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身负重伤

纪二十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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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渊再次苏醒过来时已是深夜。

    她缓缓睁开眼,瞧见云竹正搬着小凳坐在她的床边守着她。

    此时的云竹正阖着眼,艰难地与瞌睡做挣扎,胳膊撑着脑袋摇摇晃晃的。

    “云竹,云竹。”江渊手指动了动,声音沙哑地细声轻唤着她。

    听见有人在唤自己,云竹立马惊醒过来,她见是郡主在唤她,立马一脸惊喜地走到江渊身前。

    “郡主你醒啦!”

    “云竹,我渴。”江渊虚弱地哑声开口。

    “郡主你等着,奴婢这就为你倒水来。”

    云竹立马跑到桌上为江渊倒了一碗温水。她边倒着,嘴里还边自顾自地说着:“先前已有大夫替郡主你看过了,说你主要是身子受了寒,身上有几处骨折伤,你背后的伤也重新上了药,只要多静心调养一段时日,按时上药服药,身体便会慢慢好转的。”

    云竹然后回到她的床边,舀着碗里的温水,一勺一勺地小心送入江渊嘴里。

    等一碗喝尽后,云竹将碗放在一旁,替江渊擦去嘴边的水汁,又坐回到床边。

    “对了,早前怀安郡主还有秦姑娘她们也一直守在郡主你身边,直到夜深才回去。她们说明日还会来看望郡主你的。”

    云竹大概是因为郡主醒来,心情太多激动,这下自顾自地话说个没停。

    “江裴安呢?”听着云竹的话语,江渊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眼睛扫视了房屋周围一圈,发现并未看到江裴安的身影,才开口问道。毕竟之前她一直都跟江裴安在一起,不清楚睡着后发生了什么事。

    “二皇子殿下将郡主带回房间后便带着人除下山离开了。”

    云竹其实心中也有些疑惑,怎么郡主最后会是被二皇子殿下背着回来的,看二人身上狼狈的模样,想必是在一起待了一夜的,郡主不是向来最怕他的吗。

    听闻江裴安已经离开寺里,江渊也不想再追问什么,只有下次见面时再亲口向他说声谢谢了。

    通过这次受伤被江裴安找到,让她与江裴安之间的关系有所缓解,虽然她明白两人之间那道心照不宣的问题依然存在,依然回不到以往那样紧密,但总归比一直躲着他更让人来得自在。

    “对了,郡主为什么会受伤呢,榕与没和你在一起保护郡主你吗?”

    云竹一句突然的问起,却使江渊心间猛然颤动,榕与真的离开了,她终究是逃脱不了这个事实。

    “云竹,我有些累了,你也先回去歇息吧。”江渊找借口逃避,闭口不提榕与的事。

    “那奴婢这就出去了,郡主好生休息吧,注意伤口不要碰到。”云竹以为江渊是真的累了,便也不好再继续打扰她。

    “嗯。”

    云竹起身走到桌前吹熄了蜡烛,便轻手轻脚地出去合上了门。

    屋中顿时一片幽静。

    江渊在黑暗中睁着眼,一道晶莹的光忽地从她脸颊边划过。

    紧接着又是一道。

    三道。

    后来便是无数道闪烁的光从她眼里流出,顺着耳边浸湿着枕头。

    江渊噤着声,独自在黑暗的房间里抽泣着,她的全身都在颤抖。虽然不时会扯到伤口,使她疼痛加倍,但她却依然哭得不止不住。

    她生平第一次热烈真挚的感情,竟是这般仓促收场,没了一个结果,多不甘啊。

    在一处云雾缭绕的深山云谷中,有一座幽静的院子。

    院子里盖着几间茅草屋,院前的木架上,铺满着各色药材。

    “师父,这人都昏迷两天两夜了,你说他还能活吗?”

    一位面目带着些许稚气的药童,此刻正端着一碗刚煎好的汤药进屋放在床前,他看了看此刻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不禁向师父发问。

    这时一位须发银白,长相和蔼的老者放在手中的药典,站起身来走到床上,一脸云淡风轻地撇了眼床上的人。

    “急什么,他受了那么重的箭伤,又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来,没有当场毙命已经算是命大了,再多等几日吧,醒不醒得过来只能靠他自己了。”老者语气漫不经心地说道。

    药童听完师父的话,听话地点了点头。

    “那师父,这人来历不明,又身中箭伤,想必是有人要置他于死地,万一他的仇家追来了怎么办?”药童心中隐隐担忧,他与师父二人在这深山云谷中一直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他实在不愿因为救一个人,而惹来什么麻烦,打扰他们清净的日子。

