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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红梅,两点浮香,三杯浊酒话日常。
东厢软语,西街吆喝,南来北往江湖客。
欢合居!
这地方就有林浩怀说的办法?
“坐呀!”
林浩怀一把按下阿离,手往小碟里抓了一把瓜子,悠哉悠哉的嗑了起来。
“这地方,你确定是咱们能来的?”阿离眼瞅着周遭这男男女女,袒胸露乳何其放浪形骸!
林浩怀见她畏手畏脚,又捂着嘴低声道:“放心,我跟着我三哥来过!这里很少有官府来查!”
“很少?为什么这地方会有官府来查?”阿离瞥了一眼中间的台子,一片鹅黄的晚灯照得人心境格外轻松。
林浩怀见她不问清楚誓不罢休,免不得抱怨道:“你还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要有银子,啥都不是事。快看,要开始了。”
阿离往那台子上一看,果然见了七八个曼妙舞姬从幕后翩翩而来。刹时,一片喝彩声震耳欲聋。
“湘绣!湘绣!”
几个喝着酒的壮汉扯开了嗓子,脸上的油皮泛起光来。
那七八个舞姬里一个着红衫的女子最是撩人,抬眸一笑揽尽芳华。
“那便是湘绣?”阿离远看着舞姬那一番做派,不禁发问。林浩怀这小子此时哪还嗑得动瓜子,早已口水流了一地,两耳只当摆设!
一时,鼓乐响起。
一声筝一击鼓,弱水三千心激荡。婉转婀娜魂不休,轻声浅语唱不尽,俗家儿女最多情!
这坊间小调一起,那喝酒划拳的忽的停了下来,一个个听得如痴如醉。
阿离自是不解这其中滋味,只一味盯着那舞姬的曼妙身姿,心中念起祭祀礼献舞一事,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暗道:难道祭祀礼跳这种舞?
再一看林浩怀那小子,整个人像掉进了粪坑熏坏了脑子,一副痴傻模样。顿时生了许多无趣来,撑在桌上闲嗑瓜子。
一双眼却是四下里乱转,一抬头看到楼上,撞上一双邪魅的眼。阿离一个激灵,只觉浑身被看穿,忙拿手捅林浩怀。
林浩怀哪里能知道她的信号,依旧看得入迷!直到那一声夺命的‘阿离’响起。林浩怀才骤然回到现实,回顾左右哪里还有阿离踪影。
再寻声望去,却见一个风姿绰约的男子倚在栏上大喊。不是别人,却是大名鼎鼎的十八王爷。
林浩怀一看到这个人,心中便明了阿离为何不见踪影了。望着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也慌的拔腿就跑。
林浩怀刚冲出欢合居,便见阿离怂包似的站在门口。林浩怀自知跑不脱了,便乖乖的也站到了跟前。
不多会儿,十八才懒懒的出来。手上端着那把白玉箫,半笑半恼的看着阿离。
“呵呵,你怎么也在这儿?”阿离虽平日里对十八吆五喝六,但心底里还是带着三分惧怕的。
“你小子胆儿可真大,竟带着她逛窑子!”十八压根儿不搭理阿离,只诡笑着质问林浩怀。
林浩怀如何不知这十八王爷的名声,那可不是个好招惹的主。
“王爷恕罪!小的只是一番好心。”
“好心?你这番好心还真是天地可鉴!”十八一抬箫,点着阿离的额间,道:“说,你又是如何出了无涯书院?”
阿离被他这一问,便道:“如今已是年关,书院里放了假,我才跟着他出来的。”
十八听了这原由,竟有些不好发难了。眸子里少了一丝严厉,又道:“往年放假你都跟着相老头,怎的今年跑出来了?”
“相师父有事出远门去了,自然无暇顾及她!”林浩怀抢着把话讲了出来。
阿离也点了点头,不说话。
十八听了林浩怀的抢话,一抬手敲在了他脑门上,嘴里骂道:“小浑球,竟学着逛窑子。待我召了你父亲来问一问,看他是如何教你这浑小子的。”
“王爷快饶了我吧!千万别传召我的父亲。”林浩怀见十八恼了,慌得哭丧着脸央求。
“哼!”
