的实战和高强度训练。不管怎么说,这也实在不是一个普通的科技公司实习生可能具备的能力。
裴俞声不由生出些好奇。
这个纤细瘦弱又摆出一副乖巧模样,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欺骗性十足的小朋友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技巧,又是怎么养成的这种凶悍气质?
萧瑟晚风卷过街头枯叶,深夜的气温足以冻得人缩脖搓手。然而这劲头正盛的凄冷秋风,却将星点的好奇吹成了燎原野火。
望着逐渐从捉襟见肘到稍有回转余地的男孩,裴俞声倏然有些心热。
他离开会所时才从电话里确认祁寄同拳场有关系,看对方现在这身手,既然会被特别针对,大概率是地下黑拳惹来的麻烦。
裴俞声忍不住想。
这样漂亮的身手,若是立于高台之上,聚光灯下,又该会是绽放出何等耀眼的光亮?
男人思忖的片刻,巷尾的乱战愈发激烈。除了速度和应变能力,祁寄还有另外一个鲜明优势——这六人单体作战能力的确出众,但多人之间的合作却绝对算不上天衣无缝。
大概是为了万无一失,那边才找了这么多人来兜底,可祁寄原本就体形纤细,动作灵活。他的目标小,别人不好找,反而会因为多余的同伙而束手束脚。
这也是一开始就定好的计划。他本身就出手快,对六人的预判又随着时间推进而越发准确,诱导对方所出现的失误就越来越多。没过多久,对方就负伤了好几个,其中大半都是同伙误伤。
反观祁寄,动作间却完全没受到什么影响。
六人中的头目显然也察觉到了祁寄的挑拨,他们的损耗比计划中大得多,照这么下去,祁寄的体力还没耗光,他们就得先折损几个。
等又一次有两人互相砸中,原本在他们之间的祁寄却在最后一秒像游鱼般脱离包围之后,头目气血上涌,直接伸手拨开面前两人:“你们两个,去外围等……”
头目刚一开口,半句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飞来一片薄薄的黑影。
“啊——!!!”
两步外的祁寄趁他开口分神之际,高抬腿飞起一脚直接踹中了头目的脸!
鼻血喷溅,裹着一颗断牙飞在空中。惨号凄厉刺耳,许久未绝。
这一脚力度之大,目标之准,直接把这个一米九的壮汉踹飞出去,还压倒了完全没来得及反应的另一个人。
连蝉联了三年队内搏击冠军的裴俞声都为之眼前一亮。
这就是速度快的优势了。腿部动作威力虽足,危险性却也非常高。无论哪种流派,出腿招时身体都难免会露出大片破绽,给对手一招致命的机会,以至于还流传出了“抬腿丢半个家”的俗语。
但祁寄出招极快,力度极大且角度又精准,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踢中了最强悍的头目,把对方踢得直接摔出两米,让六人里的最强战斗力瞬间折损。
剩下的几个人在祁寄收腿时甚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老大飞了出去。
最强的头目被干倒,又顺势压垮了一个,剩下四个人自然不可能再成气候,很快就被祁寄逐个攻破。
裴俞声立于高墙之上,将这场混战中的所有细节一览无余。少年身形瘦削流畅,动作赏心悦目。纤细形体与力度之美在他身上得到了十足完美的结合,鲜血与暴力之中彰显出一种惊人的美感。
夜风吹散遮天云,月华如水,温柔地笼落在他的眼角眉梢。
仿若月夜昙花,一瞬惊艳。
然而这一幕落在裴俞声眼中,却比洁白的昙花更明艳百倍。
就像几个小时前同一个人的开酒动作一样。
纯粹,专注,却在无意间浇下一把烈酒,熊熊烧在目睹者的心尖。
夜色中,少年动作行云流水。
肘击,顶膝,关节技。
重捶,扼喉,高扫腿。
血气在狠厉拳风中升腾扬起。
裹挟的却是晕不开化不去的浓郁情色。
像厚到纯白的雾,无声萦绕鼻间。
待回神过来,唇齿间已然尽是馥郁艳香。
良久,最后一声惨叫久久难散,巷子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圈,只剩下那最纤瘦的身影还站着。
灯光黯淡,只剩月光为人增色。被殷红鲜血浸染的少年粗重地喘息着,抬手抹去了卷长睫毛上滴落的血滴。
