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幻境斗法

陆小六就是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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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天破云,降我光辉,上投紫薇,借我三杀!一灭魑魅,二灭魔灵,三灭痴妄人心。”

    老头手中的白发借势一挥,须臾间化作刺目光辉,盖在了阿离的头顶。一时,隐约有靡靡之音响起,好似回荡在九天之上。阿离此刻哪里能分神,自是全神贯注的应对。

    阿离记得老头多次嘱咐过,清心诀乃咒法之根本,眼下遇到这番紧急,自然还是念起了清心诀。

    一念娑婆众生,一念无间苦海。清心诀内包含万象诸法,是生是死,皆在心间一念。

    老头既然用到这破云咒,自然不单单是要惩罚于她。而是发现了阿离的异常,不过半月之久,那金婆罗花竟愈发得力。阿离的杀气已是重了许多,若不加以控制,只怕会成了祸害。

    老头想着,又念动了咒语,那紫薇星光愈烈,自穹顶而下,直射心魂。阿离自是不知这其中的因由,只道老头今日手段太过狠辣。

    却说阿离的清心诀本是初入之境,谁曾想此刻决斗竟有些初登元婴之境。阿离不觉暗自欣喜,只道这玄法修得太过容易,却不知这元婴之境竟是那金婆罗花使了一分力。阿离又哪里知道,此刻与老头斗法的,不全是她,背后七分都是那金婆罗花的功力。

    金婆罗花本修的妙世之法,已是无忧海上的霸主,却因那法门不全,生了一分魔气,而至堕落。被无上尊神封印,神魂沉迷在了无忧海底数十万年。这其中兜兜转转,又生了许多的执念痴妄,以致不得解脱,放了半成元神出来度化。

    老头一生修习,早就听闻过这金婆罗花的典故,亦知它的无穷祸根。故而此刻已是尽了全身功力来压住它的杀气。心中指望着阿离本着那一丝本真纯善,能克住这金婆罗花的戾气。

    阿离正自得意,却瞧着老头面色暗晦,心下不禁有些担忧。一时也收了七八分的心气,不再全力应对,只寻了个契机躲开。

    却不曾想刚收了气息,便觉胸间那血疤之上一阵刺痛,似有什么要钻出来。阿离暗念了一句‘该死!’忙的又正了正心神,冒着冷汗收稳了气息。

    届时,老头脸上轻松了几分,也收了那紫微星辉,笑道:“罢了,此招算你挨过了!”

    阿离呵呵一笑,擦了把汗,道:“老头,你可不能这般下了杀手。我这撑得汗都冒出来了。”

    “呵呵,你这丫头无法无天,不好生驯驯你的脾性,早晚得闯出大祸来。”老头放眼望了这街上来往的众人,又望向结界里的阿离,道:“准备好了么?再尝尝这第二招来。”

    阿离回身正气,点头道:“嗯,放马过来!”

    阿离说话间,只觉心中一阵澎湃,涌得她面色绯红。抬头看时,却见老头席地而坐,双手合十,念的不知是何咒语。

    阿离只觉脑中飘荡不定,似身在神殿。周遭经幡飘扬,梵香不绝。这香她倒是喜欢闻的,经幡也于她无碍。正飘荡游离之时,忽而从虚无中飞出一个金刚圈来。

    那圈上螺纹遍布,尖利好似钢牙,细细密密。不待她躲闪便牢牢地扣在了她头上。一瞬间那青丝竟似吃人的藤蔓,疯了似的缠缚在螺纹之上,片刻便见她头顶光秃,竟是血痕。

    那金刚圈吞了头发,又往皮肉里去,好似一张巨大的魔掌,掐得她脑仁就要破碎。

    阿离见了此法,哪里想起对策!只眼睁睁看着那头皮皴裂,血水从缝隙里留了出来。正自惊恐之际,心中一个鬼魅般的嗓音突然冒出。阿离听这声音真实无比,自心底而出,就好似她心底还住了一个人。

    “你是谁?”阿离有些奇怪,又有些愤怒。

    那声音却不曾回答她的提问,只阴冷的使唤她。

    “杀了他!杀了那老头!”

    “谁?”阿离只见这镜中的自己,一颗惨不忍睹的头颅。

    阿离满脸惊恐,却无半点痛楚。在那虚无的镜中找寻,却不见老头。阿离心中只道,这是幻境!方才老头在与她对决。这是老头施的幻境。不足为惧!