十八佯装不依不饶,且看这小兔崽子究竟是何居心。
“十八!不能怪他。”谁料阿离却替他开口了,连连摆手。
“那可怪谁?”十八眼眸一斜,几分嗔怒落在阿离身上。
阿离难得的勾着手指埋头低语。
“说什么?没听清!”十八提高了嗓门,那双清透的眼眸盯着沿街满夜灯火。
“我想去参加祭祀礼!但是我不会跳舞。”阿离还是头一次这般扭捏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十八听了,却是浑身不自在。
“祭祀礼有说让无涯书院的人参加么?”
十八对建造登天台一事本无甚好感,更何况这祭祀礼如此繁复的事情。
“嗯,对啊!我们书学院就有安排人参加。”林浩怀连忙应声。
“阿离是玄学院唯一的学生,自然是要参加的。但是老头不让她去!”
“为何?”十八一听老头不同意,便来了兴趣。
阿离摇了摇头,道:“没说为何?就说不同意。不让招惹司星阁的人!”
林浩怀也是个鬼机灵,一听这话忙道:“老头定是和这司星阁的人有过节!”
话音刚落,十八又是一记冷指敲在他额头,狠狠道:“妄议师长!”
林浩怀被十八盯上了,自是不得安宁。十八就是这性子,想起一出便能找一个由头挑刺。林浩怀哪里敢犟嘴,只连连点头,将这教训全数吞下。
十八站在街边,只觉夜风微凉,想来也不能将这两小子狠得太过。转而道:“走,随我在街上逛逛!”
阿离和林浩怀哪个敢说不,都立刻逢迎,脸上漾出喜滋滋的笑。
年下喜庆,长安大街上热闹非凡。沿街搭着商贩卖着灯笼年画,一张张麒麟瑞兽护宅神像,活灵活现看着欢喜。
阿离不禁叹道:“这便是风临街头了!”
林浩怀一脸不解,道:“嗯,这有什么稀奇的,年年如此,没个新鲜!”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阿离看得目不转睛,险些撞在十八身上。林浩怀又纳闷了,问道:“难不成你一直住在深山,这怎么没见过?”
“你小子倒是话多!快去买串糖葫芦来!”十八听不得他刮噪,指着不远的摊子道。
林浩怀得了命令,喜滋滋的跑了过去。
阿离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想起当初和萧悟尘的约定,不觉生了几分落寞。
“你真想去祭祀礼献舞?”十八冷不丁的一问,阿离有些猝不及防,惊得‘啊’了一声。
十八不等她回答,眼眸一暖,笑道:“我!我帮你。”
阿离有些诧异,这个十八除了和老头一起耍弄她之外,竟从未有过这么好心。
十八眼看着阿离一脸的不可置信,笑道:“不用太感动!我就是这么乐善好施!”
阿离听了这句乐善好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想起五年前那句乐善好施,他就把她扔进了无涯书院,耍弄了她五年。今日这句乐善好施不知又憋着什么诡计。
“想什么呢?”林浩怀举着三串糖葫芦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一眼看到阿离傻愣傻愣的,不禁喊道。
十八接过一只糖葫芦,尝了一口,点头道:“她现在对我感激涕零呢!我答应帮她参加祭祀礼了。”
“王爷,您这口味有些童趣啊!”林浩怀哪里听他说话,只被十八吃糖葫芦的样子惊到。
“如何?被本王的魅力倾倒?可惜啊!你太嫩了。”十八言语间一脸痞邪,林浩怀愣了一刻,继而心底发凉,慌的塞了颗糖葫芦进嘴。心下暗道:都说这十八王爷别具一格,最是放浪形骸。只以为他逛逛花楼不务正业,却没想到还好这一口龙阳之兴。
林浩怀一想到这,只觉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不自觉便拉开了与十八的距离。林浩怀虽年不过十六,但这心性已定,真真的是个正直男儿。他那老父亲还指着他三妻四妾壮大家族呢。
林浩怀一口咬了糖葫芦,心底惊得直甩头。阿离以为是酸涩,拍了拍头道:“这么酸?”
