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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北冥集团,傅丞陶最理想的接班人是傅微澜。
傅微澜,荔城的天才,15岁考上荔大,18岁被抱送到国外知名大学念金融与工商管理。他仅用三年时间便完成了硕博连读。21岁归国,大家都以为他会遵循傅丞陶的心愿,接管北冥集团。
就在大家都在议论北冥总裁即将换人之际,傅家却突然对外宣称傅微澜离家出走,不知所踪。
21岁的人离家出走?这个话题当时在荔城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的说傅微澜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放着这么大一个北冥集团不要,玩起了小孩子的游戏;
有的说傅微澜是因为从小到大承受的压力过大,成年后才想要弥补青春期没有过的叛逆;
最离谱的莫过于说傅微澜读书读傻了,传闻最凶的一次有人说在荔城的精神病院见过傅微澜,还将一张模糊不明的照片上传到了网上,照片上的人仅仅一个背影,身形神似傅微澜。从那以后,傅微澜傻了的传闻便越传越真。
直到一年前,有记者在机场拍摄到傅微澜回国的照片,谣言才不攻自破。
没有人知道这几年他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只是当傅微澜再次回到荔城时,便立即走马上任的接管了北冥集团。
北冥集团可谓是大换血,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傅微澜一上任,对内便解除了一些人的职务,其中不乏多年效力北冥集团的老臣高管。那段时间,整个集团上下可谓人人自危。对外,他一下子收购了荔城零散的那些电子产业,北冥集团一跃成为了荔城电子产业的老大。此外,针对陆家多年来独霸一方的医疗行业,傅微澜也不放过,直接收购了陆氏旗下的几家子公司,将陆氏的江山缩小了三分之一。
经过一系列的动作,让人不再敢小瞧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人人都说,他心思深沉,老谋深算,一谋一划俨然老狐狸做派。
他对此一笑置之。
在他动陆家之前,傅丞陶便私下给他说:“陆家,若要动就一定要连根拔起。若不能彻底清除陆家,那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
很明显,陆家他是一定要动的。
那天的傅微澜站在园内的海棠树下,看着那一树开的极为灿烂的海棠花。张爱玲曾说过,人生有三恨,其中一恨便是恨海棠无香。
那天的傅微澜眸里水波流窜,那是傅丞陶从未见过的凄凉。
傅丞陶坐在摇椅上,看着这个多年未见的儿子:“微澜,陆远行远比想象中诡谲多变。”
阳光穿过海棠花,落在他的额头,似有万千星辰藏在他的眉间,像是从画中款款而来的风雅之士:“棋子已经罗盘了,再收也来不及了。”
“所以,我没有劝你收手。只是告诉你,万分小心。”
车子停在了陆家的大门前,傅微澜理了理身上的铁灰色的西服,抬腿下车。
一如当年的辉煌大气。
“傅少,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是陆家管家何叔。
傅微澜微微一笑,跟着何叔进了门。
陆远行尽管已经从陆氏卸任,但是多年从商经验,早就让他养成了待人接物保留三分余地的态度。
今日两人相见,皆为试探。
何叔带着傅微澜直接去了陆远行的书房。
陆远行站在书房的窗户前,一手捻着一串佛珠,一手煮着茶。
傅微澜笑着走到陆远行的面前:“想不到陆老竟然也信佛?”这话,全然是嘲笑。
陆远行放下手里的佛珠:“娱乐而已。”
煮茶陆远行是一把好手,徐彦宁的煮茶之道大部分便是承自于他。
傅微澜端起面前的茶送到嘴边:“陆老这煮茶的手艺果然不错。”
陆远行笑笑,重新再为傅微澜斟满了杯:这做人就跟煮茶一样。看你是用温水煮还是沸水煮。”
傅微澜看了看面前已经被烧的滚烫的水:“看来陆老是喜欢用沸水煮了。”
“相比于温水的平淡,我更喜欢沸水的轰烈。”
“陆老还真是不服老啊。”
“哈哈哈。”
突然,从窗户边升起一阵烟雾,不一会又传来一阵大笑,一会又是一阵哭声。
尽管此时是白天,依旧有些瘆人。
后院一位身着丧服的女子跪在地上,正将手里的纸钱一张张的往面前的火堆里送。嘴里念念有词,听不清说的什么。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疯癫之态。
陆远行带着怒火,拄着拐杖走到院中:“你又在闹什么?”