他手腕上带着条扁粗的绳链,浸了血,乌黑发沉,不像饰物,反倒像极了黑色的镣铐,贴着肤色白皙却一片青紫的腕骨,将纤细手腕牢牢束缚。
让人恨不能一手抓握,把他锁在怀里……
夜色浓郁,裴俞声眸中暗色比凉夜更深。
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这场搏斗,胸口要害却在此刻倏然被隔空击中。
巨响在心口炸裂,轰鸣声撕裂耳膜。嘶吼的欲望从心底溢出,震耳欲聋。
……把他锁在怀里,把他终生禁锢。
“呼……”
沉重呼吸如破旧风箱拉响,于再次寂静下来的巷子里回荡。
好不容易干倒了全部六个人,祁寄低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从满口铁锈味里吸到些新鲜空气。
他之前的脑震荡尚未完全恢复,平常还好,这次一剧烈运动,难捱的晕眩席卷重来。旧病叠新伤,待一场恶战好不容易结束,祁寄连走路都难掩踉跄。
“咳、咳咳……呼……”
祁寄闷咳几声,等眼前的黑雾渐渐散去,才缓慢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张整整齐齐折好的纸片。
纸片展开,平摊。祁寄低头,把嚼碎了的、混着血丝的烟片吐进去,重新包好。
嘴里没了烟片,味道却依然浓烈。低劣烟片的辛辣味道夹杂着浓浓血腥味,盘亘在喉口。
祁寄又虚弱地咳了两声,抬头朝四周环视了一圈。
随后,他绕过那些被打晕的人和散落四处的脏泥垃圾,把纸包扔进了墙边形同虚设的高大垃圾桶里。
尽管并未发挥什么实质作用,长期积淤的成排垃圾桶依旧散发着腐烂潮湿的腥臭,祁寄的五感本就敏锐,血气混着恶臭涌入鼻腔,更让他难以忍受。
眼前隐隐发黑,连灰白路灯仅剩的一点昏暗光亮都消失殆尽。太阳穴仿佛有响鼓重槌,祁寄抬手,按住尖锐刺痛的额角,艰难地低喘着。
就在这最为难受的时候,他突然听见凶猛袭来的破空声响。带着怨恨、狠厉和狰狞血气——
“唰!!”
紧随其后的却是一声惨叫。
“啊、啊啊——!!”
凄厉哀嚎刺破寂静凉夜,扎得人脑仁生疼,祁寄回头,瞳孔骤然缩紧。
距离他头顶不足一指的半空,悬停着一根漆黑粗大,足有手臂长短的带刺铁棍。
铁棍上满是糙锈,唯有长长尖刺的顶端泛过一丝狰狞的冷光。
若是这停滞再晚一秒,铁棍就会正中祁寄的后脑。
举着铁棍的老大面目狰狞,额前青筋暴起,牙关咯咯作响。淹没在号叫声中的还有咔嚓一声脆响——那是骨节脱臼的声音。
剧痛之下的手掌再难抓握铁棍,只听“当啷”一声,带刺铁棍摔落在地面,冷汗涔涔的头目也像是突然被抽去脊骨,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露出了他身后那个只凭单手,就轻易拦下了铁棍全力一击的男人。
月光如水,为男人俊美无俦的面容镀上一层薄光。
像给天神披上银甲。
祁寄一怔,双眸微微睁大。
他眼见凶神恶煞的头目瘫软在地,这个一米九的壮汉连坐都没坐稳,整个人正面扑倒在了满是污泞的地面上。
而头目身后的男人脚跟轻轻一磕,摔落的铁棍便从地面弹起,在半空中被男人一脚踢飞。
铁棍裹着狠厉的破空声呼啸而去,裴俞声收回的右脚向下一踏,正正踩在扑地的头目尾椎上。
他只转了下前脚掌,便让已然脱力的头目再度发出杀猪般的哀嚎惨叫。
“嗷啊!!!”
同样的惨叫还响起在几步开外的地方,那根飞出的铁棍正中另一个刚欲爬起来偷袭的壮汉脑门,砸得他头破血流,直接摔进了成排的垃圾桶里。
“啊——!!”
“咣!”
转瞬,这两个意欲偷袭的人都被利落解决。
等嚎叫和垃圾桶丁零哐啷的乱响结束,巷子再次恢复了沉寂。
不费吹灰之力解决完两个偷袭者的裴俞声整了整并不凌乱的袖口,抬头,望向面前的男孩。
“小朋友。”
他声线低沉,语气带着一分懒散,三分调侃:“打完架要小心别人下黑手……”
然而裴俞声话音未落,就见面前毫无回应的少年身形突然一晃。
“……?!”
裴俞声神色一敛,下意识伸手。
软倒的男孩在面前栽落,被他结结实实地抱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