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温府

雪堂苏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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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温韫在苏府用过中饭后回府,去见温夫人。

    温韫迈进房门,躬身问候道:“母亲。”

    温夫人看他这一身出门的正式穿着,腰间还挂着雕琢精致的羊脂玉佩,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呦,回来啦。”

    她走到温韫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带着几分力道地戳了戳他的肩胛处,拉长了语调笑道:“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要直接留在别人家了呢。”

    温韫无奈地又唤了一声:“……母亲。”

    温夫人语气突然变得有点儿凶巴巴的:“你还知道我是你母亲呀,我看你惦记别人都比惦记我这个母亲多。”

    “母亲,言言年纪小,所以有时候会比较依赖我一些。”温韫扶着温夫人坐下,低缓的嗓音含着几分莫可奈何,以及对女孩的疼宠意味。

    温夫人闻言扭过头,气呼呼的:“哼,说得好像她没有爹娘哥哥一样,要依赖也轮不到你这个半路蹦出来的人。”

    “师兄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多照顾她一些也是应该的。”他语气不变,眼底含着三分笑。

    他旋即欲移开话题:“父亲呢?”

    温夫人顿时更气了:“他呀,有几个学生缠着他问问题,中午回都没回来。”

    温韫心中猛地敲了下警钟。

    不好,选错话题了。

    其实温夫人一直以来对温韫格外照顾宜言的事是不怎么在意的,相反她也挺喜欢那个娇娇小小的女孩的。

    只是最近温如州被学堂之事缠身,总是不在家,有时连饭都来不及在家吃。

    今天中午恰巧温如州和温韫都不在府中,温夫人一个人吃的饭。

    她看着面前丰富的饭菜及两个空空的座位,顿时感觉自己孤零零的,有种说不出的可怜。

    是以温韫回来的时候便不可避免地要承受一点她的怨气。

    温韫笑而抚慰道:“母亲,我以后一定多在家中陪您,等父亲回来我也帮您说说他。”

    温夫人风韵犹存的眉眼间跃上一点傲娇,轻声反驳道:“谁要你陪,我要你爹陪。”

    “还有,谁让你去说你爹了,轮得到你吗?”温夫人气势很足地斜睨了温韫一眼。

    她的男人,当然只能由她自己说,其他人都不行。

    温韫扶额:“好,那我去帮爹分担一些事务,然后劝爹多陪陪你?”

    “这还差不多。”温夫人挑了下眉,眼角眉梢间漾开一点笑。

    哄好母亲后,温韫下午无事,便去了家中藏书楼。

    温家系江南一带的清贵名门,家学深厚,乃世代诗礼簪缨之族,在江南一带颇具清流雅望。

    中原温氏,多以江南为郡望。

    是以,温家有阁楼,藏书千卷,便不足为奇。

    温韫带着观止去藏书楼,主要是想找一些资料,帮宜言解决问题。

    生于典籍浩繁的清贵之家,温韫虽称不上是博览群书,亦是览籍众多。

    但面对宜言不时天马行空的问题和想法时,他仍不能对其应付裕如,是以便不得已常于家中藏书楼查找资料,广阅博览。

    温韫将需要找寻的内容告知观止后,便与他分开来寻找。

    “公子,这边。”不过一刻钟后,观止站在一排样式古旧的楠木书架前,高声招呼道。

    温韫抬步走近。

    他仔细看了看,随即从众多古籍中抽出一本,粗略地翻了翻。

    “就是这本,我们出去吧。”温韫嗓音清和,疏朗的眉目间流露出些称意之色。

    二人便从古老的藏书楼中走了出去。

    晚间,温如州准时回府。

    书房内,着一身石青色衣袖处绣以暗色竹纹的袍服的温如州面容儒雅温文,粗黑浓重的眉间皱起,正在执笔写着什么。

    温韫敲门而入。

    “父亲。”温韫问候道。

    温如州搁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去。

    “团团,有什么事吗?”温如州的嗓音沉厚平和,让人心安,但他口中吐出的称呼却让温韫还是有点接受无能。

    因温韫刚出生时小小的很是乖巧可爱,软乎乎的一团让温夫人的心都要化了,温夫人便给他起了这么个稚气十足的小名。

    最关键的是温如州完全不反对,甚至还帮着温夫人,把他这个小名从小称呼到了大,一直叫到了现在。

    幸而只是在无人时或是极为亲近的人面前才会这么称呼,否则温韫简直无法想象自己那时的心情。

    顶着这声他明明已经习惯了,但有时还是会让他嘴角一抽的“团团”,温韫出声道:“父亲,您最近是事情很多吗?”

    闻言,温如州无声地呼出一口长气,完全不显老态的温雅面容上显出三分疲倦乏力:“最近事情都堆到了一起,连陪你母亲的时间都没有了。”

    温韫上前一步,主动说道:“父亲,我年纪不小了,可以帮您分担一些。”

    温如州视线垂下,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孩子。

    他还只是个小小少年,年仅十四,还未及束发之年,身子也略显单薄纤瘦,但挺直的脊背和眉宇间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沉稳却鲜明地昭示着,他已经长大了。

    温如州脸上半是喟叹半是欣慰之色:“那好吧。”

    “那你的学业呢?”他又忽然问道。

    温韫抬眸恭声答道:“已完成了大半。徐彧先生说,剩下的不多了,学起来并不紧张。”

    “那就好。既然如此,从明天开始,你每天下午抽出一个时辰来书房,我来教你学习这些。”

    “是。”温韫眉目淡然。

    “那儿子就先出去了。”

    温如州见此,眼中又不禁掠上几丝复杂:“出去吧。”

    温韫于是躬身而退。

    温如州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影上。

    虽他与妻子始终都未曾多么严格地要求过他,但温韫身为温家唯一的继承人,自小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莫大的关注。

    来自各方面无形的压力,都在一点点地催促他成长。

    他并不抱怨什么,也从不倾诉,只是愿意用他尚且稚嫩的肩膀,无声地去承担那些属于他的责任。

    其实温如州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尚且有时间与精力去经营管理一切。

    但温韫不仅自小承继了温如州一身平和谦逊之气,同时也承继了他的满腔责任心。

    大抵是,不愿见父亲如此辛苦,而母亲无人相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