    师父听完徒儿的话,用手中的药典轻轻地敲了敲他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为师曾经怎么给你说的,咱们是医者,向来学的是救人治病的本事,至于他什么身世来历,是好是坏,那都不是我们需要去关注的。等他身体恢复了,为师自会让他下山。”

    “哦。”药童闷头闷脑地出了房屋,跑到院子里晒药材去了。

    师父看着自己的徒儿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注意力又放在了此刻正无声躺在床上的人。

    他尤记得自己两日前与徒儿在山间采药,意外在一处巨石处发现了他。

    当时他腰腹身中利箭,周身鲜血淋漓,身体没有几处是好的,许多处都已经骨折,想必是中箭后从崖上摔下来的。

    他的衣衫全被鲜血浸湿,黏腻地紧贴着身子,而他的面容也是被血染得模糊不堪,看不清楚模样。

    他当时的样子是多么惨烈,如若不是给他把脉探得有一息尚存,恐怕任谁见了他当时的模样,都以为那只是一具尸体。

    老者与自己的徒儿一起将他扛了回去医治。

    当日光是给他清洗身上鲜血的热水,都是换了一桶又一桶。

    等洗净他的身子,为他处理好身上的箭伤,与多种骨折伤换上干净的衣物后,这才注意到他的模样,倒是位英俊不凡的少年。

    但愿他福大命大能自己醒来吧。

    老者望着眼前面容苍白的少年,无声地叹了口气。

    第二日上午。

    江渊刚醒没多久,赵云音与秦嘉卉便来探望她。

    她俩坐在江渊床前,担忧地问着她的情况,陪她聊着天。

    “长明姐姐,你怎么会受伤呢,榕与没与你一起吗?”赵云音面色凝重地问道。

    再次听到榕与的名字,江渊嘴角的笑意渐渐褪去。

    “他离开了,以后再也没有榕与了。”江渊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声音喃喃低吟。

    “啊?他去哪里了?怎么就走了就呢?”赵云音立马追问道。

    江渊眼睛定定地注视着窗外,缓缓地摇了摇头。

    一旁的秦嘉卉看出了江渊眼中的黯淡,和她脸上少有的悲怆,秦嘉卉看得真切,那是只有真正喜欢过的人才会出现的神情。

    看来阿渊与榕与之间,是发生了些什么矛盾,导致二人已经分开了。

    想到这里,秦嘉卉立马开口帮江渊解围:“怀安啊,阿渊现在刚醒,身子都还没恢复,就不要一直让她费力气开口说话了。”一边说着,秦嘉卉向赵云音使着眼神。

    赵云音不是一个笨拙之人,她立马领会了秦嘉卉的意思,连忙改口对江渊说道:“哦哦哦,长明姐姐你看我,一担心人起来,就话说个不停,长明姐姐可不要嫌我。”

    江渊何尝不知道二人的心意,于是她向她们笑着摇了摇头。

    “阿渊啊,我已经让人下山去武安侯府传信了,估计你兄长他们明日便会来寺中接你回府治疗。”毕竟这山间寺庙虽然清幽,但毕竟条件有限,只有回到府中才能得到更好的治疗与照顾。

    江渊向秦嘉卉点了点头,努力地向她挤出个微笑:“谢谢你了,嘉卉。”

    秦嘉卉轻轻将手放在江渊的手背上,她简单江渊如今这副虚弱的模样,心中也是心疼不已,她的阿渊何时受过这般苦啊。

    “咱们俩还谈什么谢谢,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安心在府中养病吧,我和怀安会经常来看你的。”

    “是啊,长明姐姐,我们会时常府上看望你的。”赵云音也连声附和着。

    江渊望着床前的二人,心中渐暖,虽然失去了榕与,但至少还有家人挚友在身旁,她不能就此颓败,她得好好养病,好好活着。

    等哪天再与榕与相见时,她依然会是一副天之骄女的模样。

    傍晚,武安侯府。

    江川与自己的父王正在书房里议论正事,这时管家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钟叔,发生了何事,为何行事这般匆忙?”江川神情紧张地看着钟叔,钟叔在府上已经待了二十年,向来知规矩,如果不是有要紧事要禀告,他是绝对不会冒然闯进书房里来打搅他们的正事的。

    钟叔向江远柏与江川各行了个礼后,才神情凝重地说道:“侯爷,世子,郡主她受伤了。”

    “什么!”江远柏立马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钟叔跟前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郡主怎么会受伤?”

