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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江渊坐在桌前沉思,桌上的烛火噼里啪啦地燃得正盛。
先前和榕与发生了争执,使她一夜未眠。
她对榕与动心得太快,好像还未认真地去思考过,便已经迫不及待地与他在一起了。
如今与榕与发生争执,才发现他们之间还是有些不同的,自己也是该安静下来好好看待她与榕与的这段感情了。
她是郡主,身份尊贵,一言一行虽被宗亲礼仪的规矩约束着,却不受普通人的限制,她享受着她郡主所带来的一切权利。
可榕与不同,在这一世之前,他只是一棵半妖半仙的千年古树。
他虽看遍世间千年变迁,却从未真切地参与其中。所以直到如今变为凡人,他也不受世间礼仪规矩的约束。
他聪明清透,却有着自己的偏执。所以在他发现自己没有错时,是绝对不会低头的。
可是,她又何错之有?
江裴安?江裴安与榕与对她的意义来说是不同的。江裴安是她整个孩童时光最重要的存在,他对她来说,亦兄亦友,是她最依赖的人。可时隔六年的的生疏,他们早已回不到以往那般亲密。
而榕与不同,榕与是她的现在与未来,是她想长久在一起的人。她想把自己的全部都交付与他,可她总觉得不够,毕竟她的一生再怎么也比榕与喜欢她的一生短。
未来他们二人还会面临众多困难,毕竟这往荒唐又奇幻的秘密,不是人人都能信的。而她身为郡主的终身大事,并不是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所以,他们还得一关一关地去闯。
那她还与他置个什么气,他既然吃醋了,那她就耐心地去解释去解决不就好了吗。
她可以放下郡主身段,但她不能失去榕与。
想到这里,江渊突然站起了身来,脸上瞬间明朗。
“榕与。”她开口唤着榕与,却始终没有等到他的回应。
江渊心中一颤,难道榕与真的离开了?她懊悔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都怪自己与他赌气。
此时的江渊心中慌神不已,于是她也不管此时已是夜深人静时,便自己不管不顾地从房中冲到外面。
她迷茫地在寺中四处找寻,却并未发现他的身影。
她站在原地慌乱地思考着,榕与除了府里便没了去处。在来到她身边之前,他便是隐居在山里,他现在会不会也在山里?
想到这里,江渊立马一头跑进寺庙对面的山林寻找他。她本可以等到白天叫些人帮忙寻找,可此时的她心急如焚,早已失去了理智,只想马上找到他,马上见到他。
江渊借着微弱的月光,在阴暗的林间穿梭找寻。
“榕与。”
“榕与。”
“榕与。”
……
她一声一声地在山林间大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回响在整座寂静的山间。可除了惊起一阵被扰了清梦的飞鸟外,再也没有得到其他的回应。
江渊心中越发地往下沉,只觉得浑身变得冰凉,连唤他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受,那种即将失去他的现实使她害怕异常,如果这次没找到他,她哪里还有下一个百年与他相遇。
路边伸出的尖利树枝,和带刺的野草划破她的衣裙,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渗着血丝的红痕,江渊却未察觉。
突然,在江渊未注意时,她脚下踩到了一块长满青苔的青石,忽的脚下一滑,身子不自觉地向后一仰,一股长久的失重感使她失去了意识,之后便再无动静。
翌日上午。
云竹端着热水进到江渊房里来,准备伺候她起身洗漱。
可当她进到屋中时,却并未发现郡主的身影。再看看郡主的床上被子叠得好好的,并未有睡过的痕迹,她又走到院中四处瞧了一周,也未发现榕与的身影。
云竹眉头一皱,难道郡主与榕与在一起彻夜未归?
