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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晨光熹微,鸟叫虫鸣。
赵云音坐在路边草地上,手撑着头摇摇晃晃,一个不注意,手没撑住脑袋,她整个身子往下坠,她这才从梦里惊醒。
她难受地扭了扭脖子,站起身来懒懒地伸了个腰,地上的柴火早已烧尽,变成了黑色的木炭,从中升起一缕缕白烟。
而柴火旁边躺着的是一个无声无息,毫无生气的男子。
赵云音这才慢慢反应过来昨晚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她见自己衣着狼狈,便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新的衣物换上。
然后她立马跑到他身边,见他满脸苍白,于是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好在还有微弱的气息。她再检查了下他的伤口,伤口正在恶化,必须及时治疗,再这样等下去,他会死的。
正在赵云音着急得不知所措时,一个村夫正驾着一辆拖有枯草的木板车缓缓行了过来。
赵云音眼睛一亮,就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她立马跑上前去拦住了那个村夫:“这位大叔,我朋友受了重伤,你能否把我们带到附近的大夫处就医,我可以这个给你作为酬劳。”赵云音从袖中取去一块晶莹通透的玉佩递到村夫面前。
村夫瞧了瞧眼前上等的玉佩,再瞧了瞧眼前姑娘的穿着贵气,出手阔绰,非常人所有,想必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姑娘。
“好好好,这附近就有我们一个小兴村在这山野间,那里有大夫,我带你们去。”村夫接过赵云音的玉佩,将它放在自己胸口的衣物里,然后满口答应。
“太好了,谢谢你。”赵云音喜逐颜开,那人有救了。
于是村夫与赵云音小心翼翼地将莫声抬到了板车上缓缓向附近的村里驶去。
傍晚,破旧简陋的茅草屋中一片昏黑。
莫声在混沌中醒来,他缓缓睁开眼,眼前漆黑无它。
这便是地狱吗,自己这是终于死了吗,也好,他总算还了主子的恩。
莫声平静地思考着自己此刻的处境,直到胸口传来清晰的钝痛感,才让他思绪清明了几分。他努力回想昨夜的事情,才惊觉自己这是被救了。
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愈来愈近,随着木门吱呀一声,一个手持灯盏的灵动清丽的少女便出现在了莫声眼前。
少女将灯盏小心地放在屋中间的木桌上,瞬间,屋里渐渐明亮起来。
“你醒啦!”赵云音惊喜地看着此刻睁眼躺在床上的莫声。
莫声盯着她没有作声回答,这么多年来长久的暗夜潜行,他已不懂得如何与人平静相处。
莫声的忽视并没有引起赵云音的不满,反正她也习惯了每次遇到他时,他不知礼数的冒犯。
“你呀,算你命大,刚好遇到了本郡主我,不然你就死在那荒郊野外了……”赵云音一边自顾自地说着话,一边忙活着手里的活。
少女的声音就像一串风铃,清清铃铃又絮絮个不停。
若是以往,莫声只会觉得聒噪想一杀了之,可是此刻,莫声却觉得刚好。
主子派人想了结自己,自己毫无还手地抱着必死之心准备赴死,偏偏眼前的少女犹如天降为他开了条生路。
莫声平淡地看着少女忙碌的身影,她的影子通过昏黄的油灯被映射在墙上,屋外偶尔晚风入室,吹得灯火摇曳,而少女的影子也随之舞动,就像一只扑哧着翅膀,待飞的夜蛾。
“来,把这药喝了。”赵云音转过身端着药走到莫声床前。
她欲扶他起身,但突然想起刚才大夫说他现在只能静躺,不宜乱动。
于是她捏起勺子,从碗里舀了一勺汤药送到莫声嘴边。
莫声并非别扭之人,他毫不犹豫地微张开嘴吞下了这勺汤药。
莫声的行为无意里取悦了赵云音,使她心情顿时大好,她又愉悦地从碗里又舀了勺药送到莫声嘴里。
因为莫声的十分配合,一碗药没喂多久便见了底。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的。”
赵云音站起身来,将手里的空碗放到了桌上,然后转过身问道。
“莫声。”
莫声躺在床上,半睁着眼一直盯着墙上那道晃动影子。
因许久不说话,此时一张口声音阴冷又沙哑。
赵云音默默地在嘴里重复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名字很好记,她念一遍便记住了。
她见莫声眼睛盯着一个方向不再作声,想必他是受伤刚醒,需要多休息。
“你还是先休息吧,本郡主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你要是再出事,我可不会管你了,我先出去了。”
说完,赵云音吹灭了桌上的油灯,端着空碗出了屋。
随着灯火的熄灭,墙上那道盈盈晃晃的影子也随即消失,剩下的便只有无尽的黑暗。
莫声轻叹了口气,缓缓合上眼睛,心中那刚泛起的一丝波动涟漪瞬间又变为了一摊死水。
自己终究不过是个亡命之徒罢了。
赵云音出了屋后,又去了大夫那里再次询问了莫声的情况,问完她迷茫地站在院中。
她在想,莫声既然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而且现在又有大夫照顾着,自己要不要先行离开。毕竟他与自己毫无关系,她又要赶着回京。
