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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华年压根就没感受到身后炙热怨毒的目光,她的一门心思全在闹市上。
思华年蒙上面纱,将绝美的容颜稳当的掩盖在布料下,只露出一双灵动纯净的美眸滴溜溜地转,好奇地看向路边的小摊。
那都是她未曾见过的景象。
小贩的吆喝,摊上的零碎的物件,人来人往的大街小巷,各具特色的零嘴……
不多时,思华年的左右手已拿满了食物,而她的眼珠已经钉在了路边杂耍的一伙人上。
“好!”一阵阵的喝彩伴随着火舌冲天,思华年的脚步越来越慢。
“哎?为什么他嘴里会喷出火来啊?”思华年喃喃自语,沉思的样子令周围的人好笑的面面相觑。
这姑娘可真天真。
直至一场杂耍结束人群退散,也没人告诉思华年答案,而她自己也没能想的明白。
世人的脸上总是冷冷淡淡,额头上顶着“不关我事”,下巴一个大写的“哦”足以将一切拒之门外。
天边的亮色渐渐黯淡,万家的灯火燃起,渐渐笼罩了繁华的街道。
仔仔细细地过目了一遍都城的面貌,思华年在距离寻欢楼很远很远的一家小客栈落脚——她有一个大胆的打算。
思华年立于门前,轻轻地掩上房门。眼眸盛满星光璀璨,泠泠笑意。
笃、笃、笃……
吱呀——
唇边绽出一抹笑,思华年撑着下巴笑意泠泠的看着陈锦瑟。修长的双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
白衣白冠手执利剑的陈锦瑟板着棺材脸站在了破小的客栈里,与思华年遥遥相对。眸里闪过一丝讶然,随即就是怒火滔天。
“你为何会在这?!”陈锦瑟咬牙切齿,大步走向思华年。
这女人莫不是疯了吧?!没看见这方圆几里地连个活物都没有吗!!她心是有多大啊才能这么不怕死?
陈锦瑟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直到他胸口的思华年,不自觉的磨着后槽牙,太阳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思华年从善如流地摘下带了一天的面纱。丽靥桃腮粉嫩。她有恃无恐地抚鬓,挑眉道:“就许你来,我不能?”就算陈锦瑟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思华年出现在这妖物横行的区域就是为了堵他。
陈锦瑟果真大怒,一瞅见她就气的嘴巴都歪了,剑眉皱的跟扫把一样,斜斜的吊梢在眉心两旁。活像个吃瘪的阎王。
思华年淡淡定定的说道:“怎么这么气,我都不慌,你慌什么?”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面上闪过一丝笑意,“莫非仙长你喜欢我?”
陈锦瑟的暗眸蓦然一沉,居高临下地打量思华年。
旁观的月相思和泠鸢精神一震。
陈锦瑟倏地眯眼,嗤笑道:“就你?”
月相思:“……”
泠鸢:“……”
果然,陈家的男人都是个木头,舌头卷的跟个傻嘚一样。
思华年耸肩——她也没打算能听见从陈锦瑟嘴里吐出来的好话,看他弟弟陈锦端就知道他们家一个两个都不会讨女人欢心的。
哗——
狂风怒号,一巴掌就把陈锦瑟推开的门给狠狠的拍离门扉。
陈锦瑟连头也没抬,只动了动眉梢。
寂静。
一片小小的冰霜飞落在思华年的耳边,被她怔怔地一碰,一滴细小的血珠就跌落在她鹅黄的衣襟,继而变得暗红。
思华年猛地打了个哆嗦。
她终于明白之前陈锦瑟对她的“小惩”有多小了。
而此时,陈锦瑟的剑尖已经点到了妖类的额间。面目狰狞的妖类动作滞缓,腹间流淌的黑色污血顺着身体一路滑到了地上,汇成一大滩。
月相思上前仔细地看了看妖类的伤口,发现上面凝着一层厚重的寒冰——显然是陈锦瑟的杰作。
泠鸢摩挲着下巴,沉吟道:“我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师傅一身灵力功法究竟是从何而来?而这陈锦瑟身上的灵丹竟与师傅的灵丹十分相像。”
不能说是巧合了。
月相思的眼神越发深幽。
陈锦瑟手中的长剑像打碎的玻璃一般碎在地上,妖物也随着长剑的消失没了支撑倒在地上。
思华年搓着手臂疑问道:“你那把剑……不管么?”碎的跟个渣渣一样,粘都粘不起来,已经不能用了吧?
“不必理会,你还没告诉我,为何会在这里。”陈锦瑟杀气未收的眸子转而投向身后的思华年。
她被身经百战的嗜血眼神给盯的发怵,不自在地抚着后颈:“额……我嘛……就是……走走嘛,随便走走,路过路过。”
陈锦瑟冷哼一声,不可置否。
……
瓷杯狠狠摔落在地。
陈锦端叩首。
“放肆!一介娼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高堂上座,陈家主母怒目而视。旁边的丫鬟恭敬惶恐地跪下。
陈锦端连头也没抬,将姿态放到了最低,乞求自己的母亲。
陈母恨铁不成钢看着平日里不舍得打骂的小儿子,心头的火气腾腾的往上涨,头顶都要冒青烟了。她将桌子拍的啪啪作响:“那贱蹄子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敢顶撞把你一手带大的母亲!”
一瞬间,从这位两鬓斑白的女人眼里看出了一抹悲哀。
丫鬟们面面相觑,不敢做声。
陈锦端俯下的腰身埋在了尘埃里:“儿子是真心喜欢华年!从见到她第一眼就喜欢了!求母亲成全!”
陈母气的两眼发黑,止不住地抖着身子。半响才颤颤巍巍地指着陈锦端道:“孽障!我陈家的家法里没有让娼妓入门的道理!跟没有把娼妓娶为妻的先例!!”
陈锦端闻声,倏地就直起腰板,铿锵有力道:“华年不是娼妓!她已从寻欢楼里赎了身!现已经是清白人家了!”
这便是他最大的依据。
年轻的小公子从老嬷嬷嘴里听闻了思华年已经离开寻欢楼,恢复自由身后欢呼了片刻就跑到当家主母面前说要娶思华年为妻。也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陈母直愣愣地看着坚若磐石的小儿子,略显浑浊的眼珠凸显,薄薄的一层眼眶都要架不住那滔天怒火。
小公子到底是小公子,涉世未深,不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妓院老鸨。连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
而老鸨的给陈锦端挖的坑也很明了,表面就是“好心善意”地将消息告诉陈锦端这个二世祖,实则就是借他的手,用陈家的权利势力好好的对付对付思华年,又能欠了陈锦端或陈家的人情债可不谓是一石二鸟,自己做了那鹬蚌相争后得利的渔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