这个榕与怎么不为郡主考虑一下,郡主还是未嫁女子,这样与外男出去彻夜未回,这要是传出去,郡主名声可不就毁了嘛。云竹心中埋怨道。
但左右有榕与在身边,郡主的安全还是能保证的。所以云竹并未太在意,便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
在一座山谷的一处河岸边,伏着一人影。那人毫无生气地躺在岸边,全身尽湿。而她的下半身还浸泡在水中,被淌过的河水不时地拍打着。
江渊突然一阵急促的咳嗽,一股清水从她口中尽数吐出。她睫毛轻轻颤动,微微地睁开了眼,眼前是模糊一片。
她又闭了闭眼缓了一阵,才又重新睁开眼来,这时眼前的景象才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她发现自己正伏在河岸边的草地上,而她的下半身已是一片冰凉麻木。
江渊想挪动自己的双腿从水中出来,可她发现此时的她下半身许是被凉水浸泡太久,早已失去了知觉,瘫软一片,根本无法动弹。
她努力回想着先前发生的事,只记得自己昨夜在山林间寻找榕与,她脚下不慎便滑落谷底,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记忆了。
此时江渊艰难地想撑起身子,谁知道刚微微一动,她背后一股剧烈的疼痛便立马席卷全身,她痛得全身都在颤抖。
她的意识又开始变得模糊,全身是如冰般寒冷,江渊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她不能死,她得活着。她死了,她的榕与会疯的。
这一世,榕与找她多不容易,下一世……还会有下一世吗。
这样想着,江渊便感觉自己像是跌入了黑暗的深渊一般,眼前尽是一片黑,然后便又再次重重地昏迷了过去。
傍晚,暮色偏沉。
云竹见郡主依然未归,她心中开始担忧起来。
这时赵云音几人来找江渊一同用膳,只见云竹立在门口,一脸纠结。
秦嘉卉发觉她的不对劲,便走上前去询问:“云竹,你家郡主呢,我们找她一起用膳呢。”
“秦姑娘,我……这……”云竹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心中焦急万分。
“哎呀,你这我我我的什么呀,问你话呢,长明姐姐去哪里了?”赵云音在一旁看得焦急,便不耐烦地发话。
“郡主,秦姑娘,我们家郡主不见了。”云音慌张地回答道。
如果她家的郡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她这条命也是要到头了。
“什么,你家郡主不见了?”秦嘉卉与赵云音异口同声地惊呼。
“云竹你不要急,慢慢说,什么叫你家郡主不见了。”秦嘉卉先安抚好云竹的情绪,然后再慢慢询问。
“奴婢今早进郡主房里准备伺候她起床洗漱,却不见郡主在房,连她床上的被子都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显然郡主昨晚就不在房里。这都这么晚了,依然未见郡主回来,奴婢担心郡主遇到了什么危险。”
秦嘉卉低头沉吟,赵云音焦急地追问道:“长明姐姐身边的侍卫呢,那个叫什么榕与的与她在一起没有?”
“禀郡主,奴婢也不清楚我家郡主是否与榕与在一起。”
赵云音急地原地直跺脚,可是她邀请江渊她们来寺里小住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她怎么向王舅两代,单是自己的母亲都不会放过她的。
秦嘉卉冷静地开口镇场:“先不要急,这样,我们几人让这次带来的所有护卫分头去找。怀安,你让弘忍师父也派些人手去山间寻找。我们几人就在寺庙周围寻找,不要有太远,免得自己受伤又徒增负担。”
几人赞同地点头,便开始分头派人去寻找江渊去了。
江裴安正欲下山回京,临行前想着与弘忍师父辞行,却不见他在禅房内。再看看外面,此刻寺里闹成了一团,大家都行色匆匆地四处奔走。
虽觉得奇怪,但江裴安并不想去多管别人的闲事,既然弘忍师父不在,那他再次再来拜访便是。
于是,江裴安带着一队人慢慢地走了出寺里。
“长明郡主,长明郡主,你在哪里——”一声响亮的呼喊声使江裴安顿住了前进的脚步。
长明?江裴安瞬间心口一撞。
江裴安拦住了一位正向他走来的小和尚。
那位小和尚见来者是二皇子,便向他礼貌地施礼。
“小师傅,寺中发生了何事?”
