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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就是这小丫头?”
湘绣凑身过来,一袭幽香扰得阿离鼻尖直痒,阿离头一次见到名副其实的女人,竟有些惶恐。呆呆的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动荡。
“哼,这小丫头可是吓坏了!”湘绣一转身,青丝扫过阿离脸颊,温软幽香!
“哈哈,就她!是个最无法无天的,几时怕过?我也是看她这脾性,才请了你来调教。”十八一面说着,一面往里走。
湘绣轻笑道:“这么精灵般的人儿,哪里就无法无天了?”
阿离跟在湘绣身后,竟被她身上那幽香迷得晕头转向,全然听不见十八的数落。
“子飞!”
十八自打进了这流一山庄,便是难得的雀跃。还在山石小道上便高喊起来。
阿离虽觉得新奇,却不敢过分忘乎所以。四下里依旧仔细看着,深怕记错了回去的路。
流一山庄不同其他宅院,乃是一座湖心小岛。只因这岛上皆是墨色山石,便被唤作墨山。
墨山又借了秋子飞的改造,已是鬼斧神工。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其中。
阿离不知何时起有了这个习惯,不管去哪儿,都将周遭的一切记得清清楚楚,眼下在这新奇别致的流一山庄也不例外。
“呵呵,今日还带了个小客上来!”说话的是一个蓄着短胡子的中年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眼神里却泛着沉沉暮气。
十八爽朗一笑道:“这小猴子我是想让湘绣来调教的,特意带上岛来待个十天半月的。”
那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朱笔,领着众人往茶室去,口中道:“调教?你打算做什么?”
阿离跟在十八身后,偷偷打量着这个中年男人。他眉目清淡,举手投足绝不简单!十八这纨绔脾性在他面前却是老实了许多。
“她,一个山野来的孩子,能做什么?”十八席地坐下,看了一眼身后的阿离,不屑的道。
那个叫子飞的男人也抬眼细看了阿离一眼,拿着茶壶问道:“会煮茶不?”
阿离只喝惯了水,如何懂茶!遂摇了摇头。
“过来!我来教教你。”这个中年男人轻笑了一声,招手示意她过来。又抬眼看向一旁笑脸盈盈的湘绣,道:“你难得给人做教习的,可得好好教她!”
阿离往茶具边坐下,湘绣也跟着坐在了旁边,魅笑道:“这么精灵般的人儿,本就是块璞玉,稍加雕琢定是不同凡响。”
“湘绣,你可别把话说得太早!这丫头上房揭瓦倒是不学自会,要她学出几分女儿态,着实为难。”十八带笑摇头,看着阿离笨拙的手抓着那青瓷小盏不知如何是好。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湘绣轻柔的手握住阿离手中那不知所措的青瓷小盏,温柔的问道。
阿离旁人面前倒是不拘谨,唯独在这风情万种的湘绣面前,她竟怂了。也变得柔和了许多,温声回道:“阿离!”
湘绣点了点头,拾起了罐中茶叶,轻飘飘的洒进了翻滚的茶水里。
“这丫头你是从哪儿弄来的?”秋子飞掩面轻咳了一声,温声问道。
“哦,当年青云山雪灾的时候捡回来的。这几年都扔在无涯书院里。眼下祭祀礼筹备得热闹,她也想去参加祭祀礼。所以,我才带她走这一遭。”
“青云山?”秋子飞听到青云山,言语间暗淡了几分。湘绣似乎懂他心境,立刻将那幽香的茶奉了过去。
十八又换了话题,道:“我也是在府里待得烦人,才来找你。这些人一拨拨的专来扰我清净。”
秋子飞听出了十八的意思,道:“你是个躲惯了清净的,但许多事躲也躲不过。”
“晏城地远,我又不大管,虽挂在我的名下,我也不过是撑着个招牌。那里面的大小事我也懒得搭理。只不过,如今风临城里也有了这肮脏事,竟无人去管。”十八言语里那七分懒散之后竟带着三分愤怒。
“王爷所说,可是婴儿失踪一事?”湘绣放下茶壶,似乎知道些什么。
阿离听了湘绣这一句,立刻道:“姐姐,你也知道这事儿!”
