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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闯记得自己生病的时候,奶奶总是说,闯闯,米汤也要喝一点的。
那时候真的什么也不想吃。
奶奶低着声音哄他,“闯闯最乖啦,如果一点米汤都不喝,胃里没有东西,以后胃会出血的。”
“如果胃里只有药,会伤到胃的,胃以后出血,会吐血的。”
孩子总是相信大人的话,特别是一直都爱着自己的人。
闯闯信爸爸的话,信爷爷的话,信奶奶的话。
妈妈的话他不记得很多,但是现在妈妈回到身边,他也信的。
闯闯用着奶奶对他说话的语气跟二郎神说话,甚至学着奶奶对他的动作。
闯闯轻轻的摸着二郎神的头,软着声音,“二郎神乖啦,乖啦,胃出血会很痛的哦。”
“将金,你要吃了饭,才有力气哦,不然看到闯闯出去玩,你会在家里星病,好可怜的哦。”
闯闯威逼利诱的手段都用上了,二郎神的嘴松开了一点点,舌头软软的沾在地面上。
闯闯用力的噘着嘴,他手里抓的稀饭已经全部掉了个干净,又从锅里抓了一把,一点点一抹进二郎神的嘴里。
看着二郎神的嘴合不上,闯闯的小肩膀便一直抖。
抬着小手腕抹着眼泪,“将金,系不太好吃的,等我们回去,让鸠姨做好七的。”
“虽然不太好吃,但系可以不饿,我们才有力气等爸爸来的。”
闯闯似乎懂了很多道理。
知道自己遇到了坏人。
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小。
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逃出去。
也知道自己必须等待。
他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安慰着自己的亲人,朋友,兄弟。
二郎神一只眼皮已经无法打开,另外一眼睛湿湿的,还有些呼吸。
它一动不动的努力睁着眼睛望着闯闯,看着自己的小主人,看到他脸上有血,看到他低头下来亲它的嘴巴。
他伸出舌头,舔他的脸,想把他脸上的血舔干净。
可舌头伸到一半,便没了力气,无力的贴在地上。
闯闯看着二郎神动的那一下,闯闯看见了。
他一下子有了精神。
记得前段时间奶奶生病,很严重,没了力气,躺在*上一动不动。
他去奶奶*边,爷爷让他不要靠近。
说是因为奶奶生病,不能吵。
他便站得远了一些,怕吵到奶奶,因为奶奶一动不动的样子,他也很害怕,像爷爷一样担心。
他看见爷爷端着一碗水,拿着棉签沾了水涂在奶奶的嘴唇上。
“爷爷,为醒么不给奶奶喝水啊?这样沾水?”
“因为奶奶嘴张不开,但人不能缺水的,一缺水就麻烦了,人的细胞主要是水。”
那时候不明白太深奥的话,但是他知道不可以缺水。
喂不进去粥,闯闯便不喂了,用手指一点点的粘着米汤往二郎神的嘴边涂,往它的舌头上滴。
那个早上打二郎神的大汉没再出现,是一个瘦子送的粥过来。
闯闯没跟那个瘦子说话,小孩子不能和陌生人说话。
但那个瘦子给了他一个手机,放着爸爸的视频。
当时他拿着手机的时候,抓着不肯放,想像聊天一样跟爸爸哭,可无论他说什么,爸爸只管自己说。
他想再说什么,爸爸已经不说话了。
只能不停的播放。
孩子的心里不想这段视频完结,但还是完结了。
闯闯的心,便一点点的从害怕,到无力,再到逼不得已的坚强。
他不敢再乱哭闹,怕这些人又拿着铁棍子打二郎神。
闯闯的肩膀还很痛,是被那个大汉踩的,不过他觉得二郎神更痛,所以自己没有因为痛去哭。
如果在家里他摔得这么重,奶奶一定心疼得哭了。
爷爷一定会对佣人发火。
爸爸也一定会阴着脸骂他一顿问他为什么不小心些,然后抱着他红了眼睛,给他擦药。
闯闯看着一小锅米粥已经被他弄得很脏了,但是没有倒掉,他把粥放远了一点。
如果二郎神好了,还要留着二郎神吃。
闯闯坐在地上,哪儿也没去。
这个仓库太高了,没有楼梯,就算有楼梯,他也抱不动二郎神。
他不会丢下二郎神。
因为二郎神从来都没有丢下过他,去哪儿都守在他的身边,有大人靠近他的时候,二郎神总是站在边上,保护他,怕别人伤害他。
闯闯越想越难过,越难过,越是平静了。
.....
