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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金属水杯即将把车载收音机砸碎之前,胆小大汉被廖飞给拦下了。
收音机也在一阵刺耳的“滋滋——”声中归于安静。
虽然收音机里的女声消失了,但疑惑与惊骇的种子已经扎根在了乘客的心底。
胆小大汉怒气冲冲地质问廖飞,为什么要拦他?
廖飞让大汉先淡定,然后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留着这台收音机还有用。
因为就在刚刚,收音机中的女声对鹿淇的提问做出了回答。这说明女声的主人能通过某种方式听到乘客所说的话。
很显然这个女声一直在装神弄鬼,女声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杀人凶手,就算不是凶手,也肯定和凶手有着某种联系。
留着这台收音机,就相当于留下了一条与“凶手”直接对话的通道。
听完了廖飞的理由,胆小的大汉才放下了金属水杯。
收音机当中那个女声的存在,对于乘客来说是一种散播恐惧的源头,但是“准刑警”廖飞想要留着它,大家也不好拒绝。
廖飞对乘客们说,收音机中的女声绝非什么鬼魂,而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虽然廖飞的判断在常人眼中是合理而又准确的,但是乘客们早就已经被客车中发生的一系列怪事吓到了,有不少人根本不相信廖飞所说的话,那位中年女人就是那些人的代表。
中年女人质问廖飞:“你说现在发生的事不是撞邪,那你怎么解释车窗外的血字?窗外的雪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写血字的东西根本不是人!”
毫无疑问,廖飞现在也无法解释血字的事情。
廖飞沉默了几秒说:“一定是有人写上去的,这些事都是凶手的阴谋,大家要相信我。”
除了朱记者和鹿淇之外,几乎没人相信廖飞的话。
大家恐慌地议论着,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成一片,客车上紧张的气氛就快要失控了。甚至有人不顾暴雪严寒,打算赶快逃离这辆诡异的客车。
鹿淇忽然站出来说:“大家不要吵了!我知道凶手在哪。”
鹿淇这句话果然有效,乘客们都闭上了嘴,同时也将疑惑地目光聚焦在了鹿淇身上。
“杀害张扬的凶手就在车上。”鹿淇说着视线扫过了所有人,“就隐藏在我们中间,如果大家再胡乱行动的话,说不定下一个受害人很快就会出现了。”
廖飞在之前就已经做出了“凶手在车内”的推理,但是他不想引起乘客之间的猜忌和更大的恐慌,就没有说出来。没想到鹿淇又抢先他一步提出了这个关于凶手的“猜想”。
乘客们都是一副“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有杀人凶手?”的惊讶表情,但廖飞注意到,这种“惊讶”的表情正在逐渐僵化,逐步蜕变成了一种猜疑与恐惧。
是的,乘客们心里是相信的,但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鹿淇继续说:“张扬先生死在我们的客车内部,能够杀死他的只有车上的某个人。”
胆小大汉反击说:“这么说的话,你也有可能是杀人凶手了?”
面对这个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的质问,鹿淇却十分淡定地正面回答说:“我当然也有嫌疑。在查出真凶之前我们每个人都有嫌疑,甚至也包括廖先生。”
鹿淇说着,将视线投向了廖飞。
“我不否认这一点,在杀人嫌疑的问题上,车上的所有人都是对等的。”廖飞说,“而且我们只要找到杀害张扬先生的凶手,一切的怪事和谜团就自然迎刃而解了。”
在鹿淇和廖飞两个人细致的分析下,乘客们也在紧张的气氛中恢复了一些理智。
但所有人都摆出一副“我绝不是凶手”的样子,大家的第一反应不是仔细调查死亡事件,而是急于洗清自己的嫌疑。
当然,这是最正常不过的反应,无可厚非。
没有人愿意在这么一个狭小危险的环境中,自己的身边还隐藏着一个杀人者。于是“调查真凶”这件事,自然落到了廖飞的头上。
虽然廖飞也存在着嫌疑,但相对来说这位准刑警是客车上活着的八个人当中,最可信的一个。
廖飞最先进行的调查步骤,就是对车上的每个人进行逐一询问。通过所有乘客的记忆,来尽力还原案发时的情景。
第一个接受询问的人,当然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胆小壮汉。
廖飞把乘客们都安排在客车靠前的座位,自己则和接受询问的人坐在车尾,这样对于询问过程来说多少可以增加一些保密性。
廖飞和胆小壮汉在座位上侧身,面对面坐着。车内的灯光有些暗,壮汉向客车前方望去,发现其他乘客似乎都隐匿在了昏暗的阴影中。
暴风雪依旧在敲打车窗,在呼啸的风声里,廖飞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这位先生,请问你的名字是?”
壮汉名叫余光楠,二十六岁,自称是某私企老板,此次乘车的目的是回梧桐镇老家过年。
余光楠穿灰色大衣,大眼睛、国字脸,虽说不上相貌堂堂,但长相也不赖。
廖飞留意了余光楠的手,他的手相对细腻,确实不像从事体力劳动工作的人,这与他自称的职业相符。
余光楠左手腕处戴了只机械表,看不清牌子,但感觉上价值不菲。
交谈中余光楠的情绪逐渐稳定,廖飞发现他其实是一个温和儒雅的人,并不像之前表现地那样暴躁。
根据余光楠的回忆,客车行驶到夜晚的时候他一直都很困倦。在发现张扬死亡之前,余光楠靠在座椅上迷迷糊糊地就要睡着了。
随后客车抛锚,余光楠被车上的吵嚷声吵醒。
廖:醒来之后呢?
余:当时我脑袋有点沉,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在车里看了一圈,就看见那男的(张扬)倒在自己座位上了。
廖:我记得你当时吓了一跳,你为什么怀疑他是死掉了,而不是躺在座位上睡着了呢?
余:(皱眉)我第一眼就看见他的脸了!眼睛瞪得那么大,表情也很扭曲,身体一动不动的,怎么看也不可能是睡着了。刚醒来就看见这种场景,不管是谁都会吓一跳吧。
廖:(点头)确实如此。在你半梦半醒、也就是车子抛锚前的那段时间里,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余:(思索了几秒)没什么异常啊,也没听见什么声音。那人(张扬)就自己坐在后排,也没人过去他那。我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那样子了。
听了余光楠的回忆,廖飞沉默地思索着。余光楠应该没有说谎,车子从上一个服务区驶出后,就没有人在车厢过道里走动过了。
没有和别人接触的死者张扬,究竟是如何被氰化物毒杀的呢?
有人在张扬的食物或者饮用水中投毒?这不太现实,客车车厢里空间不大,想投毒也没有机会。
氰化物溶液直接注射吗?也不太可能,先不说在张扬尸体上没有发现伤口和针孔,就说张扬如果好端端的被人扎了一针,应该惊叫才对吧,那样的话肯定早就被其他乘客发觉了。
思索良久,廖飞猛地抬起头,检查张扬尸体时的画面再次在脑中浮现。
“张扬的口中有明显的苦杏仁味,简直就像是将高浓度氰化物液体直接喝进嘴里一样!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廖飞想到这里,忽然将视线转向前排的记者朱元。
“我知道张扬是怎么死的了!”廖飞说,“朱记者,跟我下车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