林浩怀只得连连点头,抬眼一瞥那十八王爷,那俊秀的脸上挂着一抹游离的魅笑。
“我这个还好!你倒霉些。呵呵。”阿离开心的很快便忘了方才的担忧,专心的舔着那红通通的糖葫芦。
阿离待在无涯书院的五年里,林浩怀时常捎带了许多小食扔给她。否则,她连糖葫芦、糖酥、春饼这些普普通通的小食都未曾尝过。
“王爷,前面好像有事?”十八的随从突然跑了过来,面色凝重。
“何事?”十八往那成堆的人头里望去,嘴里淡淡的道。
那随从随即附在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十八的脸色由白便青,也不顾身后的两人,快步往人群里去。
阿离咬着糖葫芦看了林浩怀一眼,也跟紧了跑过去。
人群中一阵呼喝,往细了听才知有个妇人的悲嚎。
“哇!我不活了!”
妇人哭天抢地,坐在地上,手中抓着一件青色小衫,小衫上血迹斑斑。
人群中几个男人们拄着铁棍木杆,气势汹汹的叫唤着。
“那畜生一眨眼便不见了,追了半条街都未曾追到。”男人们气得将那铁棍跺地直响。
十八是最见不得乱糟糟的闹心,他只爱那昌明盛景。
十八捂着嘴扫了一眼面前的境况,一个眼眸落在随从身上。那些随从立刻遣散了围观的人群,又将那几个汉子引到了僻静些的小巷内,细细询问。
片刻,随从便来报。原是那妇人的儿子被怪物掳了去,只留下一件血衣。
那怪物来得迅猛,去无踪影,竟无人瞧得真切。
“那妇人的孩子多大了?”十八望着昏暗的小巷深处,好似想起了什么。
“不大。才十个月的婴儿!”
“婴儿?”十八皱眉,面上的沉重转为愤怒。
“王爷,怎么办?这怪物定不寻常!”
十八收回眼眸,转身又投向那灯火通明处,沉沉道:“让这妇人去京府衙门敲鼓,先立了案再说。”
随从听了吩咐便跑了过去,十八又径直往那繁华盛景中去。
阿离紧跟了过去,拉着十八那粉色衣裳质问道:“怎么不派人去找呢?”
十八手提白玉箫,摆手笑道:“与我何干?”
“喂,你既知晓,那便与你有关!怎能装作不知?你没看那妇人悲痛欲绝吗?”
阿离一味说着,哪管其他。林浩怀却暗暗拉了她衣袖,试图阻止她。
“别拉我,等我说完。”阿离头也不回,又拽着十八。
十八最恼别人碰他,忍了一次,没想到这小猴子又来,已是极不耐烦,露出三分嫌弃。道:“将她带回去。”
随从们一听吩咐,随即便将她架起。阿离仗着三脚猫功夫护身,不屈的挣扎了一阵,最后败下阵来。眼睁睁看着十八继续逍遥在繁灯之下。林浩怀一人急哄哄的跟着追了过来。最后却被堵在了王府门外。
阿离从来没把这十八放在眼里,今日倒是见识了他这随从的厉害。也不知是个什么手法,竟将她拿捏得死死的。
“大哥,你们这绑人的招叫什么,实在是厉害!”阿离左右瞅着身边的壮汉,笑眯眯的搭着话。
谁知这左右随从仿佛耳聋,竟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大哥,你们王爷与我是老相识,他不过一时恼了,明日便又会放了我的。你们也不必太过较真,毕竟这大家时常见着,总归有些情谊。你们说是不是!”
眼看着一路庭院中堂,穿了好几遍,才来到一处小院。这左右随从任凭阿离如何软磨硬泡就是不说话不撒手。择了一间房,将她一把扔了进去,回身锁门。
这一连串举止干净利落,真真不像十八那慵懒随意的性子。
阿离趴在门缝上往院子里一看,除了那两个随从,再无他人经过。一路下来,阿离已是口干舌燥,转身往桌前一坐,倒了杯水一口灌下。嘴里狠狠道:“这个十八,说翻脸就翻脸!真是无情!!”
“这么小的婴儿,在繁华的闹市里公然被掳走,难道不应该派人去寻么?纵然是个什么怪物,也不能放过。”阿离一想到怪物,便想起那日那只巨鹰,心中不禁寒颤。
难道是那日的巨鹰?
想来也是奇怪,无涯书院何其严格!竟没有追究那只鹰的下落。那块血肉也无人去追寻!
阿离思来想去,总觉得蹊跷。转而一想老头又不知去了何处,自己还未曾习得飞鸟玄黄的法诀,若是当真遇到那怪物,只怕要遭殃。
想到这,也就不再理会十八的无情。只盘腿往床上一坐,又练起清心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