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蚁兵

陆小六就是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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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说这阿离在中帐之中如坐针毡,又不敢出声。眼见着一时一拨又一拨的人进进出出,秦少衡也正为了那‘投毒’一事费神伤脑。

    阿离见状心中早就暗自后悔,想是这事极为严重。便故意弱弱的哼了一声,指望秦少衡来问她话。

    很可惜,秦少衡并未给她这个机会。

    幸而一时,阿尘抱了一堆张主事吩咐的文牒进来。阿离便仿佛遇了救星,朝阿尘挤眉弄眼。阿尘不知何意,道:“阿离,你怎么了。”

    还不待她开口,秦少衡便一口拦住了。

    “别理她。她现在在禁言自省。”

    阿尘一听他这话,便知又是闯了货,不觉笑道:“我看后厨里乱成一团,莫非是你所为?”

    阿尘此话一出,秦少衡手中的笔都惊得掉在了桌上。缓缓抬头,看向阿离时那眼神宛如厉鬼。

    阿离哪里还敢言语,只瞪着双眼,嘴上哆哆嗦嗦的也不敢说出只言片语。

    “说!是不是你。”

    秦少衡咽了咽口水,又实实在在的提了一口气,才道。

    “啊,不知道,不知道死了那么多!”阿离是最眼疾手快的,话还未说完便已窜到了阿尘身后,探着半颗脑袋战战兢兢的看着冰火交融的秦少衡。

    “阿离,当真是你?”阿尘哪里晓得真是她,也慌了,忙将她护在了身后。

    “来人!”秦少衡再也忍耐不了,朝帐外一呼,立时便进来了两个带刀侍卫。

    “将这小鬼抓起来,捆到笼子里,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出来。”

    “大叔!阿离也是一时贪玩,大叔消消气吧。”阿尘慌得双手将她护在了怀里,苦苦哀求。

    秦少衡此时已是怒发冲冠火烧天灵,哪里还听得进这些,只挥手不饶。

    阿离见这动静闹大了,也急了,连连告饶。一时帐中宛如炸了的油锅,噼里啪啦热闹得很。

    “拉下去。”秦少衡被这一通吵闹搅得脑仁发麻,连连呵道。

    一时,阿尘也跟着那侍卫追出了帐子。

    营帐不过这巴掌大,不出三两步便来到了那笼子前。

    “这是关人的么?”阿离一咧嘴,皱紧了眉头。

    “你还挑三拣四,依了我们侯爷从前的脾气,你早就人头落地了。只将你关在这笼中还是便宜你了。”那侍卫开了锁,不容她多说便一把将她扔了进去。

    阿尘见她终于有了几分怕人的样,又好笑又急道:“小阿离,你可再收敛些心性吧。”

    “哥哥,我一个人实在无趣得很。不像哥哥可以帮着他们做些什么。我也是闲得慌!”

    “罢了,你只再长记性便好,等大叔消气了,定会放你出来的。”

    “哥哥,阿离饿了。”

    阿尘一听她说饿了,便慌的起身,道:“你先等着,我去给你拿些吃食来。”

    阿离一人呆坐笼中,再也闹腾不起,只左手拨弄右手等着阿尘给她拿吃食。一时,耳边传来两个巡逻士兵在交头接耳。

    “你可知,昨日那刺客是谁不?”

    “谁?”

    “据说他可是十年前沐阳府里的禁军统领,那可是了不得的人啊!”

    “这么厉害!”

    “嗯,不然你看他那身手,以一抵百完全不在话下。”

    “说来咱们侯爷也是行事果断,对待刺客叛徒那是手起刀落,丝毫不带犹豫的。”

    “这还用说!你也不看看咱们侯爷的名声,在风临国那可是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

    “不过,今日倒是来了个更厉害的人物!”

    “谁?”

    “十八王爷!”

    “那是谁?”

    “啧!这号风云人物你竟不知道?他可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弟弟。现在不过二十,生的潇洒风流,不知乱了风临都城多少大家闺秀的芳心。”

    “若说起这辈分,倒确实是个人物!”

    “再说他这个人也更是独树一帜。”

    “如何?”

    “听闻啊,他只喜欢吹箫弄笛,倒是正经事不做,是个极难伺候的人。你没瞧着咱们侯爷见了他,也是分外谨慎。”

    “说来就是闲人一个嘛!那哪能同咱们侯爷相比。咱们轻羽军可是三军之中举足轻重的一支。”

    “说是这么说,但人家毕竟是正儿八经的皇族。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当官的再厉害,也是要臣服于君上的。”

    “嗯,说的是。说的是!”