“呵呵,在欢合居里能知天下事!小丫头,你可去过欢合居?”
阿离看了一眼湘绣,又看向十八,缓缓点头道:“嗯!”
“呵呵,看来十八说你没说错。我还是头一次见一个小丫头去逛花楼的。”湘绣笑得花枝乱颤。秋子飞听了也跟着笑了起来,道:“有趣!”
“传闻这婴儿可不是普通的失踪。”
湘绣话说了一半,便被阿离打断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陌南!定与他脱不了干系。”湘绣突然说出了这个名字。阿离听了又问道:“这人是谁?”
十八喝了一口茶,道:“大巫师!”
“大巫师?”阿离一直待在无涯书院里,如何知道这大巫师是谁?
秋子飞见她一脸愣,笑道:“大巫师可是如今风临的风云人物,都快赶上了定安侯秦少衡。这登天台就是他提议建造的。”
阿离听得云里雾里,错综复杂的关系她如何能懂?只听到那定安侯秦少衡时,还有一丝印象。
“那又如何?”阿离不解的问道。
秋子飞眼眸一闪,笑得温厚慈爱,道:“阿离,大人的事复杂得很,你自是不知。”
阿离难得见到这般慈爱的笑,只觉心间踏实安稳,乖乖的点头,只一旁听着他们说话。
“朝廷局势摇摆不定,你这个十八王爷也是心宽,还能在我这岛上待个十天半月?”秋子飞眼眸似笑非笑,幽幽扫过十八清冷的脸颊,最后落在了窗外摇荡的碧波之上。
十八耸了耸肩,未发一言。
“主子不是今日才认识他,岂不知他的性子,再着急也是那一副玩玩耍耍的性子。”湘绣笑着又添了一盏茶。
秋子飞那沧桑的眸子随着碧波摇荡,飘忽不定。水气清冷扑面而来,晕染得他那双暮气沉沉的眸子里更添浑浊。
“秦少衡这几年来可是解决了不少人,那名单上的人只怕所剩不少了!”秋子飞突然提起了这一句,湘绣手一抖,小心翼翼的道:“小姐定是安稳的,主子不必担忧!”
秋子飞收回了飘忽的目光,取了一盏热茶,轻吁了一口气,好似从未想起什么,平静的道:“如今的风临能与阿陌南抗衡的,只有秦少衡了。十八等的可是秦少衡?”
提到这个人,十八眼眸里冒出一丝热意来。道:“再等等,京府衙门已经接了案子,横竖是要给个说法的。再者,司星阁的少祭司也寻上了门,定安侯此时该是有些乐意搭理这事的。”
秋子飞听他语气,不解的道:“如何?这其中还有什么故事!”
十八笑道:“你猜那司星阁少祭司是谁?”
“那少祭司正是秦少衡向司星阁举荐的人,并且这人还是五年前拟定建造登天台时举荐的。所以说这定安侯谋算超群。早就算准了阿陌南的野心。”十八这一长串说下来,湘绣却笑了,指着他向秋子飞道:“瞧瞧!早说了十八王爷的心是闲不下来的。”
“司星阁可不是寻常地方,秦少衡举荐的这人倒是有些本事,五年之内竟拿下了少祭司之位!”秋子飞听了十八这一番话,却将心思定在了这少祭司身上。
“哦,说起这少祭司,阿离倒是认识。都是在青云山下带回来的。秦少衡带了一个,我带了一个。”十八看向一旁安静的阿离,竟有些不适应。
“哟!这么巧!那少祭司想是个英俊少年郎!”湘绣看着面色微红的阿离,故意取笑道。
“如此来看,都在一盘棋上。只看谁会下子了!”秋子飞将茶杯一落,听得外面有铃声。不一会儿,三七便跑了进来。手上揣着一张纸条,递上前来。
秋子飞接过纸条,淡然一笑道:“来年四月,天盛国将遣皇子来使。按着时间来算,正是举行祭祀礼之时。”
十八接过纸条,又看向身旁的湘绣,道:“你可得抓紧了。”
阿离听了好长一阵,也始终不知他们究竟在说着什么。只隐隐觉得这祭祀礼没有那么简单。心下又想起了老头的话来,难道这祭祀礼真碰不得?那为何十八会同意让她去呢!