    如此想着,那声音又起来了,恶狠狠的道:“蠢货!这是金刚噬魂咒!能噬你心魂,夺你血肉。你快看看,你还是你么?”

    阿离听着那声音,再看镜中,却是吓得跌坐在地。方才那皮肉早已不复存在,眼下只是一个骷颅。骷颅之下依然是那一身衣裳,而那金刚圈却是丝毫不停歇,一路穿过脖颈往心口去。

    这时,那声音叫得愈大愈凄厉。

    “他想杀了你?你这蠢货,快举起手来,将这虚无一掌劈开。他就躲在这虚无之后。那老头根本不是有心要收你,他不过是怕你成魔,才将你收至门下。还诓你立下生死咒。傻子!你我早就合为一体,生死咒上,我若有半分损伤,你便要折半条命!你可知?”

    阿离听得心间一阵澎湃,只觉怨火焚身,不由得抬起手来。

    “快,快动手劈开这虚无,你不是要赢了这老头么?我能助你!你不是要与萧悟尘遨游九州么?我也能助你。我能助你行这世间任何事!劈开这虚无,取了他的头颅!你便赢了!”

    “哗!”的一声,那幻镜在阿离掌间裂开,殷红的血顺着掌纹滴了下来。这一股腥热抽痛真实无比。阿离来不及查看伤口,那声音便又叫唤。她抬眸看去,却见眼前蒲团之上,一个佝背老头盘坐着,闭目念法。

    这人正是老头。

    “杀了他!”

    那声音再起时,一阵铃音闪过,却见碧波之下飘过一叶孤舟。舟上的道人正是老头,却不在念法,只淡淡一笑不语。

    阿离立在原地,痴痴的望着,手中的血一滴一滴的滴落碧波之中。那幽幽沧水之上,竟生了几叶浮萍。色泽淡红,好似那被水淡开的献血。

    “快来!随我登舟去!弃了这无边妄想!”老头的声音浑厚了许多,神态也不似从前那般刁钻,俨然一个世外仙人。

    阿离正端详着,只觉心间剧烈的疼痛,她强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抬手间,却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乌黑色的匕首,那匕首锋利,却不似寻常兵刃。粗糙干裂,就好似那老树根茎。

    不待她细看,那匕首便兀自飞了出去。直直的往舟上的老头冲去。阿离忙喊:“小心!”

    却已是来不及,那匕首灵异,早已钻至老头额上。一声闷响,那匕首穿头而出,折返回来,稳稳的落在她掌心。

    阿离哪里还顾其它,只飞奔舟上,双手似拍鼓似的拍打着老头的面颊。然那舟中老头却是一片死灰,动荡不得。

    “老头!”

    阿离痛声疾呼,却只留下那一声妖媚得意的叹息。

    阿离何曾想过这讨人嫌的佝背老头会死?还是死在自己手中?

    “不,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一时,云卷云舒,碧波不在。只那一句‘不是我杀的!’还回荡在神殿之上。神殿之上经幡涌动,梵音沉沉。恍惚间,似有千百个道人,围着她念法。那阵仗,显然是在对付一个旷世魔头。

    “我不是!我不是!”

    阿离歇斯底里的怒吼着,耳边却是沉沉的梵音。一回头,却见殿上多了一人,一身白衣,发上束着一顶紫玉冠,手中提着那把紫宸剑。

    他面色微冷,再无星光,疏远又淡泊。望着她,幽幽的道:“魔女,还不束手就擒!”

    “魔女?”

    阿离一个趔趄,跌坐在神殿之上,泪眼迷离。口中喃喃自语,叫唤着一个名字。“尘哥哥!”

    “不是我!不是我!”

    阿离挣扎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只觉喉咙里一股腥甜,一口热血吐了出来。睁眼细看时,却见地上的青砖在目。哪里还有神殿?

    “阿离!”说话的是碧云,满面忧容的守在她身边。

    阿离只想起老头,慌的拉着碧云衣袖,哭道:“老头呢?”

    碧云被她这一哭惹得心伤,望着她这周身的伤,不禁哽咽。道:“郡主先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

    “老头真的死了?”阿离猛的坐起身来,面色寡淡,自言自语仿佛魔怔。

    “不是我!不是我!”

