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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副官带着台德昌和张元浩参观了绿营,又看了训练场,看见熊魁在训练士兵实弹射击。台德昌笑着说:“兖州公署确实有实力啊。”
马副官却谦虚地说:“这里只是临时公署,也就住着这么一个营。不过,在这东边的三里庄还住着三个营,那里场面比这里大得多,改天请台大将军过去看看。”
台德昌点头,一边听马副官介绍,一边细心察看,看到远处有一个超大的粮仓,想走过去看看。突然,蹿出一条大狼狗,对着他“汪汪”大叫。
马副官赶快叫小六把狗牵走,笑着向台德昌解释:“总兵大人特别喜欢狼狗,袁大人就赏了这只‘大宝’给总兵大人。”
台德昌站住观看小六伺候那嚣张的狼狗,小六把那狗拴在一个铁桩子上,端起一个金灿灿的狗食盆子,小心翼翼地放到给它面前。那狼狗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咬住了盆里生鸡,“咔哧咔哧”几口就吃完了。
马副官很担心地拉了台德昌一下:“别靠近它,当心叫它伤着。”
台德昌站着没动,继续看那狼狗吃鸡。张元浩笑笑说:“我们大人当年在北疆打仗,狼都经常见,更何况是狗?”
仇大头已经从后院转了过来,听见张元浩这话,笑着说:“这可不是一般的狗,这是一只远洋过海来的德国狼狗,比狼厉害得多。”
台德昌笑了一下:“巡抚大人送的外国狗,自然比中国的狼厉害。”
“那是。”仇大头似乎没有听出台德昌话里的深层含义,又卖弄起他的毛瑟枪,“还有这只手枪,是五年前,在小站练兵时,巡抚大人亲自发给我的。”
“是啊,总兵大人深得巡抚大人信任,让属下望尘莫及。”
“哈哈哈哈,也没啥了不起的交情,过过命而已。”仇大头故意谦虚地摆摆手,但是得意的神色已经无法掩饰。
台德昌拱手恭维仇大头:“今后,还望大人多多指教属下。”
“好说!好说!”
“那属下就先告辞了!”
仇大头赶快挽留:“哎台大将军,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啦。今天留下,我给你设宴接风!”
“大人美意属下心领了。只是今天还要去峄县大衙看看。”
“去峄县大衙?”仇大头不由地问了句,“这地方政务,大将军也要参与?”
台德昌故意压低声音说:“劫皇纲的事,让老佛爷很不开心,所以属下不得不去查查。”
“奥?——嗯,大将军是得好好查查,好好查。”仇大头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神情变换了三次,最后很严肃地补充一句,“这峄县就是匪窝。”
台德昌两眼直视着仇大头,也很严肃地说:“恐怕不只是匪。”
仇大头避开台德昌的目光,心虚地说了一句:“难道官匪勾结?他妈的,是得好好查查!好好查!”
台德昌坚定地说:“属下一定好好查,不负大人重望,不负朝廷重望!”
仇大头看着台德昌和张元浩走出行署大门,心虚地问马副官:“张庆辉的事处理的咋样?”
“这......是崔参事督办的,好像没找到人。”
“他奶奶个腿的,这点事都办不好!去,你亲自去办!”
“是!”马彪行了个军礼,立刻带了四个心腹,骑马出了行署大门。
台德昌和张元浩从行署大门出来,四个护卫立刻牵马过来,一行人上马离开,但是并没有马上去峄县大衙,而是绕了个道,转到行署后围墙边。
台德昌近距离地察看那个超级大粮仓,目量了一下它的长度和高度,估算了一下它的容量。当他们再转到行署大门口的时候,看见马彪他们疾驰而去的背影。台德昌给张元浩使了一个眼色,张元浩立刻带了两个卫士跟踪过去。
台德昌派张元浩去跟踪马彪,却没有想到有人在跟踪他。因为王俊妮今天干脆女扮男装,拿了根要饭棍,一直在行署门前装乞丐。台德昌骑马经过时,根本就没人认出她来。
台德昌骑马进了峄县南关,看见了周家包子铺,闻到了猪肉大葱包子的香味,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的父亲。那时父亲只要带他去青檀寺上香,路过这里,就会买包子给他吃。
周小宝端着笼屉从店铺出来,看见穿着军装的大将军和卫士站在包子铺前,先是吓了一跳,继而醒悟过来,立刻热情地打招呼:“大将军,您吃了吗?来几笼大包子?”
