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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京城中的柳彩彩,近几日因着白景泽不知去向,母亲又似乎在筹划着什么,神龙见首不见尾,颇觉得生活无聊。再加上心中也记挂柳研司,于是在柳长乾走后没几日,也跟着来了猎场,这日恰好到了芈城军营驻扎处寻舅舅柳长乾。
柳彩彩进到屋内,就见柳长乾正心事重重的和属下探讨着附近还未寻到的地方。前些日子他们曾在山中发现猛虎尸身,已经死了有些时日,推测是柳研司所为,却不知道两人有无受伤。如今多少天搜寻下来俱毫无线索,渐渐也有人开始猜想或许两人已是凶多吉少。
“舅舅可是在为表兄之事烦心?”柳彩彩走过去出言问道。
“彩彩来了”,看见彩彩,柳长乾凝重的表情稍稍有了些缓和,叹气道,“比起研司,我还是更担心公主安危。公主身份尊贵,在外流落这么久,想必吃尽了苦楚。”
“舅舅可拿着二人画像在城中查访过?说不定他们就在城中呢?”彩彩问道。
“这我自然想到了,不光芈城,就连周边几座城镇,也是派人去一一查访过了,皆无所获。”柳长乾皱紧眉头。
“那或许是城外百姓将他们救了呢?舅舅可曾探访过城外?”柳彩彩又问。
“城外村落不计其数,挨家挨户查访实在非人力所能及,不过我已派人到处张贴了告示,高价悬赏,若有消息,想来那些百姓也不敢隐瞒。”
柳彩彩思索片刻,又道,“舅舅难道没想过探访一下城中当铺?他们离开猎场之时并未带行装银钱,倘若还活着,或者万一被贼人所截,定会摘下身上值钱物件换些银两过活,舅舅去探访一下城中当铺,未尝不是个线索。”
柳长乾听罢,眼中一亮,忙吩咐下去,调遣了一队人马专门负责探访芈城及附近几座城池的大小当铺。
不出半日,果然有人拿着个镯子来报,说前些天却曾有一农户前往当铺,当了这个镯子换得百余两银钱。柳长乾看去,那镯子却是宫中之物,虽不能确定是否为公主所有,想来也断不会属于寻常农户之家,其中必有猫腻。
又经一番查探后,方得知这农户姓李,家就住在芈城外一个叫李家村的地方,当日他当了镯子后还曾去药铺抓了许多药材回家,皆是治疗外伤的良药。柳长乾大喜,忙带了人马前去寻这农户去了。
此时,身在李川家的两个人尚不知自己行踪暴露,李家小屋中一派宁静祥和。
司徒樱正坐在屋中与刘氏闲话家常。几日相处下来,刘氏早就将她看作自家妹子一般,凡有心事苦楚只管可劲儿往外倒,左右司徒樱是个好脾气的,虽然更多时候沉默不语,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珠玑,让刘氏钦佩不已,感叹她小小年纪竟能如此洞察世事。
两人说着,忽然听见外面传来砍柴的声音,于是外出查看,原是柳研司闲来无聊,跑去院中劈柴。刘氏见状忙过去拦下他道,“柳兄弟重伤未愈,怎么能做这些苦力活?快进屋歇息去吧。”
“不妨事,歇了这么多天,伤已好的差不多了。”柳研司笑了笑,欲继续劈柴。
司徒樱立在门边瞧了他半晌,刚要开口,忽然听见门外一阵嘈杂,有人敲门急促喊道,“快开门!不开的话就踹门了!”
柳研司二人交换了一眼目光,心里都明白来人是谁。司徒樱率先冷静下来,拉了早已呆若木鸡的刘氏进屋,嘱咐她们躲在屋内不要开门。柳研司此时抄起斧头来就要冲门边去,口中道,“你先走,我来应付。”
“你应付什么。”司徒樱苦笑,他们能来肯定是知道些什么,若自己还要跑,恐连累柳研司及李大哥一家人性命堪忧。于是按下了柳研司手中斧头道,“此事我来解决。”她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不,我绝不会让你再回宫受苦了,纵使拼上这条性命又如何!”柳研司紧咬牙关,手中斧头攥的更紧了,就要出去与门外官兵决一死战。
“就算你的命不要紧,你想让李大哥一家都因此丧命吗!”司徒樱声音虽低,语气却不容置喙。
此时门外柳长乾等人左等右等不见开门,也不多废话,直接劈门而入。司徒樱见到他们一行人,心知再无隐藏柳研司的可能,遂趁他愣神之际一把抢过他手中斧头来,大声道,“本宫好心救你,你却忘恩负义,今日除非本宫身死,否则休想将本宫带回去!”
柳长乾等人进入院内正看见这样一副剑拔弩张的景象,虽不知公主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还是赶忙跪地齐声道,“臣等参见公主殿下。”
此时门内正趴着门缝偷听的刘氏,忽然听得一群人的声音齐喊“参见公主殿下”,顿时吓破了胆,一屁股跌坐在地,瑟瑟发抖。这几日她看那闺女举手投足之间确实有一股王公贵气在,但也只当她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女儿,遭逢不幸,家道中落罢了。没曾想这姑娘竟是高高在上九五至尊的公主殿下,自己居然被一国公主喊了这么多日的嫂子……刘氏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巴掌,敢跟皇室攀亲戚,她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而门外司徒樱睥睨着齐刷刷跪一地的众人,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后,拎着斧头对众人道,“本宫前些日出门打猎,路遇猛虎伤人,因着殿前侍卫舍命阻拦,才得以逃至这方村落中,幸得村民搭救,但本宫惊吓过度,随之一病不起,近日方有所好转。前些日子这家农户上山砍柴,又救下重伤昏迷多日的殿前侍卫,没想到如今他伤刚好,就妄图劝说本宫回去。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便是如此,你们可听明白了?”
底下跪着的人面面相觑,犹豫着不敢答言。
“本宫无意和亲,一心想要离开。如今虽没有走成,却也不屑牵连旁人。殿前侍卫和这家农户均救过本宫性命,若有谁胆敢伤他们分毫,本宫要你们统统赔命!现在可听明白了?”
柳长乾跪在地下,见公主主动出面解释,替自家儿子澄清,又哪里有辩驳之理,忙不迭应声道,“臣听明白了。”
柳长乾的一众手下见将军都发话了,自是不敢有异,纷纷答道,“臣等听明白了。”
司徒樱点点头,“如今本宫再想跑怕是也难了,就跟你们回去罢。只是你们刚刚砸的门,以及我这些日来在此的吃穿用度,还有这家人救本宫性命应得的赏赐,都要尽数给人家。”
“臣领旨。”柳长乾恭敬道。
“走吧。”司徒樱往门外走,自始至终没看柳研司一眼。
“小樱!”柳研司急急喊道,就要追去,却被柳长乾狠狠煽了一巴掌怒斥道,“逆子!公主名讳岂容你直呼!还不闭嘴随我回去!”
司徒樱听闻研司这声呼喊,停了停脚步,语气清冷道,“将军是该好好管教一下儿子了,仗着对我有救命之恩就敢如此以下犯上,传出去可还得了。不过本宫念你是初犯,这回便罢了,倘若还有下次,定严惩不贷。”说罢,抬脚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