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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皮无脸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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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未像此刻这样认识到,人拥有物理躯体是一件无比美妙的事-----顶层公寓的卧室大窗户前,星光明月为证,湛黑天空为幕,三井与我忘情投入,两具肢体交叠纠缠,热吻不休,多么滚烫的触感,我紧紧拽着着十八岁篮球队员的臂膀,爱不释手在他皮肤上流连,略嫌单薄却有力的肌肉像蒙着正绢丝绒的精瓷,他不满足我探索的位置,肆无忌惮展示给我更多----相扣的十指拽着贴近唇边亲吻,再沿着喉咙往下探索——我听得到心脏在砰砰急促跳动的声音,所以,循环的血液才那么滚烫,蕴纳生命无限。

    那件黑t恤已经被谁急不可待地脱下,在肩膀手臂上缠成一团,他急着要完全甩脱却不得法----我也来帮忙!扑过去使劲撕扯----咔,布料开裂。

    三井立即挣脱束缚远远扔了它!反手将我狠狠搂抱进胸前,我们两人一起滚倒在地板上。

    室内没有开灯,但月光透过通明透亮的窗户射进来,将我们照得如同火热生香的大理石雕塑,他浓黑剑眉下,环绕乌亮眼睛的睫毛根根分明,口中吐气热融融,还带有甜蜜的红酒果香----我多贪恋这个味道啊,迎上去再一次深深探索。

    这次,不需要用什么爱情感受剂,也不是歉意,我知道我喜欢他喜欢得不行。

    三井更是享受不已----我一把按住他要解开裤子扣子的手,捧到唇边轻吻一口,轻咬着,含混问他道:“我的最佳v,今天你累不累?需要我……摸摸哪里检查吗?”

    他先摇头,然后回味过来,喘着粗气眼睛更亮:“我只有……局部地方有力气坚韧不倒,亲爱的小泽你看看?”

    吃吃笑着的我,勾了勾舌,抱紧他,先抚摸,再低头品鉴,全身心地投入今夜的节奏。

    次日,我们相拥着在一片混乱的床上醒来,这可真是毕生难忘的经历----大落地玻璃窗都花了,上面一定能检验出脊背的压纹,无数指纹以及我和他的dna……

    疯狂吗?无所谓,反正,昨天原本就应该热烈庆贺!我可不是沉迷,只是要等他去了大学再疏远他啊,所以……我伸出手,耐心地梳理着身边人满头柔韧的短发。

    三井,你毋庸置疑是幸福的,是吧?

    即使没醒,他也咧开嘴在笑----我打量了打量三井的身体,苦笑着想,今天的训练会照常进行吧?怎么办?他穿长衣长裤去吗?我也穿长衣长裤出现在湘北?一旦两人双双暴露痕迹……呃,后果有点伤脑筋啊。

    这个时候,我完全没料到和三井的决然分离就在眼前----

    早餐由他打电话叫家务助理送过来,两大份附近的酒店套餐以及顺便把楼下信箱里的东西取出。

    三井穿着长裤和白衬衫站在门口向助理礼貌道谢,合上门。拎着四层漆器盒子折返回来,“好香!一定有拉面!”

    我笑着坐在餐桌位置前,接过一沓纸制品:无非就是日报和信件。

    其中朝日新闻头版头条,长濑集团负债达五十六亿美元,开发的所有地产项目全部中断,集团宣告破产,有失业员工自杀身亡。我想起高一时第一次参加东京年会碰到的那个长濑财阀公子,趾高气昂做着打造东京新城买下美国全部地产的白日梦……这根本没到五年就完了。

    其他版面上还有什么股市暴跌,银行倒闭的消息,这就是历史上经济泡沫在破灭。日本的一个时代结束了呢,下一个十年乃至新世纪,高科技新技术互联网络电子产品硬软件等实业是新的增长点……

    我看向三井,又笑着问他:在看谁的信?

    他嗯了声,“一个朋友……”眼神居然有些不大自然。

    我顿时不提未来十年发展出来的社交方式这话题,捧着杯子喝了口热牛奶,并目光一扫,把三井拆开的那封信封面看了个清楚。

    神奈川警察学校专用的信封!谁在读警校?他的朋友?呵呵!我明白了。

    难怪那个铁男最近没有冒出来叽歪我反社会冷血无情,原来是去继续念书深造了啊!这就是三井友情也要,爱情也要的协调解决方案?这算什么?

    我在心底冷笑一声。发誓要不是看在我只剩下一年时间的份上,非得让三井从交际圈里删除对我恶意满满的铁男不可。

    然而现在表面上我什么话也没说,从外送餐盒里取出茶泡饭埋头就吃。桌子对面的三井也飞快地收好这封信,继续整理那几封信函——我忽然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封皮款式:山王工业大学的logo!

    三井抽出它,飞速阅读后绽放出开心笑容,“小泽!给你一个惊喜!你瞧!山王工大已经决定无条件特招我了!”

