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啊,怎么是他?

听雨蔷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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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立刻激动起来,奔涌过去,看见张元浩、台德昌骑马赶到石牌坊下,正好迎上凤车。张元浩下马拦住凤车,大声禀报:“夫人!驸马爷来了!”

    台德昌下马走到凤车前施礼:“夫人息怒,本将接驾来迟,还望夫人恕罪!”车内夫人的声音:“哼,一个时辰已过,本格格要回京!”

    台德昌笑着说:“夫人远道而来,怎可过家门而不入?”夫人尖利地说:“本格格的家不在这里!”

    台德昌诚恳地说:“本将的家就是夫人的家。”

    张元浩也劝道:“夫人,您还是下车跟大将军回家吧!”夫人愤怒地呵斥:“你让开!”张元浩只好走开。

    台德昌继续劝说:“夫人即便要走,也不能饿着肚子走,请允许本将为夫人设宴送行。”

    梅朵劝说的声音:“格格,为了赶路,您都三天三夜没好好吃饭了。”

    凤车内传出夫人的抽泣声,台德昌赶快赔礼:“是本将失礼,让夫人受委屈了。”

    凤车内哭声更大,台德昌和张元浩都明白这是夫人示弱了,立刻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色。张元浩立刻下达命令:“回府!”

    人们惊喜地簇拥着车队,走回到参将署门口。只见台德昌亲自摆放好马凳,拉开凤车门,请夫人下车。

    梅朵躬身走出凤车,转身搀扶夫人。夫人探出身子,伸出双手,右手交给梅朵,左手交给台德昌,借助他俩的力量艰难地下车。

    梅朵体贴地说:“格格,腿坐麻了吧?慢着点。”

    台德昌温柔地说:“夫人一路辛苦啦!”

    夫人摆出皇家贵族应有的气度,微微一笑,缓慢而优雅地走下凤车。

    围观的人们惊诧地瞪大眼睛看着夫人,只见她:身着玫瑰红洒金梨花瓣锦琵琶上衣、淡黄闪珠如意月裙,脚蹬一双玫红攒珠绣凤花盆底锦靴;乌发梳成反绾髻,髻边插着一支镙丝金凤钗……

    王俊妮大呼:“哎呦,我的天老爷!这不是仙女下凡吧?看那穿戴,看那架势!啧啧啧……”

    王二孬指着夫人的脚说:“快看,她脚底还踩着高跷呢。”

    王俊妮:“哎呦,还真是呢,那能走稳了?”

    王二孬:“丫鬟扶着呗。”

    王俊妮和王二孬争辩:“不是丫鬟扶着的,快看!”

    只见,梅朵退后一步,夫人左手依然搭在台德昌擎着的右臂上,仪态端庄、目不斜视地伴着台德昌走向参将署大门。

    而台德昌却是白布对襟褂、青布绑腿裤,裤褂上均有大块污泥和血迹,乱蓬蓬的头发上还沾着囚牢里的麦秸草,额头上一块紫青淤血。

    “啊,怎么是他?”王俊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台德昌。其他人也诧异地看着这个昨天替大家出头的好汉。

    王二孬直叫:“哎呦!真神啦!这大哥,一夜之间竟然成了驸马爷!”

    姚掌柜对谢掌柜说:“是啊,昨天他还帮咱打魏胖子呢。”

    炮仗问姚掌柜:“你知道刚才从哪来儿找到他的吗?”

    大家摇头,炮仗神秘地说:“死牢!”

    谢掌柜气愤地说:“准是魏胖子陷害他。”

    炮仗压低声音说:“他把魏胖子杀了。”

    王二孬趁机说:“他把郑群也杀了。”

    大家更是惊异,都吓得张大了嘴巴,半天闭不上。突然,王俊妮又想起来一件事,伸头往凤车里看,对大家说:“怎么不见那哥哥出来啊?”

    她这一提醒,大家才想起“哥哥是夫人”那事,也都想看看那藏在车里的男人什么样。

    谢掌柜不解地看着大家,问“你们找啥呢?”

    “藏在车里的哥哥。”王二孬小声地对张庆辉说。谢掌柜笑着说:“哥哥,就是那个公主,也就是将军夫人。”

    王俊妮不满地说:“夫人就夫人呗,干啥还叫哥哥?”

    谢掌柜耐心地说:“她那个‘哥哥’,不是你嘴里的那个‘哥哥’,准确地说,应该是‘格格’。”

    王俊妮不满地说:“没听说过。”

    王二孬却奉承谢掌柜:“还是谢掌柜见多识广!”

    谢掌柜拱手,客气地说:“略知一二。”

    台德昌、夫人从众人面前走过,众人都盯着夫人那华贵的服饰、娇丽的容颜以及走路的仪态,而史秀儿却盯着台德昌的面孔和他右手腕的铜钱疤。

    众人的目光一直到台德昌、夫人、丫鬟、嬷嬷、卫士全都消失在大门里都还不想收回,又继续在门外逗留了很久。

    史秀儿一直忍着的眼泪如开闸的河水,“哗哗”地流出来。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史全怕引起别人的注意,立刻拉起她,拉到驴车上,快速驾车出了西门。

    史秀儿躺在驴车上,眼前不断闪现台德昌成熟英俊的脸和大石头幼时白嫩可爱的脸,她在心中一万遍地骂着:台德昌陈世美!台德昌陈世美!......也是不知怎么,她就是不舍得骂:大石头陈世美。仿佛一旦出现“大石头”三个字,她的心就痛得如刀绞一般。

    史全没搞明白秀儿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伤心,以为是那几筐桃子和杏的事,就不断地安慰她:“别哭了,为了一筐桃子不值当的。”

    史秀儿哭着说:“谁为了那一筐桃啦?”

    “不为了那一筐桃,那为了啥?”史全转脸看着秀儿,突然想起来什么,立刻检讨自己,“哎呦,是我不好!我光顾着看热闹了!咱再回去!”

    史全拉住驴缰绳,停住车,准备调车头,秀儿抬起脸来,问史全:“回去干啥?”

    “看台家老宅啊。”

    “不看!”秀儿大声说,“回家!”

    史全看看秀儿那倔强的脸,什么也没说,赶车继续往青檀山的方向走。史秀儿忍着眼泪不再让它落下,但是她的泪水都落在了心里。

    运河边,祥和码头,还有一个女人在为台德昌伤心,那人就是王俊妮。她一想起夫人那雍容华贵的样子,心底就泛酸;一想起她搭在台德昌手臂上的白手,就恨得牙痒痒;一想起台德昌看着夫人那温柔的目光,就来气。她终于忍不住了,对着河水大喊:“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