“禀殿下,长明郡主突然失踪了。现下大家都忙着到处寻找。”
江裴安伸手示意他继续寻找。
江裴安立在原地,表情平静,看不出或忧或喜。他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长明啊,为何你总爱这般折腾,给人徒增麻烦。
“来人。”江裴安冷声开口。
“殿下。”护卫首领恭敬地走上前。
“你带领所有人在寺庙后山寻找长明郡主的下落,之后在寺庙前院汇合。”
“遵命。”说完,护卫首领便带领大队人马出发去寺院后山搜寻。
江裴安依然负着手立在原地。
他回想起昨日傍晚江渊在他面前欣喜地展示着她在山间采的那些丑不拉几的山花。
长明,别让我逮到你又在山里采花。
江裴安迈着飞快的步调向开着漫山遍野山花的前山走去。
他穿梭在花林间,一路忍受着山花那扑鼻而来的浓烈香气。江裴安觉得自己魔怔了,竟然会浪费时间在这里找人。
江裴安抬头望了下空,此时暮色渐沉,看不到夕阳被一团乌云所笼罩,要下雨了。
两个时辰过去,江裴安找寻无果,皆未发现江渊的身影。这下他心中也有些不确定了,难道她真出了什么事,或者不小心跌落下山谷?
想到这里,江裴安立马往谷底方向一路搜寻。
他到了山谷地下,一路沿着河流的下游的方向寻找。
终于,他在河流下游的一处岸边发现了江渊的身影。
江裴安立马走过去,却被眼前的场景所看得心中猛颤。
只见江渊的上半身正伏在岸边,而她的下半身还浸泡在水中,随着河流浮动。
而她的背后却是一片血迹,她背后的衣服被划破,露出里面的白肉出来,而那白皙的背上,正横着一道醒目的伤疤,那伤疤至深,里面血肉翻飞,让人看得心惊。
此刻她正死气沉沉地伏在地上,没有一点生气。
江裴安慌忙蹲下身,用手指贴近她脖颈的大动脉处,感觉到那里还有微弱的跳动,江裴安才稍微松了口气。
江裴安正欲伸手扶她起身,抱她回去救治。却又生生地收回了手。
如果不救她,她今日便会死在此处,那自己以前被她撞破的秘密便无人知晓。江渊的死,似乎更加有利于他。
想到这里,江裴安眼里一沉,脸上浮上一层阴冷之色。
“江裴安,不要不开心。”
“江裴安,今日上街我买了好吃的栗子糖,我都忍住没吃,全部拿给你吃。”
“江裴安,不要生病。”
“江裴安,我不要你为我摘天上的月亮了,我不想你摔死,江裴安比月亮好。”
……
可是,眼前的终究是长明啊,那个从前拿出自己的所有来对他好的长明啊。
长明,这次救了你,我便不再欠你了。
江裴安伸手小心翼翼地避开她背后的伤口,将她的下半身脱离了河水中。
然后将她横抱到一处干燥的草地处。他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她扶在自己的怀中,替她盖上。
“长明,醒醒,长明你醒醒……”江裴安用力地拍打着江渊的脸颊,试图唤醒她。
终于,江渊被江裴安渐渐唤醒,她虚弱地睁开眼,瞧见眼前竟然是江裴安的脸,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如果真是做梦,江裴安都能入她梦里来,为何榕与不能入梦来呢。
“长明,你清醒一下,不要睡。”江裴安继续拍了拍江渊的脸颊。
脸颊处传来真实的痛感,让江渊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江裴安真的来救她了。
看着江裴安有些慌神的目光,不知怎么,江渊竟觉得有些委屈,瞬间落起泪来。
“江裴安,我还是没找到他。”江渊带着哭腔将头埋进江裴安的怀中哭了起来,全然不顾自己伤口所带来的疼痛。
他?江裴安还不知道江渊口中所指的他是谁,正欲询问她,江渊的哭声却突然息了声,没了动静。
江裴安发现不对劲,将她的头带离自己胸膛,这才发现江渊又再次晕了过去。
他伸手用手背贴了江渊的额头,上面滚烫无比,她正在发烧。
江裴安连忙横抱起江渊,带她回去。
轰隆一声。天边响起一声惊雷,山间多雨,此时天边竟开始下起大雨。
江裴安看了看天边的大雨,又低着头伸手将自己盖在江渊身上的衣服覆住她的头,自己再伸出手掌替她遮挡。
江裴安淋着雨,皱着眉头看着此刻在他怀中昏死过去的江渊,心中无奈。
长明,你可真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