    “我去秋田县就读一年!等你念大学的这一年时间我们也不会分开。之后,我再和你一起去美国。高兴吗?小泽?”

    我张口结舌听着三井热情地叙说着来年计划——“如果可以我真想住你家啊哈哈,不过想了想还是在学校附近再找个住处比较好。小泽你喜欢高层建筑吧?想要日式风格还是现代化一些?一定要靠篮球场近,哈哈,小泽你的邻居有要搬家出售房子的吗?我真想要夜晚翻过院子就跳到你家那种经历!”

    “等等三井——”我心头乱麻一团,慢慢站起来,努力声音清晰地劝说:“这个,山王工大比不上东大啊!还有深泽体育大学呢?有意向吗?对了,你其实应该去一桥大学读商科!”

    他放下了刚刚得意挥舞的招生函,望着我,忽然眼睛沉下来,有了受伤的情绪:“小泽,你不希望我去秋田县和你在一起吗?”

    这不是我的计划啊!我要疏远,不是和你难分难舍——然而我怎么能说实话呢?只好委婉劝他:“三井,秋田县没有顶尖好大学,你现在成绩优异,再加上运动员身份,一定可以得到更好学校的特招。这是为了你的将来好。”

    他的声调变得更低沉,一字一字问,“小泽,你是说,去别的学校,比如东大就读,更有利于我申请到美国的好大学吗?”

    “这,是的。”我硬着头皮回答。

    “其实,我父亲说,美国的大学,只要捐赠一栋楼就可以被录取。然而我不想这样—-我是可以凭实力去你所在的地方。现在请告诉我,小泽,你是不是会选择北卡罗莱纳?或者是杜克大学?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我到底能在哪所大学,和你相聚?”

    我哑口无言—-我根本不会去读任何一所大学啊!现在为了达到目的我要欺骗三井吗?这个极认真的高三男生,他真的会满怀希望扑向我说的地方!

    等不到我回答的他惨笑了笑,瞳孔幽暗,表情更受伤,却依旧用温柔的声音说道:“看,小泽。你在骗我。你真实目的不是想要我去美国好大学。你就是不愿意,我和你一直在一起。你既不想要我去秋田县陪你,其实你……你一直也没有和我一起在美国读书打球的计划安排,是吗?”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滞了,咖啡和红茶的芳香变成了堵塞我呼吸的元凶,我不做声,偏过头。咖啡所含单宁的分子已经渗入我的身体之中,让我感到无比苦涩,苦得牵扯出内心深处都在隐隐疼痛。

    三井偏偏要站起,绕到我面前半蹲下,剑眉微竖,“小泽,有时候我真的很困惑,我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什么,你没有明确告诉过我你爱我——你对我的喜欢,像是有期限的那种,起了床就烟消云散,你实际从没有在未来的规划中考虑过我。一切,都是我在努力争取,而你知道的,我是一个永不放弃的人,就算你没考虑我,也没关系,我为我们两的未来努力好了!我有这个能力。”

    “别说了,三井。”心脏在不受控制地狂跳,扯动疼痛。我真的,不能再给他虚幻的希望,立即,现在!“对不起。你想要的未来,我依旧给不了你,三井。”我喉咙中艰难发声。

    他安抚地拍了拍我的手,轻轻笑了。

    “又要说,‘到此为止算了’,是吗?小泽?这是你第三次说要和我分手。可是每一次我们都会再在一起,快活无比。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说明我们被彼此牢牢吸引,是命定的一对!哪怕你现在不肯承认。”

    我哑口无言。一次次抵御不了三井的吸引力,找借口要和他在一起的,确实是我。

    “我说过,没关系,小泽。我有追求你的自由,你只是不愿意我们的关系影响你的未来前途而不停摇摆,理智在和情感斗争,是吗?相信我,小泽,你的纠结只说明,爱情是真正的不可抗力。我会耐心地,陪伴你,等你真正明白过来。”

    他是多么自信的男人啊!手指有力而温暖,感觉能相携到传说中的地老天荒,可是----我把心一横!硬是在不弄伤他的前提下,一根根掰开了他的指头。

    “放开我吧,我不愿意有这种明白,三井。我不愿意你去秋田县和我朝夕相处!三井!对!你说得对!因为这样我会舍不得你!可我不愿意!不愿意!为什么就不能等你去了大学,我们慢慢疏远关系冷淡下去呢?这就是我的计划!”我大叫出了实情!“你能别去秋田县,离我远一点吗?三井!我拜托你了!”

    他的脸色可以用被重创来形容,深深吸气,沙哑道,“小泽……我也做不到!我疏远冷淡不了你!就算化成灰,我对你的心也是燃烧着爱意的!”

    事到如今,他居然流露出恳求的神色,想再一次拥抱我----

    我猛地挣脱开他,“对不起——”抓起运动包,打开门飞奔下楼梯,像逃离会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洞一般,匆匆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