    “眼看这灾赈得差不多了,这十八王爷总是来走个过场便回去的。咱们呢,也该回去了。”

    “是呢!辗转已有一月有余,是该回去了。”

    正听着,便见阿尘远远的跑来。阿离深恐被人发现了,忙挥手示意他放慢了步子。

    “怎么了?”阿尘轻手轻脚走近,低声问道。

    阿离用手指了指,小声道:“你猜昨晚那刺客是谁?”

    阿尘哪里能知道,摇头递过手中的饼。

    “是个很厉害的人!”阿离眉眼里带着几分赞许,又神秘兮兮的道:“尘哥哥,你猜昨晚那刺客跟我说啥了。”

    阿尘一惊,道:“他与你素不相识,同你说什么。”

    阿离转而凝眉,浅叹了一声,道:“那刺客他认识我!”

    阿离看着一脸惊讶的阿尘,点头又道:“他都知道我的名字,还说我有个姑姑!在风临都城里。”

    “姑姑?”

    “嗯!”

    “他还嘱咐我进城了要去找姑姑呢!”

    “那侯爷大叔能知道你姑姑在哪儿不?毕竟他说他在城里也是个了不得的人!”

    “咦!不行,那人说不可对旁人提起我还有个姑姑。”

    阿尘一听这般神秘,也闭了嘴连连点头。

    “尘哥哥,这可是个秘密!你要帮我保守哦!”阿离说着伸出了小手,拉了阿尘修长的手指绕了一个勾,嘴里满意的道:“这才是好了!”

    “呵呵、、”

    “呵呵、、”

    “这是什么?”阿尘打量着缠绕的手指,笑道。

    “拉勾啊!尘哥哥不知道么?拉勾就是约定。阿离与尘哥哥有了一个约定。”阿离稚嫩的嗓音落在萧悟尘心上,好似那田野间的绿芽‘嗖’的一声悄然破土。

    那一抹笑清新怡人也深深的烙在了这纷杂的午后。

    严寒虽去,微风却清冷得很。阿离一个哆嗦,缩着头靠在了木围栏上。阿尘心疼的将她那一双小手藏在了掌间,轻声道:“等侯爷大叔气消了,你就出来了。别怕,我陪着你。”

    阿离人虽小心却大,吸了吸鼻子,道:“不打紧,天黑之前我便会出去的。”

    “等到天黑,你可要冻坏了!”阿尘心疼的嘀咕着。

    “没事,扛得住!”一句云淡风轻的隐忍,完美的展现了阿离那骨子里的傲气。

    阿尘也不再说话,靠着木围栏坐在了地上,与阿离一起抬头细看云卷云舒。直至天色暗淡微月照黄昏,篝火燃起,营帐里突然热闹起来。

    一个黑影轻飘飘的落在了阿尘面前,那人戴着一顶斗笠,腰间挂着一支白玉箫。冷嘘一声,几分轻蔑的道:“哟!你莫不是这小破孩儿的哥哥?”

    阿尘将那印着弯月的眸子缓缓的落下,道:“你是何人?”

    “问那小破孩儿!”那人一语毕,便三两步窜到了跟前,盯着关在木笼里的阿离。

    阿离见他这时才来,不禁笑道:“我说了吧,山水好相逢!”

    “山水好相逢!你若有三分识趣,本王也不会这般动怒。”这十八王爷饶是放不下这孩子的一通数落。

    “哼!怎的?山水已相逢,你有话快说!”阿离瞥了一眼面前的斗笠,那掩盖不住的轻笑落在十八王爷眼里扎人的很。但显然他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才来找她的,这孤傲不可一世的十八王爷终是放下了面子,干咳了几声道:“你方才玩的那玩意儿究竟是个什么阵法?”

    阿离早知他会来问,脸上现出了得意的笑。双眼往木笼上一落,那十八王爷立刻会意。传了人来,一刀劈了笼子上的锁。

    阿离这才大摇大摆的爬了出来,一副得胜者的模样笑嘻嘻的同阿尘递了个眼色。

    “喂,你这小破孩儿,快点!”