楚家的丑闻一浪接过一浪,顾展唯坐实这个丑闻并非空穴来风。
报纸上图文并茂,顾展唯俊颜阴凉,并不甘愿的神情展现得很透彻。
这也让想看楚家笑话的风波闹得更大的人得到了块感,更觉得这是一桩大丑闻。
楚建勋和楚峻北看着却十分平静,闹得越大越好。
因为闯闯吃了这顿,还不知道下顿在哪里。
楚峻北记得邱铭俊打来的那个电话,他心想着,邱铭俊此时大概正在家里了。
“爸,我们要不要试一下有没有人监听电话?”
“好。”
“你用手机打电话出去,随便拨个号码。”
楚建勋拿着手机拨一串。
电话那边刚通几声,楚峻北的手机便有了短信,他快速打开,“别耍花样,老实把车子停在原位,你们在H市还有人?”
楚峻北睨一眼楚建勋,“挂掉。”
楚建勋挂了电话。
“他们真的有监听,号码是H市 的?”
楚建勋点头,号码属于H市的号码,没错。
突然间,两人刚一确定不能与任何人联系的时候,又出来一则爆炸性的新闻,多名军中要领被调查。
这一新闻跳出来的时候,全国哗然。
楚建勋阖上眼睛,尽力让自己的呼吸声平静,这些人全部跟他的关系很近,有他许多得意门生。
楚峻北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紧,车子虽是没有开动,一直在老位置,但他却很想一脚油门踩下去,冲到任何一个可能有闯闯的地方。
“爸,我觉得是孟先生出手了。”楚峻北的背上一背凉汗。
“除了他,如今这天下,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有这么快的速度。”
楚峻北也想说,是太快,到了呼风唤雨的地步。“邱叔叔去找了孟先生?”
“.......”楚建勋没有回答,“铭俊给你打的电话说叫我们别管其他的事,对不对?”
“是。”
“一定是孟先生想要先发制人。”楚建勋很难平静,他无法揣测孟有良的心思。
谁知道孟有良在平衡什么,要牺牲谁,要打击谁。
他的棋,从来没有人敢百分之百的打包票说看得清楚路数。
想要看清他路数的人,全靠猜。
楚建勋此时也是猜,往好的方面猜。
他不怕自己声名狼藉,但若是连累了同僚,将一辈子难以安眠。
所以除了往好的方面想,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铭俊那个电话很短,他是借的别人的电话,说明他也猜想我们有可能被监听,草草一句,很难给电话定位。而且又是陌生手机。
铭俊可能和邱叔叔一起去找的孟先生。他只是想告诉我们天大的篓子,有人补。”
“你这样想?”楚建勋眼睛里还有很多红血丝,看着同样一眼疲惫憎恶的楚峻北。
“我这样想。因为铭俊这个人太轻狂了,一个人轻狂,不是靠总说胡话就可以的,没有把握,他不会乱讲,更何况现在人命关天。”
楚建勋听着楚峻北的分析,心里一块石头落了下来,“只要不连累太多人,我是无所谓的。”
楚峻北看着方向盘,又将目光淡淡的落在手机上。
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轻浅无力,然则字字透着阴狠决绝,“如果这件事和沈家有关系,你要劝姑姑,不能再手软了!我绝不可以放过这个人!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沈家的人!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跟我们楚家有任何亲戚关系!
我绝不放过他!
绝!不!”