果然,大人的世界太复杂,她不懂。
流一山庄虽不比外界色彩纷繁,却也是别有洞天。满山的墨石被雕琢设计得独具一格,也算是个美妙之处。谁曾想这枯燥的黑色也能被设计得如此美妙。
阿离这几日日日跟湘绣待在一处,连那上下跳窜的习惯都改了不少,说话也温声细语起来。就连十八也道:“这泼猴儿竟服了你收拾!”
起初阿离没拿练舞当回事,可才过几日便后悔了。这身段这步履这回眸媚眼,她是一样都无。在湘绣面前自是不必比较,她只弱弱的拿那怀安郡主来比,都自惭形秽。
这比起老头那些法诀气息可难多了。你要让她在勤学楼顶的塔尖上练一日一夜,她都不觉这般累乏。
“如何?累了!”
湘绣早看出这小姑娘有些丧气,便端着一碟点心过来,两人盘腿坐在地板上吃着点心聊了起来。
“姐姐,你这舞比老头教的法诀难多了。”阿离似个孩子般撒娇抱怨,这是极其难得的。若是在老头跟前,她是硬着头皮也要撑下去的。
湘绣摸着她冒汗的头发,笑道:“呵呵,是有点难!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也不愿学。”
“那姐姐最后是怎么跳好的呢?”
“因为我想跳给一个人看!想让他觉得我很美。呵呵。”湘绣提起往事,竟羞得面色绯红。阿离看着,也呆呆的道:“我也想跳给一个人看。”
湘绣听了这呆呆的一句,眯着眼取笑道:“小阿离也开始长心了。快说,那个人是谁?”
阿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拨弄着手指,结结巴巴半天,也说不出来。
“没事,说吧,我不笑你,我是替你高兴!”湘绣咬了半块糕点,抚慰着阿离。
“尘哥哥!”阿离这才低低的说出了一个人来。湘绣见了她那害羞的模样,也欢喜得捂嘴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带着惋惜道:“真好!像你这般年纪,有一个让你欢喜的人,真好!”
阿离见她突然神情忧伤,不解道:“姐姐怎么了?姐姐的心上人呢!”
湘绣听她问起,又噗嗤一笑道:“傻丫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那人在眼前,也不是当初滋味了。”
阿离听了却不懂,闷闷的问:“为何?既然在那,不就是他么?怎会不同了呢?”
湘绣伸手在她眉间轻抚,似笑非笑道:“时间不对了,就什么都不对了。”
阿离还是不懂,但也不便再问,傻傻的‘哦’了一声,拿着手轻拍着湘绣的后背,俨然一个大人。
“哟,这倒是难得,怎的突然情深似海了。”十八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步履匆匆。
“怎么?有事?”湘绣笑着起身,问向迎面而来的十八。
十八看了阿离一眼,道:“我得回去了。阿离你也同我一起回去,免得你在这儿捣乱。”
湘绣见他说要走,也道:“我也该走了,好几日不露面,我的场子该撑不住了。”
阿离鲜少与一个女人待这么长时间,不由得生了许多依赖,乍听十八说要回去,竟有些不舍。幸而湘绣也说回去,她才宽心许多。也开心的点点头,跟着十八动身回去。
一路马车颠簸了几个时辰,才停在了长安大街上,湘绣下了马车。十八便对着车夫道:“去定安侯府!”
“定安侯府?”这地方她虽未去过,但定安侯她还是认识的。只这五年不见,也有些陌生了。
十八看着她一脸吃惊,笑道:“怎的?这秦少衡也算与你有些渊源,怎的这般吃惊。去走动走动有何不可?”
不一会儿,马车便停下了。还未下车,便听得侯府里急哄哄跑出个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不知王爷大驾,接驾来迟。”
车夫掀了帘子,十八还是那一贯的吊儿郎当,下了马车,也不理会那地上的老总管。阿离知这十八是故意端着这架子,也乖乖的跟在了身后。
定安侯府灯火通明,听了人报十八王爷驾到,一个个都赶了出来迎接。为首的却是一个夫人,着一身锦绣华服,典雅端庄。
十八扫了一眼,也不搭理,只道:“你们侯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