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火烧瘟疫

陆小六就是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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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火令‘嗖’的一声冲入云霄,随即绽开在密林之上,生出一朵朵灿烂迷人的木兰花来。

    木兰花开,轻羽军至。

    这是他轻羽军的专属号令,意在通知山下的驻军准备接待出山的灾民。然那灿烂迷人的木兰花此刻却没能宽慰他拧紧的心。他幽深的眼眸里泛起片片雪光,那是东面那片雪白沉静的峭壁。

    连成昨晚便提醒过他,只是眼下这情形,若不抢着时间下山,只怕会更加为难。

    阿良前后奔走,一路高声嘱咐。“十人一伍,大家小心些。队与队之间分隔百丈前行。不得抢道!”

    老户长带头走在最前一队,担架上还抬着一个摔断了腿的村民。众人只顾埋头往前走,哪个还交头接耳,心下只欢喜着终于有救了。

    张主事不知何时也从洞里跑了出来,瘦削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侯爷,这样下山,只怕到天黑都难全部出去。”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秦少衡收回有些干涩的眼眸,看着他冷声问道。

    张主事见他难得向自己发问,忙道:“兵贵神速,依下官之见自然是越快越好,不必间隔百丈前行。这山道虽蜿蜒险峻,但只要不争不抢,怎的不可安然出山。”

    秦少衡听了他一通话,扬嘴一笑,道:“你仔细再瞧瞧这山!”

    还不等他开口,秦少衡又道:“看到那东面的峭壁没有!”

    “哪儿?”

    “被雪盖住的白茫茫的一片!”

    “这、、”张主事盯着那白茫茫一片的雪原,双眼只觉发昏,忙收了目光连连摇头。

    “峭壁之下是出山的必经之地。山体上积雪过重,谁都不知道它何时会崩塌。”

    “那万一这些出山的人遇到了雪崩、、、”

    “那本侯爷也无法!”

    “这、、岂不是、、”张主事瘦削的身体猛地咳嗽起来,面色涨红,话都说不利索。

    秦少衡冷眼瞧了他一眼,丢了一句,“你既这般振奋,那便留在此地望着。那峭壁上有了动静再来报告本侯爷!”

    张主事眼看着他拂袖而去,心中焦急又不敢妄动。出山的灾民们早已不见踪影。他深吸了口气,又劝慰了自己一番,才镇定了下来,伸着脑袋认真的看着那片山道。

    秦少衡一路踏雪而归,大树下军医连成正熬着难闻的汤药。几个侍卫慌的从洞内卷了一卷湿草往密林里去。连成见他们跑的太快,忙大喊:“烧了!”

    “哎,这可如何是好?”军医连成不知他已站在身后,一面摇头一面哀叹。

    “出了何事?”他清冷的声音突然出现,将这忧心忡忡的军医唬得够呛,一个手抖险些失了汤勺。

    “侯爷,您可算来了!情况有些不妙!一时已有三四个上吐下泻的,还带着咳个不停。”

    “嗯!”

    军医连成见他一言不发,又道:“这一百多人就这么拘着,只怕病情会扩散得更快。当下之计,还是要将这些犯病的都圈起来。”

    “这荒山野岭你打算要将他们圈在哪里?”秦少衡沉吟许久才缓缓道。

    军医连成环顾四周,也知无法,焦急的道:“这可如何是好!”

    “我知道有个地方!”一个苍老的声音凭空响起。寻声望去,却见洞口站着一个老者。面目像是被烈火焚过,扭曲怪异,乍然望去惊悚得很。

    “你,你说什么?”连成深知当下救人要紧,听他一说立刻追问。

    “从前我随猎户进山里来过一趟,我知道有处石屋,专门留给进山的猎户歇脚的。我们可以带人去那里。”

    “石屋!距此地相隔多远?”秦少衡半信半疑的盯着这个古怪的老头,他此刻终于没有再抱着那个孩子。

    “穿过这座密林,往山上走两个时辰便可到了。”老者褶皱的手缓缓指向一片昏黑的密林,那扭曲的面庞不自觉的抽动起来。

    “往山上去?咱们不是要出山么?”军医连成有些懵了,转头看向身旁的秦少衡。

    秦少衡却未曾回应,只拿眼往来时的山道上瞥了瞥。那面目狰狞的老者忽的大笑起来,用力过猛扯得他脸上的伤疤仿佛就要撕裂,看着触目惊心。

    “天要收人啦!”

    “瘟疫来了,咱们都逃不出这座大山!”

    古怪的老头突然发起了疯,颤颤颠颠的往大树下跑。秦少衡唯恐他乱喊,忙示意侍卫将他抓住,押在了大树下。

    “侯爷,此事不宜再拖!咱们不能这样干等着大军前来救援,索性直接出去。”

    那老头见秦少衡依旧无话,忍不住讥笑道:“朝廷派来的赈灾大臣原是个脓包,一个主意都拿不定。哈哈哈哈!”

    “大胆!侯爷面前怎敢如此猖狂!”侍卫见那老头疯狂起来,立时抽刀便要一刀取了他老命。

    “带路吧!”抽刀断水那一刹那,秦少衡才缓缓的发了话,侍卫闻声止住了大刀。冷风掠过老头脏乱的胡须,他浑浊的眼里丝毫不见惊讶,只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少衡。

    一时方才跑去密林里的两个侍卫又跑了回来,嘴里嘟囔着见鬼!一面走一面拍着身上的灰烬。四下里众人都忙着清点人数,区分病患,他们便也加入了其中。

    一炷香不到,阿良便来报。“侯爷,眼下有了症状的已有十余人。还听侯爷吩咐。”

    秦少衡依旧望着来时的山道,山道上无风无雪,平静得很。他轻轻的转着指间的墨玉扳指,言语极淡,仿佛寒风一卷便能将它吹散。阿良是极懂他的,应了声便回身往洞里去。

    不一时,阿良便抱着那面色煞白从未醒过的孩子出了山洞。老头看着秦少衡接过阿离,激动得想要挣脱,却被两个侍卫抓得死死的。

    秦少衡侧眸一笑,道:“山路崎岖难行,本侯爷替你来照看这孩子!”

    “你!”那老头老态龙钟却言辞高昂有力,他瞪着那可怖的双目高呼,也只换来秦少衡长袖一挥转身而去。独留了身后这一群一毛不值的伤病在呱噪不休。

    “这人还没出来,怎么就封了洞!”一个妇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大石,惊得喊了起来。

    “快走,休得停留!”侍卫双目一鼓,嚷道。

    “官爷,我阿爹还在里面,等我去背了他来再走。”一个伤了腿脚的青年跛着腿过来好生央求。

    “你背什么背。快走!”侍卫一抽刀,寒光照的他满脸风霜更加闪烁。

    “使不得啊,官爷,我家的当家的还在里头呢!使不得、、、”一个婆子顾不得其他,哭丧着脸冲了上来。话还未说完,却被大刀一拉,断了脖子。血溅在灰色大石上瞬间便暗沉下去。

    “杀人了!官爷杀人啦!”这一群伤病突然来了力气,一个个高声惊呼,迈着腿便往林子里跑。唯独那有牵挂的,还连哭带求的在洞口闹着,却再也无人冲上去。

    很快,那婆子的血便凉了,洞里燃起了光亮,忽闪忽闪,劈啪作响。

    那群在雪地里打滚撒泼的人们,顿时便安静下来,滴下泪来。唯独那伤了腿脚的青年将脸上扇得噼啪响,粗糙的脸上忽的裂开了许多细细的口子,脸皮上红得好似那火光,与这洁白大雪显得极不相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