    “侯爷,具体的小人也不知,只是刚才从寺中有人来府上传信,说郡主她前两日无故失踪,被二皇子带回来时已经身手重伤。”

    江裴安?江川不禁心中疑惑,怎么会是江裴安,他去那里干嘛,怎么渊儿又与他缠在一起了。

    “郡主现在如何?”江远柏脸色焦急地立马追问。只有遇到自己子女的问题,江远柏才会如此紧张。

    “来传信的人说郡主现在被寺中的郎中简单地治疗了下,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

    听到钟叔的回答,江远柏与江川这才在心中松了口气。

    “快,备好车马,本候要亲自去接渊儿回来。”江远柏忙声吩咐着。

    江川立马上前拦住了江远柏:“父王,这几日你忙于公务,身体多有操劳。还是让孩儿前去接妹妹回来吧。”

    江远柏沉吟地点了点头:“好吧,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是,父王。”

    江川跟着钟叔出了书房,准备着了下需要的东西,便去接江渊回府。

    此时江远柏心中担忧不已,毕竟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得很好,从未受过大伤,为何这一趟关山寺之行却无故受了重伤,那榕与不是随时跟在她身边吗,难道凭他的身手也护不了渊儿。

    一切都是自己的猜疑,也只有等渊儿回府才能了解真实情况了。

    榕与苏醒过来时已是深夜,他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是一间摆设简单的草屋,屋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他欲起身,紧接而来的却是一股巨大的痛感,从自己身体四处向他袭来,使他吃痛地又躺回了床上,无法动弹。

    “哎,你醒了啊。”在一旁守夜的药童被榕与的动静弄醒,他惊喜地看着榕与,观察着他的伤口。

    “我在哪里?”榕与盯着眼前一脸稚气的药童,沙哑开口。

    “你放心吧,这里地处深山僻谷,不易被人发现的。”药童以为榕与是在担心仇家会追来,便安慰道。

    “你是?”

    “我叫宛童。是我和师父在山间采药时发现了你,你当时受了好重的伤,看起来跟死人一样,是我的师父将你带回来医治的。”宛童性格天生自来熟,好久没有遇见除了师父以外的人,这一开口说起来话来,便说个不停。

    “哦对了,我现在得去叫师父过来给你看看,我差点忘了。”宛童拍了拍脑袋,立马起身跑出房屋去找师父了。

    榕与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忍受着全身仿佛被撕裂般的疼痛。

    没一会儿,门外便传来动静。

    “师父,你看,他醒了。”宛童将师父带到了榕与床上。

    师父见榕与苏醒,不禁也在心中感叹。这个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几乎是将死之人,居然能这么快苏醒过来,这样的体魄也是常人不所及的。

    他立马上前为榕与把脉,虽人已经苏醒,但气息依旧虚弱,还需要静心治养才行。

    他又观察了榕与腹部的箭伤,以及他周身的骨折之上,所碰之处,皆令榕与疼得紧咬着牙齿发颤,满脸直冒冷汗。

    “你伤得不轻,身中箭伤,周身又多处骨折。目前还需要静静躺在床上慢慢调理,切勿起身乱动,撕裂了伤口。”师父替榕与查看完伤口后,耐心地与他说明身体情况。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榕与欲起身向眼前的前辈道谢,却被他伸手阻止。

    “叫我空青就行,年轻人你叫什么。”

    “在下榕与。”榕与艰难地吐出自己的名字。

    空青见榕与身体虚弱,并没有与他多谈多久,便带着宛童出了屋让榕与好生歇息。

    榕与躺在床上,双眼直直地盯着床顶,思绪一下子便飘远了。

    那日夜晚与江渊发生矛盾后,他并未走远。而是坐在寺庙前院的那棵榕树上沉思冷静。

    等他再回房找江渊时,却发现江渊已经不在屋里了。

    于是他便出门去后山寻找江渊,却在深山里意外发现了一支神秘的队伍正在预谋着什么,榕与并未放在眼里,因为他当时只想找到江渊。

    但却被那支队伍发现了踪影,其中一位黑衣人追上他与他纠缠打斗,从与对方的打斗中,榕与能感觉到对方的身手与他不相上下。

    这时,一支利箭在榕与黑衣人缠斗时,迅速地射中了他的腰腹。

    榕与吃痛地捂着腰腹,他深知不能在此久留,便使劲全力一脚踢开了黑衣人,自己趁机逃跑。

    在此期间,不时有利箭从他后方射来,榕与负着伤,在林间左躲右闪踉跄前行。

    终于到了一处悬崖处,榕与再无退路,他看着后方紧追在后的敌人,他心中默念着江渊的名字,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下了山崖。

    再苏醒过来,便是此时了。

    如今他身负重伤,全身骨折,无法动弹,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

    榕与无奈地轻轻合上眼,心中有各种情绪在纷扰着自己。

    阿渊,你还能等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