楚峻北咬着牙,最后两个字一字一顿的决绝中带着刀锋一般狠。
楚建勋心里想过,最好不要再跟沈家有关系,若不然,他不会手软。
当时就算是楚碧晴和沈宗业离了婚,可是沈昊致却是个单纯的孩子。
楚碧晴心疼孩子,才没有跟沈宗业翻脸。
楚家也不想给沈昊致造成什么阴影,事态平息后,只要孟有良没有动作,楚家并没有对沈家如何。
那全然是看在楚碧晴和沈昊致的份上。
毕竟亲情可贵。
楚家念着不让沈家的孩子心里留下阴影,放沈家一马,既往不咎。
若这件事有沈宗业的份,可曾想过闯闯才四岁,绑了闯闯,又当着 闯闯的面打死闯闯心爱的狗,会给闯闯留下多大的阴影。
楚建勋是无法容忍别人这样对待他孙子的。
谁家的血脉不是心肝命?
他的也是。
沈家上次害楚家,并没有伤及楚家的人命,他尚可忍。
可这次,这些人动了他的心肝命。
他会把这些人一个个的碎尸万段!!!
“绝不!”楚建勋也应了一声,声音低沉。
视频一阵又发了过来,楚峻北是不想点开的。
他知道他一点开会忍不住冲进手机屏幕里把儿子抱出来,抱进怀里,跟他说别怕。
他不想怕,只是怕心被割 得流血的感觉。
亲骨肉啊,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他饿得哭,看着喊爸爸,喊妈妈,喊爷爷,喊奶奶。
从大声喊到小声,再到喃喃无声。
却没有一个人会应他。
他以前一直跟闯闯说,男子汉就是要坚强的,不能随便哭。
可看到闯闯饿得没有眼泪,紧噘着嘴不哭的时候,他真想冲进屏幕里,抱着儿子,跟他说,没事的,偶尔哭一下你还是男子汉。
孩子又哭了,抱着陪着他一起长大的狗,哭得低微又伤心,嘴里念着让狗狗吃点饭。
看着他把米汤涂在二郎神的嘴里的时候,他哭得小肩膀直抽。
他又想把儿子抱着,安慰他,“闯闯不哭啊,二郎神没事的,我们会治好他的。”
楚峻北看一次视频,想砸一次电话,电话摔烂了便再也不用看了。
可每次视频来的时候,他又忍不住颤着手去点开看。
看着儿子那么小,昨天的T恤还是白色,今天早上成了灰色,现在粘满了一块块的血。
昨天儿子穿的中裤是米色,球鞋是白色,早上成了灰色,现在全都粘满了血,分不清昨天穿的什么颜色。
“将金!我会给我报仇的,爸爸会给你报仇的!”
楚峻北听着闯闯的声音。
那声音哪是一个四岁孩子该有的冷狠啊。
四岁的孩子,就该天真,无邪,每天都是欢笑,只会问“为什么”,只会抱着狗狗亲,跟狗狗玩,抱着爸爸妈妈说我爱你。
但四岁的孩子,他说要报仇。
楚峻北的心跟着往下沉,沉到了底。
“还想要什么才肯放人?”楚峻北发了短息。
“你可以再录点视频,我可以给孩子吃好一点,今天这地震很好,我打算给孩子加个餐,庆祝一下。
我要你们翻不了身的时候,就会放人,你们这些资本家,活该受报应。”
楚峻北没说什么,这时候他已经淡定下来,对方无非就是要楚家永远不能翻盘。
他无非是要自己的儿子平安回到身边。
好!
成交!
楚峻北发过去一条短信,“找个*物医生,把狗医治一下。”
“人都管不了,还管狗!你们这些人!真是玩得高端。”
楚峻北阖了一下眼,呼吸极颤,手指也在颤,他还是快速的编短信,“现在闯闯身边就只有这只狗可以陪着他了,此时他失去亲人朋友的难过高于他没有饭吃。
他甚至可以把自己的饭全部给他的狗吃,他真的很痛心。”
楚峻北本不想求人,也不屑求人,可此时他没办法。
他怕闯闯心里的伤害更深,他只能放低姿态,用了恳求的语气。
“谁家没有孩子,你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吗?他才四岁而已!何必做得这么绝?
