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五)

维他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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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人生拉硬拽着拖向原先那酒馆,只见酒馆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个店小二,见着我突然向我扑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哎哟我的姑奶奶哎!”

    “我还没死呢你哭个啥?”我拉着慰廷,身形一转,往旁边稍微躲了躲。

    “姑奶奶,小的就出个门的功夫,您就一转眼不见了,小的、小的还以为……”店小二扑了个空,面露尴尬之色,拿起袖子稍加掩饰地抹了把泪道。

    “以为你撞到鬼了?”我翻了个白眼,继续吓唬那小二道,“哝,本女鬼这不是寻思着这菜还没吃呢就走了有点亏,所以自己个儿又寻着味儿回来了。”

    “……”

    无视店小二那瞬间吓呆了的眼神,我直接拉着慰廷顺着台阶上了二楼。二楼雅间儿里的东西早就上齐了,标准的四菜一汤的配置,人未靠近,香味儿却早已飘出老远,闻着直勾人馋虫。

    美的很美的很,四个菜均是肉菜,这小二办事倒是贼靠谱!

    我站在门口先咽了咽口水,抬脚甫一进去,就瞅见载湉一手茶杯一手筷子,就着个馒头吃得正香。

    “喂喂喂?也不说等等我们,你自己倒先吃上了啊?”

    载湉不一会儿便将食物塞了满嘴,边嚼边道,“谁管你。”

    “……”

    我忍住了蠢蠢欲动的手,心里默默念了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慰廷见状,面露为难之色,踌躇着开口道,“那个……既然这样,学生便不打扰了……”

    “别呀别呀,”我赶紧麻溜把人按在椅子上,顺便从桌子上摸出个干净的茶杯,亲手给沏了杯茶端到面前,陪着笑道,“嘿嘿……坐坐坐!再说,慰公子你还没回答我那几个问题呢!”

    “……姑娘指的是?”慰廷赶紧伸手接过那茶杯,脸上写满了疑惑。

    “父母尚在,兄弟几个,可曾婚配,”我边说边拿起桌上还剩下的一个茶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靠近嘴边先是吹了吹,随后轻轻抿了一口。

    见慰廷露出一脸为难神色,我继续循循善诱道,“怎么,你还怕我们害你不成?再说了,我和我家幼弟,在你眼里充其量不过俩孩子,能奈你何?”

    啧,怎么搞得自己像一个逼良为娼的老鸨一样。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哪怕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坐在面前的俩娃娃身份不一般了,慰廷仔细思量了一下,便开口回道,“……学生父母早亡,现归于京城叔父门下,前年归原籍,方娶得一妻。”

    前年?我怎么瞅着这小子年纪也不大啊?我转着茶杯的手指一顿,忍不住问道,“你今年几岁?”

    “未满二十。”

    “噗!”我嘴里的茶瞬间便喷了出来,未满二十就还是十九岁,前年娶妻……我偷偷扒着手指头算了算,十七岁娶妻……还未成年,这这这这还是祖国的花朵呢,就这么活生生给掐了啊……

    我回想起十七岁时的我,貌似还在上高中,那还是个偷偷给临桌少年郎塞封告白情书就能脸红一上午的年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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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捂着胸口,继续问道,“这么说,前年你回原籍,看来是乡试已过,此番进京是来参加会试和殿试的?”

    慰廷脸上一红,“学生……学生尚未中举……”

    “噗!”闻言,我控制不住,将嘴里的茶再次喷了出来。

    “尚未中举?也就是说……你,你你你你……连个乡试都没过?”

    眼瞅着慰廷点了点头,我这胸口更疼了。

    举人是参加全省范围的科举考试,也就是乡试,及格之后所取得的资格,民间亦称作孝廉。乡试每三年举行一次,因其在秋季,故又叫秋闱。中了举人也就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踏入仕途,日后哪怕会试不中,也会有做学官、当知县的机会。

    前年乡试不中,若要等下一次的话,怕是要等到明年秋天了……

    我捂着泛疼的胸口,恨铁不成钢地瞅了眼慰廷。唉……忙活了大半天,还以为天上掉下来个人才,没想到是个不争气的。

    老天鹅宁果然不按套路出牌……

    “姑娘莫要替学生担心,学生已经想好,明年若还是不成,学生便回去投奔亲戚,报名参军,也能为国尽忠。”慰廷突然双眼放光,抬手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然而我此刻已经被气得内心抓狂手脚发抖,再也听不进一个字了。

    谁要替你担心啊?劳资要的是人才,人才懂不?是那种马上就能做官的人才!等你什么时候能从军中熬出头来,劳资怕是早就咽气了啊!!!

    “呃……那个……”慰廷似是被我满脸的煞气给惊着了,实在坐立难安,犹豫着开口道,“不瞒姑娘,学生家里还有事……”

    “那就不留慰公子了,”载湉见我半天没反应,起身鞠了个礼道,“慰公子请自便。”

    心有不甘地送走了慰廷,望着一桌的饭菜,我却已然了无胃口。

    “先吃饭。”

    载湉伸出手来,扯了扯我的衣袖,并且安慰似地亲手掰了半块馒头递给我,“你若有心,想要替我拉拢慰廷,倒也不是不可以。”

    “嗯?”我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

    载湉知我从刚才到现在一口没吃,又给我夹了一筷子菜,“我看那人,读书不行,但野心不小。”

    “唉……那也得看他自己能不能争气了……”我张嘴,朝着那馒头忿然咬了一口。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载湉语气中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随意,原先还握着筷子的手此刻却突然伸了过来,将我的攥个正着。

    载湉的手冰冰凉凉,小手尚且还不能将我的全部覆盖,但是此刻从那双手中正在传递给我的,是少年皇帝那满腔的雄心与倔强。

    “我只想问,问清楚喜子姐一个问题,以求个心安。”

    载湉缓缓走到我跟前,手里暗暗使劲,双眼直视着我的眼睛,轻声问道,“喜子姐以后,是想做皇后,还是,想做太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