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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宣看到子书岚卿抱着元黛上车的时候,惊的噎了一噎,子书岚卿瞥他一眼:“还不赶紧过来?她是为本王而伤,本王理应这般。”知宣应了一声,看了看羽禾。羽禾却见怪不怪的样子,悄声跟他说,“别信主子的自欺欺人,他就是动心了。”
子书岚卿的手一颤,然后他刻意装作没听见,他以为自己是怕越描越黑,其实他只不过是因为被人看出来了,他……心虚,心底甚虚,甚无底气。
看着万分沉默的主子,知宣和羽禾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然后知宣拿着医药箱上前去,却不料引起了元黛大幅度的剧烈反抗:“你你你你干什么?”
知宣委屈巴巴的看了一眼他主子子书岚卿。
子书岚卿咳了咳,“听话,他来给你治伤。”
元黛上上下下审视了一遍知宣,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要。”
“知宣会医,绝对不是半吊子,你放心好了。其他的伤还好,止了血就罢了,但……”他抿了抿唇,“手筋的伤不能耽搁。”
元黛叹了口气,她也知道啊,罢了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心一横眼一闭胳膊一伸——任你宰割吧!
知宣看着眼前这姑娘一副上刑场视死如归的架势:“……”
然后接下来,不怕疼的元黛嚎得跟杀猪似的,杀猪声传的老远,听的不远处一直没走的鬼面一脸懵。
子书岚卿:“……”你确定这是鬼面说的那个大刑加身也一声不吭、绝对忠实于我的那个姑娘?而事实上元黛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陌生人面前无比坚强仿佛打不死的小强,但倘若她在你面前痛哭流涕,就是把你当自己人了!你应该感到荣幸!可惜,子书岚卿并不知道如此内情,并不感到荣幸。
“能彻底恢复吗?”趁元黛擦汗的当口,子书岚卿皱着眉头问知宣。
知宣也揩了把汗:“殿下,伤筋动骨,其实都很难好完全的,更何况奴才医术鄙陋,只是勉强接上,殿下回京寻寻良医,或许有痊愈的可能。”
“如果不能痊愈,往后会如何?”
“大概……”知宣斟酌了一下措辞语言,“拿个笔弹个琴还勉强可以,但是,活儿是不能做的,如果恢复的又不是很好,可能,可能端个碗都会抖……”
“我知道了。”
元黛正在和羽禾叨叨鬼面的心狠手辣,看见子书岚卿看过来,她愈发按捺不住牢骚不断。子书岚卿真的是一个比羽禾好很多的听众(其实是垃圾桶吧)!他不会跑神,听的很认真不说还会附和!元黛大为夸奖,听的前边与知宣一起赶车的羽禾眉心突突直跳。
他只好说:“属下不善表达,但是,属下附和苏姑娘的心是赤诚火热的。”
子书岚卿淡淡瞥了他一眼。
元黛却很高兴:“这就好,看来,我依旧还是那个讨人喜欢的阿的(黛的前半个音节)……咳咳,苏愿之!”
多少年过去了,还是不禁能脱口而出“阿黛妹妹”这个自称,果然是和卫殊衍闹多了。
元黛叹了口气,拿了两壶水来,一壶自己拿着,一壶给了前面一人赶马一人休息当中、正歇着的伤病员羽禾。子书岚卿本来看她用左手心里好过意不去,可是随后看到人家根本就对自己不管不顾,他就全然没有了过意不去,他挑眉:“你不给我喝,先给羽禾喝,是什么意思?”
元黛没好气道:“没什么意思,我是被你连累的,我生气!再多花言巧语也没有用!渴死你!”
刚刚还很满意,这会儿就说那些都是花言巧语了?女人真是善变。子书岚卿倍感痛心疾首:“苏愿之,你可真是心狠。”
“心狠?谁心狠的过你?我压根儿就什么都不知道,连你真名实姓叫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人严刑逼供问我和什么子书岚卿什么关系?你......”
“对不起。”
羽禾:“……”主子什么时候修炼出认错如此快的本事的?恋爱中的男人真可怕。
元黛:“……”我还没说几句呢,怎么就对不起了……认错态度为何如此良好?是何居心?
知宣:“……”这这这这真是我家主子吗?我不听我不听!
子书岚卿在这一车人看怪物的眼神中熟练找出茶壶茶杯,又淡淡的拿来水壶倒上,然后茶香四溢中轻抿了一口香茗。
元黛:“……”
她清了清嗓子:“呃,不说这个了。那个,鬼面的那个破药,不会对人体有什么伤害吧?俗话说是药三分毒,不会有什么用药后遗症吧?”
子书岚卿一脸严肃……准确来说,更像是肃穆,他说:“嗯……大概就是,你有多疼,就有多大的伤害吧。”
“什么?我,我还没活够呢!我这辈子才刚刚开始,我......”