我虽不信果报,但对这种心无恶念的孩子,希望你不要做得太残忍。
麻烦你。
拜托。”
.........
沁儿给Gucci套了压嘴的嘴套,她摸着Gucci的头,“Gucci,对不起,我是怕你到了那里太激动叫出声来。
你只要带好路,我们一定能找到闯闯。”
特种兵,侦察兵,狙击手,已经换了便装,车子也是普通商务车,还有普通的电动自行车。
车子从湘园出去,一到路上,明明都是高手,混在人群中不过是路人甲 。
Gucci跑在前方引路,电动自动车上的人跟着Gucci最紧,汽车一直开在后面。
如此一来,等电动车的人到了前面,商务车再根据定位红点跟着电动车,方位便不会错,而且不集中,也不容易被发现。
不过才五十多分钟的距离,Gucci离着一片旧厂区便不走了,开始等人。
它想叫,可沁儿给它套了压住张嘴的嘴套,他没办法叫出声儿来。
只能往前用力跑几步,又回来,用这样的方法来告诉跟着的人方向。
这一片厂区原本前两年还在的,原本不属于高污企业,可是污染怎么都有一些,同样会被投诉,这应该属于整个这一片拆得最晚的厂区了。
拆得晚,不代表没拆。
当时这一片地被一个地产商拍下来。
圈了起来,想等地涨价再建楼。
可是政aa府有文件,不可以圈了荒在那里,于是只能拆了准备建。
外面都围了起来,以示此处已经在建了。
可是一大片厂区拆了四分之一,银行银根一缩,老板的资金链出了问题,一下子拿不出钱来。
这个项目就算是荒在这里了。
如果资金链再不跟上,这里要重新拍卖。
也正是因为这片地方拆得乱七八糟的,到处都长草,周围连个超市也没有,所以也没人来这边。
邱正义看到这处地方的时候,心里马上就有了数,怪不得两只狗跑出来,再跑回家不过两个多小时。
这里算不得偏,但是又没有人来,Gucci这只狗很通人性,不可能跑远了去咬个陌生人的衣角往这边拖。
到时候被打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毕竟是大犬,很多人都怕。
Gucci自己也清楚不可以随便去靠近陌生人。
邱正义坐在商务车里,他坐在后座中间位置,看着前方,神色冷肃。
“这附近几乎没有满足条件的至高点,我们必须得从四周潜进其中工厂里,先需要确定闯闯的位置,再安排狙击位。”
车里副座的军官穿着便衣,他拿着耳麦道,“0721,先跟着狗去把人质坐标找到,确定后,马上回传。”
“0721收到!”
“其他人,慢慢分散,从周围包围,进入厂区,不能集中。”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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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闯看到瘦子走过来,那瘦子走路像个地道的*一样,脑袋很歪,咧着嘴走路。
闯闯看着这人,眼神一瞬不肻,这些人让他恶心。
那男人走过来,“哼!把狗宝贝成这样,怎么不见对路边乞丐好点?”
闯闯没作声,下意识的拿手支在二郎神的头部上方,以示保护。
“来来来,让我看看,我看看这狗还活得成不,你爸让我们的人把它送去治,真是,一条狗,死了就死了嘛。”
那瘦子伸着脚就在二郎神的背上蹬了一下,虽不是太用力,但二郎神还是痛苦的“呜”了一声。
闯闯的眼睛立时血红起来,从地上站起来就朝着这个瘦子冲过去!
发了狂似的又打又咬!
那瘦子退了几步,闯闯还要冲过去。
孩子就是孩子,哪里是大人的对手。
瘦子抬起一脚踢在闯闯的胸前,一脚出去,闯闯整个人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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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们,明天见,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