    一时,碧云也慌了,忙招呼了外头的丫头进来,一堂人也不知如何是好!正自焦灼之际,院子里响起了十八的声音。阿离一听,慌的光脚下地,奔了出去。

    十八一身粉衣,皱着眉头,正开口道:“怎么光着脚就出来了。”

    “老头,老头死了吗?”阿离拉着十八的衣袖,也不顾他嫌弃的眼神,只一个劲儿的问道。

    十八眼眸一闪,诧异道:“你在胡说什么呢?老头哪里就死了。”

    阿离听了十八的回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一回身,拍着后脑勺便进了屋。嘴里还念着:“哈哈,梦!一个梦而已。”

    十八跟着她进了屋子,丫头们见了,纷纷行了礼退出来。十八往凳上一坐,环视了一圈,点了点头,赞道:“这些丫头们倒是有几分灵性,布置的还算雅致。”

    阿离听了老头没死的消息,心中如落了块巨石,安心的坐在榻上。这人一静下来,便觉浑身无力,整个人都分外懒散,一动也不想动。

    十八自言自语了几句,才正经想起一件事来。开口道:“你这一醒来就嚷嚷着老头,可是有什么事要同他说?”

    阿离抬眼看了十八一眼,懒懒的应了一声。开口叹道:“也不知怎么回事,一觉醒来浑身像少了点什么似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哼,一觉醒来?”十八眼眸一翻,脸上露了一丝讥笑。

    “你这一觉睡了个七八天,怎能不懒?越睡越无力!”

    “七八天?”阿离听了十八这一说,心底咯噔一下,便清楚了。那日定是与老头比试,一招不慎,入了魔!才会有那般恐怖的梦境。

    十八走上前来,往她脑门上狠敲了一下,又转身看着床头的百鸟朝凤宫灯,嘴里幽幽的道:“我马车上的那盏八宝灯可是你扯坏的?”

    阿离此刻哪里有心思理会这些,只一本正经的问十八。“我怎么就睡了七八天?老头去哪儿了?”

    “切!你这性子你还不知?逞强,嚣张!自然是与老头讲狠,没扛过老头的暴击,才昏睡了。要我说呀,你还是正经练练你的功法,别整天揣着三脚猫的功夫到处、、、”十八还在念叨,阿离却是已穿好了鞋,套了件厚厚的披风出门去。

    “喂!你这孩子,我话还没讲完呢?”

    阿离已跑到了院外,十八还在门口叫唤。片刻,便有随从跑了过来,问道:“王爷,要不要派人跟着。”

    十八眼神慢悠悠的收了回来,吩咐道:“遣辆马车跟着,她这是要去书院里。”

    那随从听了命令便退下。十八却靠在门框上,欣赏着院里的麻雀拌嘴,不亦乐乎。

    那麻雀闹腾了一阵,也都飞散去了。院子里的丫头上来了,低声道:“王爷,湘绣姑娘在外头等着呢!”

    十八一听湘绣来了,自是欢喜,拍着手斥责道:“不早说。白白的让我无聊了这一阵。”

    那丫头被这一句训斥,不禁委屈,低声道:“奴婢看您逗鸟儿逗得正开心,一时不敢打扰。”

    十八回头叹了一口气,道:“你哪儿看出我在逗鸟儿,明明是那几只麻雀儿在逗我!哎、、、、”

    那丫头听了这一句数落,也不知如何回答,只闭嘴不语,一路跟着去了外面大堂上。

    刚上了偏室的过道,便听得堂上一阵娇笑,那丫头缩了缩头,不愿再跟上去。十八却是欢快的冲了上去,远远的唤道:“湘绣!”

    湘绣已有多日不上王府了,今日却是一身鲜红对襟棉袄衬着一条素色裙子。脸上娥眉轻扫,略施粉黛,乌髻上插着一支淡雅的白梅花簪。

    “哟!今日倒是有些意外!”十八望着湘绣,早伸了双手来抱。众人见此,都悄悄退了下去。

    湘绣也不避让,倒是极为乐意,一声轻笑,道:“王爷已有好几日不去欢合居了,听说郡主病了?”

    十八眉头微蹙,又轻轻一笑,道:“阿离啊!她一天天上蹿下跳的,弄个什么小伤来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