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打趣

皖林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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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府。

    小芍着急忙慌地闯进屋,“小姐,小姐……”文一岚正练习着新学的刺绣,被她惊得扎了一下手指。“小姐您没事吧?”小芍凑过去紧张地问。文一岚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笑笑摇了摇头,说道:“这么急跑回来,可是有什么事?”小芍站直了身子,不敢看自家小姐。“这是怎么了,你可倒是说呀。”文一岚看着小芍纠结的表情,有些纳闷。小芍磨蹭半天,终于开口说道:“小姐,老爷把你许配给了沈太师之子沈杭!”“什么?!”文一岚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这不可能,爹前些天还说舍不得我出嫁呢,怎么,怎么……”文一岚跑到书桌前,将一摞书底下藏着的一幅画像翻了出来,细细端详着,眼泪不自觉往下掉。画中男子身着墨色云纹长袍,腰系环形配饰,身形挺拔,眉眼如玉。只是她记得那双眼睛透着清冷,而落笔的时候,她却将那清冷绘成了温润。小芍知小姐的心思,自那日宴会后,小姐就连夜绘制了这幅画像,如宝贝般藏起来,时常拿出来看看,便心生欢喜。“我爹,究竟怎么说的?”文一岚带着哭腔问。“老爷说,下个月小姐生辰,就把亲事办了,正好,双喜临门。”小芍低着头说,小姐现在难受得很,她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我要去找爹爹。”文一岚将画叠起放好,带着怨气跑向文彦博的住处。

    文丞相正交付下人任务,见女儿过来,便说道:“下去吧。”文一岚跑过来,板着脸盯着他。“何事?”文彦博淡定问道。“爹,我不想嫁人。”文一岚直截了当说。“胡闹!”文彦博用力拍了下桌子,文一岚一惊:“我没有胡闹,您都没有问过我的意思就擅自做主……”“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任性。”文彦博打断她的话,“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你娘已经在给你准备了。沈太师之子并非平庸之辈,嫁过去你也不亏。”“谁爱嫁谁嫁,反正我不嫁。”文一岚长这么大头一回和父亲顶嘴,话说出口连自己都有些惊讶。“不嫁也得嫁,我说过,由不得你。”文彦博见女儿这般对自己说话,自是恼怒,不过亲事还得是女儿结,也不能说太过。“好,那就要看我还能不能活到下月初八。”文一岚咬牙说道。“小姐……”小芍拽拽她衣袖,示意她不要冲动。“别耍花样,要不然整个文府都得遭殃。”文彦博扭头不再看向女儿。文一岚冷笑,见父亲这样子,心知没得商量,便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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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安澈练腻味了字画,撂下笔,喃喃道:“也不知我爹怎么样了……”金秋走过去关上窗户,回头对小姐说道:“老爷吉人自有天相,小姐您不要担心了。近日天又转凉,小姐还要多注意身体。”杨安澈叹了口气,忽见赵贺朗过来,忙叫道:“王爷,您来了。”赵贺朗见她如此热情,定是有求于他,便点点头。“王爷这些天早出晚归的,定是很忙吧,再忙也要注意休息,不要累坏了。”杨安澈险些被自己的话恶心哭了。金秋见不得小姐如此不正常,便悄悄退出门外。赵贺朗心觉好笑,本以为这两天她在这儿沉稳了性子,今儿却又打回原形。“有事说事。”赵贺朗躲开她要给自己捏肩的小爪子,看样子颇有嫌弃。杨安澈手伸在半空,捏也不是收也不是,不过好在是尴尬惯了的,也不觉有什么难为情,“王爷是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见见我爹。”“不行。”赵贺朗果真爽快。“王爷,我知道您有本事让我去见我爹一面的,我想他了。”