“好了好了,”子书岚卿按住元黛激动的一耸一耸的双肩:“没事的,慕容家的孩子打小习武习医,他没想杀你,用的药就不会有问题,而且我回头自会为你请高人医治,保证没有事!我保证。”
羽禾见二人言语一轮结束,抿了抿唇,颤巍巍的递了水壶过去:“呃,那个,殿下,属下有水,这壶还是您喝吧。”
其实子书岚卿也有水,不然刚刚的茶也泡不出来,不过,既然是元黛舍出去的,他怎么着也得拿回来。结果他点了点头刚要接,元黛便不满意了:“诶?堂堂翊王殿下怎的这般不关心下属?他还受着伤呢,是伤病员!”
子书岚卿闻言顿时捂了上回在洞里受伤的地儿,紧皱着眉头仿佛疼的要死要活了,“我也是伤病员。”
可惜某黛不买账,某人一番用心动情的表演反而换来被人啐了一口的结局:“得了吧你!我看你刚刚打起架来好得很呢!”她把水壶塞回羽禾那儿。其实一壶水没什么,她塞回去的可是她的面子!
“好了苏姑娘,”羽禾可不敢接!他赶紧出言阻止:“殿下为了救姑娘您,定是日夜兼程,十分劳累,对吧,知宣?”再不出言和稀泥,最后倒霉的就是他了。
结果知宣这个接话和稀泥的人却在一边儿跑神儿,幸灾乐祸的傻笑!听到有人传包袱给他,还反应了足足有大半天,方道:“呃……哦……对……日夜兼程!十分辛苦!”
子书岚卿其实很不满意,但是只是淡淡瞥了知宣一眼,对元黛道:“所以你应该体谅一下我,对吧?”
羽禾也帮腔:“而且姑娘,这车上只有这两壶……凉水,属下们,也真的都带了自己喝的水壶。”
他真的很想说只有两壶水的,可是刚刚子书岚卿泡了茶,还明目张胆的,他没法子睁眼说瞎话啊!见元黛松了劲儿,羽禾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他低头,尽量不触及伤处的取出身边备着的水壶,正喝了一口水,便听见身后元黛又开始发羊癫疯,忽然又想起来了什么,刚把水递给子书岚卿就又抢了回来,对子书岚卿不满的大吼:“等等等等,我俩的账,我还没跟你算清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谁?我当时还问你,问你和子书家什么关系,你说你是子书家亲封的将军!”
我当时能说吗!子书岚卿感觉某黛的智商真是堪忧,明明是自己在给她留面子,人家还不领情!他扶了扶额:“这个吗,当年我奉命驻守边疆驱逐来犯外敌,父皇亲封的我为镇西大将军。”
“好,那后来我又问你,你剑上的岚字是什么意思,你又是怎么说的?”
子书岚卿差点笑喷,不过这些年历练下来,表情还是勉强能控制住的,他赶紧喝了杯茶,却没想到茶太烫了……他硬是喝了一半,拿手帕接了另一半,结果元黛还一点儿都不心疼他,还是怒目圆瞪的样子,看的他瘆得慌,毕竟心虚……
这……的确是他理亏。
元黛真的是气急败坏:“不许笑!你个死人!你告诉我,禹泽是你的字,你本名叫谭山风!”
羽禾正巧想避开二人注意力在喝水,结果今天不知道怎么撞了霉运,总是挑不对时候,闻言再忍不住,一口水没憋住——笑喷。
子书岚卿正愁没人撒气:“周羽禾,本王记得你很久没有上拉练场了,不会都生疏了吧?那下次,本王还能指望你保护本王吗?”
就知道没好事……羽禾咽了口口水:“殿下,属下伤还没好。”
“无妨,当年你跟着本王冲锋陷阵,受伤什么的,本都是家常便饭了,又何必在意?难不成是这些年没上战场把你养得身娇肉贵了?”
知宣开始低声发笑。
羽禾暗暗揩了把汗:“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好,那便历练历练吧,本王觉得很不错。听说皇兄前阵子亲封了位武状元……”
知宣笑的整个人都在抖。
那可是慕容家的嫡次子!羽禾一抖:“殿下,属下伤的不轻,属下知错了……”
“横竖这次之后你也得在床上好好躺个一两天,无妨,到时候一块儿请郎中给你治治,还省的麻烦了。”
知宣快要笑死了。
元黛感觉此番没什么好事儿发生,所以她也来求情:“算了吧,这样好的下属,殿下不该亏待,让他安安静静养伤不好吗?”
子书岚卿点点头:“嗯,知错就是好孩子,既然如此,我就给你换个历练的对象吧,毕竟武状元也忙,而本王呢,更是懒怠的亲自上阵。所以,本王觉着,知宣是个不错的人选。”
忽然被点名的知宣“欻”的收了笑容:“……殿下……这......不好吧?”不是,这怎么忽然开始罚他了呢……
“有何不好?本王觉着甚好。”
羽禾非常想笑,却又不敢笑,于是他紧了紧面部肌肉,非常严肃的道:“知宣,兄弟我这次一定帮你好好进步。”
子书岚卿“嗯”了一声:“不许手下留情。”
这是要亲自监战了的意思......羽禾为知宣捏了把汗,然后他一脸同情的看着欲哭无泪的知宣,开始新一轮的幸灾乐祸:“是,谨遵殿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