傅微澜这才注意到,此人便是陆言的母亲。
江琳并未理会陆远行,仍旧烧着纸钱,一会哭一会笑的。
“何管家,将这个女人给我关进屋里去。”
何叔连忙让两人上去拉起江琳便要往屋里去。谁知,江琳一个转身,便甩开了两人。
江琳跑过去,紧紧地抱着院中的那颗杨柳树,像是自言自语:“还真是不枉费姐姐多年辛勤的培育你,越长越青翠了。”然后,便咯咯地笑着。
听着这话,陆远行脸色发青:“何贸。”手里的拐杖狠狠地敲打着地面。
那两人再次上前,想要将江琳的双手从树上掰开。可江琳就是死死地抱着树不放手,眼里是一份深深地悼念。
陆远行不好发作,只是恶狠狠的盯着江琳,那怒火似要将江琳剥皮抽筋那般凶狠。
陆舟白因为回来取一份文件,便正好碰上了。
他抽着烟,踱步到院中,依靠在墙边:“三婶的疯病又犯了?”
陆远行回过头看着陆舟白:“还不快去。”
陆舟白并没有要劝说的意思,看着傅微澜:“傅少,你说奇怪不奇怪,每次三婶犯病都会对着那棵树自言自语。只要有人去劝她,她便紧紧地抱着那棵树不放。可是唯独我,能劝住她。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哦,对了。每年的清明节,三婶都会在这里烧一大堆的纸钱。”
傅微澜看着江琳,目光深沉。
陆言对于他母亲,总是闭口不谈,甚至都不愿谈起陆家。自从大学毕业之后,他便搬出了陆家,一年之中,也不过只是偶尔才回来。
今日是他第一次见江琳,想不到是这般场景。
“你在胡说些什么?”陆远行大吼道。
陆子林又重新点上了一支烟:“傅少,我随口一说,你也就随便一听。”然后,便自己回了房间取资料。
后来,何贸让几人强行将江琳拖回了屋,关了起来。
傅微澜在离开陆家后院时,抬眸望去,二楼左边第二间房的窗户里隐约可见一双含着阴沉笑意的眼睛。
陆家的水,比他想象中深。
从客厅到陆远行的书房时,傅微澜跟陆舟白擦肩而过,余光可见陆舟白手里的文件。
他看见了林琳两个字。
八年前的那件命案?!
林琳被杀,他不在国内。那段时间,因为林琳,他跟林简之通话总是几个小时,谈话内容无外乎就是如何才能将陆子林绳之以法。可是,最后结局谁都没有想到。
一位父亲当众指认了自己的儿子为杀人凶手,各方面证据都指向那位少年。因此,那位少年被判了10年的有期徒刑。
后来据林简之说,那位少年在被押往少管所的路上。少年当着所有的人面,跪在了他父亲的面前,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那少年满目苍凉,嘴角冷笑:“从今以后,你我不再是父子,水火不容。”这一拜,是为还了生育之恩;这一拜,也是斩断了一个孩子对一位父亲最后的念想。
当狱警押着少年走过林家人身边时,目光坦荡:“我没杀人。”
陆远行的声音从书房传来,他收回目光,进到了书房。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傅微澜摇摇头。
陆远行将一份文件递交到傅微澜面前:“只要北冥集团将两月后公开竞标的工程交于我,这陆氏百分之十的股份便是傅少你的了。”他也不拐弯抹角了。
陆氏,是断不可以交到陆舟白手上的。尽管傅微澜吞并了陆氏几家重要的子公司。但眼下,放眼荔城,能助他重回陆氏的也只有傅微澜了。商场,无永远的敌人,亦无永远的朋友。
傅微澜关上合同:“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被关进房内的江琳,她脱掉身上的丧服,面色阴沉。她坐在橱窗前,冷冷地看着院中那颗杨柳水,泪水禽满了眼眶。
陆远亭推门而入,拉过江琳,直接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江琳捂着被打的脸,反手就是一巴掌还给陆远亭,目光凶狠。
傅微澜走出陆家时,正准备上车,却被人叫住了。他回头望去,正是陆舟白。他想,这人还真是烟不离手,从刚才见面到现在似乎烟就没有停过。
陆舟白灭掉了手里的烟,走到傅微澜身边:“看来你跟老头的合作达成了。”
傅微澜看了看手里的文件,递给楚离:“陆总也是跟我合作?”
“话说如今荔城有谁不想跟傅少合作的?”说话的同时,陆舟白指了指自己的座驾。
傅微澜让楚离跟周岩自行离去,自己则跟着陆舟白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