可是……
哎,算了,反正现在已经天黑了,明日等他醒了给他说了再走也不迟。
赵云音跺了跺脚,暗下了决定后便释然地回了自己的屋里。
江渊向来夜里浅眠,自从江远柏带兵前往北境扛敌后,她更是夜夜睡不安稳。
深夜里,她平躺在床,痴痴地望着床帐顶思绪杂乱。
北境多蛮敌,向来不太平。也不知这次父王紧急前去,会是怎番结果。
自从经历上次父王受伤回京时那令人心痛难过的场景后,父王的每一次远行,都令她分外揪心。
但愿父王这次能打完胜仗,平安归来。江渊在心中默默祈愿着。
“阿渊不必过多忧心。”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从江渊的床边传来。
江渊此刻心系父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身形一颤。
她偏头望去,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立于床边的暗处,屋里一片漆黑,唯有窗外的月色斜照入室,能看清那人的身形。
“大胆,你可知深夜私闯郡主卧房可是大罪。”江渊虽是言语斥责,但语气中却尽透着一股子玩闹狡黠之意,连她眉眼里都全然带着笑。
“哦?那我走便是。”榕与似笑非笑,作出转身要走的姿态。
江渊眼疾手快地爬起身子拉住他的衣角,然后轻轻向后一带,榕与便轻易地坐在了床榻边。
他只是嘴角微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不作言语地盯着江渊,她的想法他心里都明了。
“来了就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江渊气声中带着低哑的蛊惑,伸出手指在榕与脸上轻划。
“你知道此刻我最想做什么吗?”
江渊的指尖游走于他俊朗的五官间,所到之处如春风轻吻,温柔酥痒。最后指尖落在了他的薄唇上,似有似无地摩挲着,勾勒着他的唇型。
榕与轻笑了声,捉住了她抵在唇上的食指,声音如玉石击缶,在夜里格外好听:“阿渊,是想这样?”
榕与低头轻轻地吻了下她的食指,如蜻蜓点水很快抽离。
他见江渊表情木讷地看着自己这一时兴起的行为,不由地勾唇笑了笑说道:“阿渊还是想这样?”
语毕,他伸出舌尖轻轻触碰了下江渊的指尖。
当榕与微冷的舌尖触碰到自己的指尖时,江渊瞬间感觉犹如一道电流过身,不禁为之一颤。
渐渐的,轻触变为了吮吸,榕与不时还抬眼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向她。
江渊只觉得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心知榕与这是在故意而为之,可她却依然着了他的道。
她不由地轻轻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她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榕与紧紧握在手里难以抵抗。
慢慢地,榕与由最开始的逗弄转为了认真,他轻闭着眼,温柔地舔舐起她的每根手指,就像对待一件珍宝般虔诚而炽热。
江渊的身体不再紧绷,早已酥软一片。
“榕与……”她喃喃地轻声唤着他的名字,不料一出口,声音竟是像被火烧过般滚烫沙哑。
“阿渊不喜欢,嗯?”榕与抬头用低沉温柔的声音回应着。
室内的气氛在逐渐升温,在这盛夏的深夜里,外面的暑气还未曾消散,室内却又新添着暗火难耐。
不知何时,榕与早已从江渊的手转移到了她的耳垂边,脖颈处。
他如溪水淌石般轻吻着江渊每一寸肌肤,虔诚得如朝圣者一般。
江渊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潺潺溪流里,轻柔却又拂动人心。
但心里明晰自己与榕与此时正在做着什么,甚至即将可能会发生什么,她虽心有犹豫,却又无力抗拒。
因为面前的人是榕与,她是愿意的,反正迟早也会是这样的结果。
正当江渊做好准备面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时,榕与却适时地停了下来。
他坐起身来,呼吸依然微重,他滚动了下喉结,手指轻颤地替江渊将她凌乱的寝衣的襟带重新系好,然后自己坐在床沿边倚靠着,温柔地将江渊拥入怀里。
江渊双颊微红,呼吸依然急促地躲在他的怀里。一切来得太突然,停止地也太突然,使她既茫然又羞赧。
她最开始本想调戏下榕与,哪知最后自己反而是最入迷的那个。
她本以为榕与性子向来清冷,沉默寡言。但其实他才是最蛊惑人心的那个。因为他不屑人间纲常礼法,所以才能随心所欲,向来大胆。
“不早了,快睡吧。”
江渊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找个了舒服的姿势窝在榕与怀里慢慢进入梦乡。
榕与轻拍着江渊的背,不知过了多久。他低头见江渊已安然入眠,他这才轻吻了下她额头。
天知道他自己刚才停下来靠了多大的意志,就像一簇刚起的火苗眼见着会染成一片炙热火海,却从燃起那刻便被硬生生掐灭。
他想要她,身心都想要,那是自己内心一种生生不息的欲望。
可是,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