杨安澈低声下气说道。“我奉旨查案,现在却让你和犯人见面,岂不有纵容之嫌?”“我爹不是犯人。”杨安澈着急地说,“您都说了,他没有罪的,是被冤枉的。”“所以现在更不能有所松懈,你再忍忍吧。”赵贺朗坐下来,指指自己肩膀。杨安澈暗暗白了他一眼,还是狗腿地给他捏肩。“力道不够,在我府上吃不饱饭吗?”赵贺朗最近越是忙越是喜欢来这看看这丫头,偶尔拿她寻个乐儿,倒也是挺好。杨安澈看着他结实的肩膀,盘算着一口咬下去什么滋味,片刻突然清醒过来,晃了晃脑袋又想抽自己两巴掌,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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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妈妈给端来药,杨江遇接过说:“我来吧。”他坐到床侧,用汤匙晾了晾药,对杨夫人说:“义母,来,我喂您。”杨夫人被张妈妈扶着坐起来,笑着说道:“遇儿,娘自己喝就行。”杨江遇见义母将药喝完,说道:“遇儿有话想问您。”杨夫人看了眼张妈妈,张妈妈将药碗收拾好出了门去。“什么事,遇儿?”杨江遇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玉佩,圆形中空,紫色流苏。杨夫人见这玉佩,心沉了一下,故作镇定问:“这是?”杨江遇将玉佩摊在手心,轻抚流苏,说道:“这是我从小就带在身上的,义母不知?”杨夫人眼神有些慌乱,回答说:“瞧我这记性,竟把这忘了。你小时候天天看着这个玉佩,娘问你在想什么,你说这玉佩好看,看着它就高兴。”“义母,遇儿看它不是因为高兴,而是思念。”杨江遇说道。自从他把玉佩拿出来,就注意到义母的神情不对劲。“思念?”杨夫人看杨江遇陷入回忆,不忍打扰他。“我一直尝试着想起它是怎么到我手中的,可是无能为力。但我能感受得到,它有我母亲的气息,我就这么看着它,便能心安。义父将我带回这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时候去回想,脑袋就会特别的痛苦。”杨江遇抬头看向杨夫人,“义母,您知道吗,那天,我看见贺王爷腰间佩戴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玉佩。”杨夫人一惊,打岔说:“遇儿你是不是看错了,又或许,世上一模一样的东西多了去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可是他和我梦里的娘亲好像。眼睛,就是眼睛,虽然贺王爷性子冷,但是眉眼是不会骗人的。”杨江遇认真看着义母的表情,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个不自然。他想从中得到答案,弥补那段空旷的记忆。“遇儿,不要乱想了,这几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杨夫人扶着床躺好,“娘也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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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介正带着士兵训练,听到有人喊他。“少主!”他循声望去,隔着栅栏看不清人脸,便交代好下属,向那人走去。到近处才看清:“程副官,您这是怎么了?”程贤良乃是苏将军麾下的一个副官,年纪比苏介大一些,自参军起便跟随苏靖南征北战,风餐露宿,所以看上去比同龄人沧桑许多。眼前这般模样,身穿破旧铠甲,满身灰尘,头发蓬乱得很,脸上满是倦意。“少主,我跟您说,您别声张。”苏介点头后,程贤良头靠在栅栏上,凑近他说道:“知道我这是去了哪吗?”苏介又打量了他一番,“不知。”“昨夜里我蹲守徐家城,见一人匆匆忙忙往城外跑,我定睛一看,您猜怎么着,这是徐硕徐大人。我正纳闷着呢,就有个人窜出来手起刀落,“咔嚓”一下就了结了徐大人的姓名。我这一时惊慌,从山坡上摔下来,一直躲到天明才回到军营。哎呦这山上露水重,我是躲在那草窝里整整一晚上呐。想当初跟随苏将军一路征战受的那个苦也不算什么,如今这么委屈地躲在草丛里,还真是让人咽不下这口气……”听程贤良讲故事似的唠叨了半天,苏介听了个重点——徐硕死了。