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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抽出刚捡的长木签，一下刺穿教师的眼睛，吴灵之趁机奔向教室后门连着的楼梯：“都跑啊！去六楼！”
人们这才惊惶起身，却不是冲向后门，而是胡乱逃窜，有的人逃掉了，有的人被逃出去的人锁在了里面。
“……”吴灵之慢下了脚步，定在楼梯道上，愣愣看着逐渐变成红色的教室，和红色里四处逃命的其他色彩——
生命的色彩正在被死亡的腥红侵占。
这种场景，她见过的，很多次，很多次，很多次……
很多次都无能为力。
她看着那消失的后门与这凌空而起的楼梯……
故意被舍弃的记忆面临着唤醒，只差一点便可以让这个固执强撑的女孩儿崩溃。
吴灵之意识到自己的状态，睁着眼木然地一步步向上走着，不再去看那间教室。
走到尽头，楼梯消失了，她看到了两具尸体，一个是搭话的男生，一个是一开始的白衣女。
已经猜到真相的吴灵之皱了眉，蹲在白衣女身边，毫不犹豫地伸手撩开了她遮住脸的头发。
头发下是女孩的面容，还有一张泛着黄的旧纸条。
看过纸条上鲜血造就的字迹后，吴灵之微颤着手腕将它撕了扔掉，仔细看着白衣女的脸。
“果然是我啊……”带着苦涩的嘲弄般的笑意，吴灵之将手放在白衣女心口上，感触着那平静有序的心跳，“你是不是想要我的眼睛，这样你才肯醒来，结束这个梦？”
白衣女依旧安然地熟睡着，没有给她答案。
吴灵之看着白衣女令人心疼的面容，忍不住用手去暖她的脸，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是她的身体。即便这具身体想要和自己“等价交换”。
这个梦里，男生，自己，陈娟，都是幽灵而已……不，或许陈娟是特别的，或许与陈娟相遇的自己也是特别的，而真正的自己和男生，在死的一瞬间，就已经是幽灵了。
梦不讲常理。这个梦或许是梦魇来接我回现代了吧？
吴灵之这么想着，一脸的自嘲慢慢变成了怜惜。
“再见了。”她突地一咬牙，起身，朝着周围空无一人的空间大喊，“枉我刚才还谢过你！原来你是和那恶鬼一伙的！我不管你是梦魇还是谁，想要我的眼睛是吧？行，我给你，又不是没给过谁怕谁啊！”
说着，她用一只手撑开眼皮，另一只手伸手就要去掏自己的眼睛。
她必须快，在自己感到害怕之前，快速地把眼珠子给这具身体。
泪水没有眼皮兜着，就哗啦啦地淌下来了，可在泪流满面之时，眼前模糊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抓住了她的手。
她挣脱开又要去挖眼珠子，那人索性直接抱住了她，箍着她的手，紧紧地，不让她再去挖自己的眼睛。
“你的眼睛很美，不要再剜了。”
那个声音，是个男人。
吴灵之一激灵，不动了。
男人见她不动了，稍稍松了力道。
“你来接我了吗？幽主……我终于能看到你了……”
吴灵之似乎忘记了才发生过的事，幸福地笑着，声音中洋溢着由衷的欢快：“我想回家了，幽主，你带我回去吧！”
遇仇：“你……”
夜白大叫：“醒了！灵之醒了！月月！”
月月掩面而泣：“灵之……你醒了，终于醒了……”
吴灵之看清床边的人脸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醒了，那刚刚那个男人是谁呢？真的是幽主吗？还是说是守在床边的遇仇呢？
“你刚刚，叫我，幽主？”
遇仇的眼中有着除疑惑之外的其他色彩，像是……怀疑。
吴灵之虽刚醒，但她也不会迷迷糊糊地就把不该告诉人的东西说给人听。
“梦里见到的人罢了。”她虚弱地笑笑。
遇仇：“原是如此。”
吴灵之问他：“无痕公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遇仇一愣，想起自己是如何开罪了吴家的人才得以进来看这女孩儿一眼，一时有些尴尬。
“他啊，担心你，刚进来坐下一会儿你就醒了。”夜白满不在意地说着，面露嘲讽，“夜夜还知道去外面守护月灵山，同恶鬼打了几天几夜呢，这人天天嚷嚷着担忧担忧却是除了威胁啥也不做，当真吃白饭！”
刚来……那梦里那个男人应该不是他。
“你住口。”遇仇狠狠瞪向夜白。
夜白也瞪回去，毫不示弱：“忍冬拿着棍子赶都赶不走，就这么想入人家姑娘的香闺……啧啧啧什么人呐～”
“你……得寸进尺！”
遇仇刚要发作，月月连忙转移话题：“咳咳！灵之，我原以为在这里便可风平浪静，结果还是夜夜的功劳，风平浪静只是假象而已。”
“我知道，我不会放松警惕的。”吴灵之面色苍白地对着月月笑，月月看着只觉得心疼。
“我怕是……还要再睡一会儿……”吴灵之觉得周围变得模糊起来了，明明才刚醒，却又想睡，“别担心，别担心……”
“灵之……？”夜白看着她沉沉睡去，心境再次断了联系，她狠狠咬牙，怒喝，“滚！！！”
遇仇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夜白提着扔了出去，重重摔在草地上，他滚了一圈起身，撑着地咳出几许血沫来，怔怔地回头望着房门。
月月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慌意乱中只听到夜夜的传音：“月，放轻松，你要主持大局。”
月月哭出声来，她仿佛看到了当初的场景，夜夜浑身是血，从血海中抱出那个小小的楹来，而那个小小的楹，被挖了双眼。
……该怎么办……
“我会冷静下来的，夜……”
……
“大自然，你可真够厉害的，竟然把神力放在一颗小小的薄荷草身上，还让他坏了我的好事，把灵之给带出梦境了。你这追求……也真是越发低俗了……”
“使者”冷眼看着那未完成的梦境，失去了“自挖双眼”的余兴，真是极致的无趣。
他手掌一握，梦境破碎。
“没事，吴灵之，咱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