“嗯,好!”台德昌很高兴挥挥手,“来三笼!”
“好勒!您里面请!”周小宝热情地往铺子里面让,台德昌却走到铺子门口的方桌前,笑着说“这里就很好。”
“好,您觉得好,就好!”周小宝赶快拿白布擦了一遍桌子、凳子,恭恭敬敬地说,“您请坐。”
台德昌坐下,示意两个卫士也坐下。
两个小伙计立刻端上三笼包子,三碗糁汤,三头糖蒜,三碟醋。
看着思念多年的包子、糝汤,台德昌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一口咬住包子的皮,吸了慢慢一口肉汤,开心地吃起来,一点不顾及周围食客和路人的目光。
一笼十个包子,台德昌吃到第九个的时候,看见一只脏乎乎的小手快速伸过来,抓走一个包子。他一惊,看清楚是一个乞丐,那乞丐很饿的样子,抓起包子就吃,边吃边冲他笑。他干脆伸出筷子,把第九个包子也给了那乞丐。
那乞丐不是别人正是王俊妮,她故意凑过去想试探一下台德昌,看他是否能认出她来。她觉得台德昌没有认出她来,很失望,连声“谢谢”都没说就走啦。
周小宝很尴尬地解释:“没办法,街上乞丐越来越多,都是洪灾闹的。”
台德昌叹了口气,对周小宝说:“掌柜的,你还有多少包子?”
周小宝快速地看了一眼灶上的笼屉,笑着回答:“十二笼。”
“都带上,跟我走。”台德昌拿出一块银子递给周小宝,吩咐,“再带一只烧鸡,一瓶酒。”
“好嘞!”
周小宝、两个伙计,提着食盒、抬着包子,跟在台德昌和卫士的后面走进了县大牢。
牢头接过食盒走在前边,台德昌跟在后面,走到死监号前,看见白瞎子躺在地上。牢头放下食盒,打开栅栏门,进去,用脚踢白瞎子一脚:“白瞎子!”
白瞎子动了一下,不高兴地问:“做啥?”
牢头又踢白瞎子一脚:“起来!起来!大将军来看你了!”
“来就来呗。”白瞎子很不情愿地嘟囔一句,“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台德昌把食盒打开,白瞎子闻到了烧鸡味,一下子就扑到监号门口,叫着:“鸡!烧鸡!”他没摸到烧鸡,先摸到了酒瓶子,启开盖,对着瓶嘴直接就喝了起来。
大牢里其他的囚犯闻着味都趴在栅栏门上大叫:“酒!酒!鸡!烧鸡!”
台德昌的两个卫士抬着一大筐子肉包子进来,牢头赶快走过去,忍不住抓起一个咬了一口,肥肥的猪油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趴在栅栏门上的犯人看到牢头吃肉包子,都大叫了起来:“肉包子!肉包子!”
牢头吃完了手中的那个肉包子才说:“今天大将军开恩,赏给你们每人两个肉包子!”
“好!”犯人们敲着栅栏大声叫好。
牢头把肉包子分发给每个犯人,犯人拿到包子大口大口吃起来。
白瞎子一边喝酒一边吃鸡,还没忘了劈个鸡腿扔给沙麻子。
白瞎子吃高兴了问台德昌:“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台德昌蹲下身,靠近白瞎子:“县丞去哪了?”
“大衙里。”
“不在。”
“大衙后面文公巷他家里。”
“不在。”
“那准是逃了。”白瞎子用长指甲剔一下牙,“逃回老家了。”
“他老家在哪里?”
白瞎子在地上画了个图,台德昌凭着记忆看明白这是画的微山湖和湖西的沛县,看清楚白瞎子在何寨重重地点了一下。
台德昌立刻起身走向牢门口。
沙麻子大喊:“大人!俺冤枉!”
其他犯人也大喊:“大人!俺冤枉!”
台德昌不得不站住对大家说:“你们再忍几日,新来的知县会重新审理你们的案子。”
沙麻子又喊:“大人给我们做主!”
其他犯人跟着喊:“大人给我们做主!”
台德昌对牢头说:“对他们好点!”
牢头:“是!”
台德昌带着两个卫士走出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