心想定是沈太师过河拆桥杀人灭口,但又不好明面上说,便道:“这事怎么得了?徐大人乃朝廷命官,这事皇上可已知晓?”程贤良直摇头:“少主乖乖,徐大人死于非命,目击者除了那歹徒便是我,难不成我能去启奏皇上?等皇上发觉也不迟,不迟。”要不是程贤良跟苏介他爹混了这么多年,苏介也就以为这家伙是一市井泼皮,生得粗糙,活得惜命。“那徐大人的尸体怎么处理的?”苏介问。“处理?谁处理?估摸着等有人发现了就处理了吧。”程贤良抓抓头发,现在一回想那个画面还觉得浑身不自在。苏介暗想,贺王爷大抵是知道这事了,他那儿的人消息都灵通,估计前脚杀人后脚就得到情报了。瞧了眼程贤良纠结的苦相,苏介打趣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去找我爹说?莫非,程副官怕我爹询问你为何在草丛里躲了一个晚上?”程贤良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指苏介,“少主聪明,实在是聪明。”苏介无心再跟这般无脑子的人交谈,便说道:“行吧我去找我爹说,放心,不会说你的。”程贤良舒了口气。待苏介走出几米远,又折回来问道:“程副官,有件事我想不通,以你的功力,是得多厉害的人能让你不敢出手?”程贤良思索了一下,加比划带说道:“很阴森的一个人,看不清样貌,手里拿着好长一把剑,就算站在那里不动,也让人不敢靠近……”苏介记着他的话,不管有用的还是废话的,多多少少能让他有了些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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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巷走过来小声说道:“王爷,徐硕死了。”赵贺朗抬眼看了看他,“什么时候?”“昨天晚上。”“可还有其他人知道此事?”“估计皇上也快知道了。”赵贺朗手指敲着桌面,目光一凛。

    “王爷。”杨安澈站在门口敲敲门。赵贺朗见她来了,收起情绪,平静地注视着她。“过来。”杨安澈听话似的走过去,像是憋着什么话想说。陈巷有眼力见地告退,赵贺朗也不急,等着她开口。杨安澈与他对视一会儿,被他目光盯得把来这之前准备的所有不耐全忘光了。“有事?”赵贺朗抬抬嘴角。“王爷,我就直说了吧。我平白无故在您这住了好些天了,想回家。我不想连累您,您也不用分精力再照顾我,我有能力保障自己安全的。毕竟现在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一个人躲起来也不像话。”“说完了?”“您要是不同意,我就,就还没说完。”杨安澈一腔勇气被赵贺朗平静的三个字浇灭,瞬间挫败感满怀。“我把你留在这,是因为有人想杀你,你一个女孩子,现在又无依无靠,如何能保证自身安全?”赵贺朗心平气和说道,面对杨安澈,他有得是耐心。“王爷,我可以做些什么的。我不是娇滴滴什么都不懂的闺中小姐,您信我。”杨安澈解释道。赵贺朗其实也知晓杨安澈的能力,只是不想让她卷入这争斗。见她这番,心思一松动,于是说:“也罢,我也正要你帮忙。”杨安澈听了甚是欢喜,好多天了终于露出个真正的笑容。赵贺朗又想起那日一袭红衣笑靥如花的女孩,干净清澈,果真遂了这名字。“你可认得徐硕?”他问。“当年徐硕投靠杨国府,我爹见他为人正直,又颇有能力,便安给他一个官职。后来听说官越做越大,小有名气。”杨安澈不解他为何这样问。赵贺朗欣慰,原来这个小丫头还是懂一些的,不像看着这般过于单纯。“是他弹劾的你爹。”赵贺朗一句话,杨安澈呆住了。“所以……”“所以您觉得事有蹊跷?”杨安澈问。“是,皇上命我彻查此事。”赵贺朗顿了顿,“你,还知道些什么?”“关于徐硕吗?大概几个月前吧,他领着全家来看望过我爹爹。之后,应该就是我的生辰宴,他也来了。”“全家?”赵贺朗似乎有所察觉。“对,他夫人还有两个孩子。女儿也就十来岁,儿子更小,还只知道哭呢。”杨安澈回忆道。赵贺朗眼前一亮,喊道:“陈巷。”陈巷在门口守着,听见王爷叫自己,赶紧进来。“王爷。”“徐硕的家人找到了吗?”“回王爷,卑职查了好些天,没有消息。”“不用找了,我想已经找到了。”赵贺朗说道。陈巷看看王爷,又瞅瞅杨安澈,满脸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