    阿离隔着斗笠都能感知这十八王爷的脸色已是极度难堪,深恐台子搭高了下不来,忙收了一脸得意。道:“我这可是拜了高师才习得的阵法,这样轻传给你,是不是太、、、”

    阿尘站在一旁,虽不知他们说的是何阵法,但只看阿离这神色,心中便知晓了三分,定是又想了什么鬼主意来捉弄他。想到这一时竟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阿离哪想到这队友太不给力,慌的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示意他稳住。

    “你说,想要怎样方可说出那阵法。”这十八王爷显然已经熬不住了耐性。阿离看了看左右,故作忧愁的道:“我师从秘门,祖上便有规矩传下来,这一代只传一人,你让我将这阵法传给你,那我还没打算收徒、、、”

    这话音还未落,阿离只觉脑上一记重击,痛的一步跳了老远,正欲开口。却见那十八王爷不知何时竟掀了斗笠,白玉箫在他手中也是气焰嚣张。

    那好不容易现出世的脸上气得一片紫红,挺鼻薄唇也是恼得嗤嗤作响。

    “我堂堂王爷,还做你这毛头孩子的徒弟?你这小破孩儿真是活腻歪了。”

    阿离知这是把人惹急了,慌道:“王爷,您这是忒着急了,好歹等我把话说完。”

    “有话快说!”

    “看您气宇轩昂仪表堂堂,又天资聪颖,哪里容得我来教您。您就往边上一站,凝神聚气,片刻便可明了。”

    阿离见这一通奉承下去,他脸上已稍有缓和,便安下心来,伸出手道:“我的蚁兵呢?”

    话音一落,那随从便捧了两个白瓷罐子来。阿离接了罐子,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那十八王爷也跟着蹲了下来,阿尘则站在她身边暗捏了一把汗,也睁大了眼看去。

    一时,随从又燃了火把照着,那白瓷罐内一下明了清晰起来。却是两罐乌黑涌动的蚁群。

    “这、、”阿尘忍不住心惊,又不便声张,只细眼瞄着。

    “这可是我在营地后山好不容易找到的蚁群,幸而后厨有这两个罐子刚好能装下。”说着将那白瓷罐一覆,那蚁群便乌泱泱的涌了出来,却并未涌合,而是分作两阵。

    “走你!”阿离一声疾呼,随手取了一小枝,往那蚁群里一点。顿时便千军万马奔腾而来,聚成弓弩状,只待一声令下便万马齐策厮杀而去。而此时,那对方阵营也丝毫不见慌乱,眨眼间便布了伞阵,宛如金刚之境将那利箭挡住。

    看到此时,那举着火把的随从忍不住一声高呼。“妙!”

    阿尘这才松了一口气,细细看着接下来的缠斗。

    只见那伞阵之后,忽而凝起一团黑球,翻滚着奔腾着射了出去。那黑球离了蚁群才见原是一颗顽石,乘风而去落在了弓弩之上。顿时那弓弩便四分五裂散开而去。

    这十八王爷素来不务正业,却直到今日才见了这般有趣的闲事,着实是长了见识。心中不禁佩服这泼皮似的小破孩儿。

    “喂,小破孩儿!你再慢一些、、”这十八王爷稍一分神,却见那蚁群又便了样。一时化作巨盾,又有蚁兵自那巨盾之下奔出,往敌方阵营袭来。正是焦灼之际,却听耳边一声吼。

    阿离一听这声音,便知来人是谁。慌的鸣金收兵,一个‘收’字落地,那蚁群又兵分两路各往白瓷罐而去。

    至此这一场神奇又有趣的对阵算是落下了帷幕。阿离忙将那白瓷罐收进衣袖,战战兢兢地站起,一脸衰样的瞅着面似铁色的秦少衡。

    幸而这十八王爷还算仗义,起身笑道:“侯爷怎的来了?本王与阿离在此已冰释前嫌。还请侯爷勿要再惩罚她了。”

    十八王爷话音一落,阿尘又道:“阿离乖巧了许多,侯爷大叔饶了他这一次吧。”

    秦少衡心中纵然怒火再盛,也不敢违逆了这十八王爷的话。也只得道:“这顽童太过顽劣不知轻重,下官也只是略施惩戒,既然王爷仁慈,愿意宽恕她的罪行,那下官也不再追究。只一样,这孩子生性顽劣,日后万不可再在军中乱行。”

    阿离听着秦少衡这一番废话,心中不觉一连串唏嘘。哪里想到这十八王爷竟还有后招。

    “侯爷所言甚是,本王也深觉这孩子不适宜在军中行走。不如将她交与本王,本王带回王府调教调教,定能有几分成效。”

    “什么?”

    这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