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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扇门。
三颗一样的心。此时都在想念着同一个最爱的人：郝音。
郝国立沉思了一会。清了清嗓子，叩了下门。低声说道：“外面凉，带豆豆回屋睡吧。这个事我来想办法。”
他无眠的这一夜，想了很多事情。经过各种思量推演，很多困难都有了解决方案。包括尽快让郝乐回家。
对面依然是沉默。
丁晚香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但也相当的固执。今天得不到他肯定的答复，恐怕会直接跑去外面找郝乐。
“晚香，去睡吧。答应你，让儿子回来。”
郝国立的声音沙哑中带着稳重。让人不由自主的依靠和信赖。
丁晚香禁不住低低抽泣了一声。没有泪，心口却感觉很痛。
那里空落落的。
浑身软绵绵地，无法动弹。根本爬不起来。
“姥姥，我困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豆豆认真地贴在姥姥胸口上，听着姥姥的心跳。姥姥的心跳也是咚咚的，像打鼓，只是比妈妈的要慢些，轻些。她双手环住姥姥的腰，抱得更紧了。
“姥姥，我怕。”
这个小小的动作，让丁晚香意识到自己悲伤和六神无主的情绪已经影响到了豆豆。一瞬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力量，又坚强起来。
她抹了抹眼睛的浅浅泪痕，挂上一副笑容。
“来，豆豆站好了。你趴在姥姥身上，姥姥起不来。”
豆豆乖巧地爬起来，拉着姥姥的手，想帮忙。
“姥姥，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青菜瘦肉粥。”
丁晚香爬起来的时候，两眼发黑，双腿无力，摇摇晃晃，差点栽下去。还好扶住了门，才努力站稳了身形。
有豆豆在，她不能倒。
“姥姥，我饿了。我想吃粥~”
豆豆仰着头望向丁晚香。眼睛大大的，亮亮的。
笑容那样的甜美。
“好，我们吃粥。姥姥去看粥好了没有。”
丁晚香拉着豆豆走进厨房。盛了一小碗青菜瘦肉粥带回主卧。
“姥姥，你也吃。”
“姥姥不饿。”丁晚香岂止不饿，胃里都在冒酸水。感觉胃病又犯了。
粥刚煮好不久，非常烫。丁晚香慢慢地一小勺一小勺地吹。
豆豆很乖巧地趴在桌子边，托着腮帮子望着姥姥。
“姥姥，你的眼睛都哭肿了。”
“来，吃一口。不烫了！”
丁晚香慈爱地笑着，没有接话。眼角皱纹一道道的，有了岁月的痕迹。
“姥姥你先吃。”豆豆将勺子推向姥姥那边。
“我不饿，你吃。”
勺子又重新递到豆豆嘴边。
豆豆听话地吃了一口。没有继续坚持。
“真好吃。豆豆吃饱了。让姥爷给妈妈也带一碗！”
豆豆笑呵呵地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满足地打了个嗝。哪知道，哇地一下呈喷射状全吐了出来。吐完似乎被卡住了，连连咳嗽起来。
这一吐，桌子上，地上，丁晚香身上全是。
“豆豆！”
丁晚香一下子呆愣住，有些措手不及。本能地拍着豆豆的后背。生怕她呛住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心底：豆豆不会也感染了吧？
这呕吐和咳嗽的症状太可疑了。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丁晚香脑子里一片空白，六神无主。
哪知道这一吐止不住。豆豆又一边咳，一边连着吐了几大口。直到无物可吐，才停止。
“老郝，豆豆她吐了！全吐了！吐了一地！”
丁晚香有些失控，泪水哗哗地往下流。
“别急。别急。”郝国立站在门口安慰道，却没有进来。他何尝没有想到那种最坏的情况。心里着急，却没有表现出来。
“就知道一天到晚说别急，别急。怎么不急？！快想办法啊！豆豆这样了。全吐了，吐了我一身。还咳嗽！真是急死我了。”
丁晚香怒声吼道，直掉眼泪。
郝国立没有回嘴。这会跟媳妇讲道理没有用。
他刚刚稍一思考，初步判断不是肺炎。可能只是起太早，又吃太快吃多了。
返回客厅，找到体温计，再又返回来。
“晚香，先测下体温。”
他将门推开一个小缝，将体温计递了进去。
“男人都是狼心狗肺！”
丁晚香气鼓鼓地从门缝里接过体温表。没好气地骂道。
“测完体温再说。”
郝国立也不生气。跑去阳台拿拖把，浴室拿擦洗毛巾。
女人细腻感性，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在于太容易多愁善感，遇事慌张。急有什么用，急能解决问题吗？郝音那边更急，不也得冷静地想办法。
当然这些话，不能说出来。至少现在这会儿不能说。
丁晚香给自己和豆豆都换了身衣服，直接抱着豆豆窝进被子里。
桌子上，地上那些脏物，完全顾不上处理。
丁晚香给豆豆量体温的手在哆嗦。手摸额头，感觉好像有点烫。她想说服自己，不要惊慌，不要悲观。豆豆平日里也有感冒或者着凉发烧咳嗽。也不一定就是非冠肺炎。却又说服不了自己。
心情比之前更糟糕，却一滴泪水也没有了。只有哀伤和担忧。
“姥姥，我就是吃多了。你别难过。”
豆豆窝在姥姥怀里喃喃地说。
“豆豆真乖。”
丁晚香听到体温表滴地一声响，拿出来一看：38.2度。
这一瞬间，她捏着体温表，反复看了几遍。感觉天都要塌了。
张嘴想要喊老郝，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多少度？”
“老郝，她发烧了！38度2！”丁晚香这才带着哭腔喊出声。
“你先别急。可能就是着凉了，或者吃多了。”
一向遇事淡定的老郝心头突然有点慌。
老郝虽然口里这么说，但心却猛地一坠。非常担心豆豆的情况。发烧，咳嗽加呕吐。症状跟非冠肺炎太像了。
万一。
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最近商场、超市没少逛，还跟着姥姥去了菜市场。小孩子又这里摸那里摸。
这想了一晚的计划赶不上这突然的变化。
那还要不要郝乐回来？如果他们这三个人感染了肺炎。
他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但又猛地回神。捏了捏没心，重新回到理性和当下。
“别急，晚香。新闻说了，小孩很少感染，即使感染一般问题也不大。我去冰箱拿美琳。先把烧退了，观察观察再说。”
郝国立一转身，背后就传来大哭声。
“呜呜呜呜X﹏X”
丁晚香再也控制不住，不争气地哭出声。对儿子女儿的担心，尤其对女儿生死未卜的担心，现在又加上对外孙女的担心。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一颗心似乎都被碾碎了，七零八落。
倒是豆豆此时像个小大人。她眼睛里也有泪水，却默默地给姥姥递纸巾，轻轻拍着姥姥的胳膊。
本来已经恢复淡定的郝国立，拿着美琳，退热贴，进屋看到小孩安慰大人的这一幕，眼睛猛地就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