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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月笼西窗,故人乘舟归去,东山脚下,独自怅凄凉。
“我今天又没饭吃了。”
“你妈还没回来?”
“没呢。”苏翌晨有些沮丧。
“你怎么不多学学做菜?不会自己做?”
“我,学不会啊。”
“那我也没办法了。”
“要不我来你家吧?”
......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家也没啥吃的,刚刚收拾了碗筷。要不,你出去吃吧。”
苏翌晨每天除了早餐钱,就再没别的什么零花钱了,只能空着肚子,挨饿。
的确,苏翌晨从小被父母宠惯了,十三岁了也还没做过菜。
“没事,睡觉就不饿了。”苏翌晨爬上床,用被子捂着脸,可怎么也睡不着。
今夜无月,黑云笼罩着整片天空,在苏翌晨快要入睡之时,门开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爸爸,你终于回来了!”
“你都多大了?还叫爸爸。”苏建林瞪大的眼睛令苏翌晨不敢直视他。
苏建林用刚买回来的面条,下了两碗面,厨房里,父女俩一句话也不说,气压低得让人无法呼吸,苏翌晨放下碗,往房间走去。
“把碗洗了。”苏建林说话的分贝还是那么高,总好像在吵架。
苏翌晨不敢说话,生怕引来训斥。
可是,苏翌晨和苏建林太像,两个人都一样的倔强,
“两个碗,明天再洗吧,我要去学习了。”
“一让你做家务就跟我扯学习,学习能让我马上有500万吗!”
“钱钱钱!你跟我提钱有什么用?我已经在努力了啊!”
有时候矛盾只要一触即可发,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我曾经多么想拥抱你,想对你说,我想你;我有好多事想告诉你,后来你不愿听,我就把它当成糕点,吃了进去。
苏翌晨写着题,哭了起来,泪珠打在纸上。
“原来你们都这么讨厌我,嫌我累赘,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想让你们喜欢我......”苏翌晨的笔划破了笔记本的第一页,然后,她又把它划掉,写上了几个字:“有我喜欢你!”
【一个月后】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苏翌晨又考了全班第一,领成绩单时,在办公室里碰到了正被批评的林寅。
“你看看你,期中考第五,期末考第十,这都已经掉出全校前二十了,比你差的都考上来了,你倒好,一次次给我往下掉!”
林寅没有抬头,一脸不屑,嘴上说“是,错了”,其实心里压根儿没把林老师的话听进去。
春节来临之际,苏翌晨的妈妈,江曼婷终于从外婆家回来了。
过去的一年在争吵和哭闹中度过,也有过欺骗和别离,但我们还是会寄希望于新的一年,期待一个美好的开始。
“东西装好就下楼吧。”苏建林音量有些大。
“我不去,你自己去!为什么过个年还要去乡下,你还真是不嫌事儿多。”
“我妈70了!不是你去难道让她来吗!”
“吼什么吼,嗓门那么大,吼给谁听!”
在房间里写作业的苏翌晨有些不耐烦,突然苏建林推开门,
“走了!大过年的还写什么写!”
“我和我妈一起走,你先去吧。”
话音刚落,“咣当”一响,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苏翌晨走出房间时发现江曼婷情绪有些不稳定,试图安慰她,
“跟你爸去呀,杵在这儿干嘛!”江曼婷坐在沙发上,眼神中充满愤怒和不满。
苏翌晨像个垃圾桶,接收了所有的坏情绪,然而,在大人们眼中,小孩子的举动总是那么不值一提。
苏翌晨跑下楼时,苏建林已经走远了,她追不上他,又不敢回去。于是,沿着河边走了一圈。
你问风儿为什么要吹走树叶?树叶说,它只是不想回头。
回到家里时,江曼婷正在收拾衣物,很多,似乎要离开很久。
“妈...妈...你要去哪儿?”
“我去哪还不用你管!”
江曼婷甩给苏翌晨一个眼神,直到出门时,都没再看苏翌晨一眼,对苏翌晨,她像对苏建林一样决绝。
日记写了一天又一天,本子已经用完,故事却没有结束:
2013年2月8日天气阴
妈妈回来十几天,已经和爸爸吵过两次了,我只在夜晚隐约听到隔壁摔东西的声音,虽然我也会醒来,偷偷地去看,但是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我无能为力。以前觉得破镜重圆这个词很好笑,现在觉得,更多的是嘲讽而已!
我是多么孤独的一个人啊,我爱的人不爱我,我喜欢的人有喜欢的人,我在意的人好像也没那么在意我。我经常犯错,也习惯了被批评,可是,我真的好希望,好希望时光重来,你们能再爱我......
苏翌晨收拾好书包后,苏建林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了。苏翌晨抱着最后一丝期待走下楼,然而江曼婷并没有坐在车上。
你的一句轻言,在我这里有时却是重语。
一路上,苏翌晨没有和苏建林说一句话。而是苏建林先开了口:“考得不错。你这个成绩,我估计武汉大学没问题,什么复旦啊我们不去想,你啊也考不到。”是啊,武大的樱花那么美,多么令人神往,撒落在泥土里,就好像飘落衣襟的尘埃,细小得看不见。
【春节过后】
张明成经常来找柳溪颜,他们也渐渐熟络起来。
元宵那天很热闹,灯火通明。
沙县一直以来有个习俗——在正月十五那天举行舞龙舞狮比赛;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情人们都会在那天相会。
张明成和柳溪颜来到街市,此时已经是人满为患了。除了当地人,还有一些外来的游客,卖鲜花和各种物件的商人挤在人行道边,马路中央,年轻人光着膀子舞龙,嘘花四处喷射;他们好不容易,才穿越人群,走到了桥头,恰好遇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张明成买了一串儿,送给柳溪颜。沿桥的这一带,人不多,几乎都是前来相会的情侣。他们一路走着,话很少。柳溪颜穿得很好看,雪花色的棉袄很衬皮肤,白皙的脸上透着点红,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桥的尽头处,是河流的源头。张明成捡起一颗石子,往水里一扔,河面溅出了一圈儿水花,他侧过脸对问柳溪颜:“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水面吹来一阵凉风,他的声音有些小。
“你说什么?”
张明成往右挪了挪,朝着柳溪颜的左耳轻轻说了句:“能跟我在一起吗?”
柳溪颜看着逐渐归于平静的水面,眨了眨眼,回了句:“等我。”
你是否曾在懵懂的年纪里对一个人念念不忘?人们说,那样不对,老师说,学业为重,于是,尽管偷偷萌芽,也不敢尽情开放;后来,过了懵懂的年纪,人们常常说起年轻的自己,老师在课上也开始感慨年少的爱有多么纯粹,可是,就像撕过的日历纸,你还会重新捡起,将它装订成册吗?
我们为何会常常怀念过去?过去最令人着迷的,也许是那些回不去的曾经,还有当初那个不勇敢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