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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相思实在想不到,她师傅的魅力竟如此之大。
白衣白袍,墨玉发冠的冷冽男子铁青着脸站在红艳艳的寻欢楼里,高大白净的身躯玉树临风,本是俊雅的侧脸此时却叫人寒意透骨。
有两个穿着轻纱裹身姿态风骚的女子胆大的靠近,还没近身,男子的眼眸便冷冷的一盯。两名女子逃也似的从他身后快步离开。
男子冷冷一哼,冷厉的眼神扫过大堂,竟无人再敢作乐,噤若寒蝉的捂了脸躲在角落,只敢用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瞟大堂中心冷若冰霜的陈锦瑟。
从来热闹无比欢声笑语的寻欢楼一时之间无人作答,安静的好似被冰封一般。
老嬷嬷见事不对,从思华年的卧房前下了楼,赔着笑脸大着胆子走了过去,却也不敢靠近男子,只在五步远的地方站住:“哎呦,这位爷,瞧着眼生啊,您是哪位人家的公子啊?”
陈锦瑟见嬷嬷没有靠近自己,脸色缓和了几分,却马上又冷了下来:“陈锦端在哪?”
嬷嬷一怔,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紧闭的卧房门口——陈公子陈锦端正在思华年的卧房里。
老嬷嬷心思转了转,笑脸即刻又扬了起来:“哦,您说陈公子啊,他不在这。”
老嬷嬷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可陈锦瑟还是发现了一丝端倪。当即他的脸就沉了下来,整个就是一冻了千万年的老冰块:“哦,是么,那你把那个整日勾搭我弟弟的娼妓叫出来。”
冷冷的笑在男人唇边绽开,一时间,老嬷嬷竟觉得身体寒凉刺骨,只颤着腿根站立,徒劳的张嘴,眼珠转到眼眶便惊恐地看着男人从她身边走过,只留一地寒霜。
卧房里,陈锦端正和思华年聊的开心,当然,这只是他以为的开心,他见思华年的脸上也是笑语阑珊,便更开心。殊不知,笑脸只是表情,开心才是心情。
思华年一点也不开心。
这乳臭未干的小白脸已经和她聊了好几个时辰了,从下午到此时的天黑,他竟一点也没觉得累,只自顾自的呱呱呱,她还得笑脸相迎,脸都要笑僵了也没见他停下来。
一旁的月相思和泠鸢更甚。
她们从最初的不敢置信到现在的淡然自在,也是克服了不少心理障碍。也能坐在一旁一边看戏一边聊天聊地聊人生了。
砰——
房门被一脚踢开,来者怒气冲冲。
月相思和泠鸢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门口——
陈锦端失声:“哥——”
月相思惊叹:“哇哦——”
泠鸢挑眉惊讶:“咦——”
思华年愣神,又淡定了下来,执起茶杯嗫了一口苦涩的冷茶——放了太久,已经凉了。
陈锦瑟高大健硕的身形在瘦小还未起身的陈锦端跟前一站,浑然天成的冷冽气势就把陈锦端紧紧的围住,叫他再不能动弹一分。
月相思轻眯凤眸,竟觉得此人的气势威压有几分像法力全盛时的思华年。
一个是尘世修仙的凡人,一个是神界花君,怎会如此相像?
陈锦端吞咽了一口唾沫,讪讪的笑着,丝毫不敢对上他哥的眼神。正要解释时,却被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陈锦瑟抓着衣领拎起来丢了出去。
“哥!哥!哥!!你别为难她!都是我的错你别为难她!”陈锦端不停的拍打紧闭的房门,却惊恐的发现整栋楼都附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无论他怎么击打踢踹都无法让冰层破裂。
他哥认真了。
陈锦瑟转身冷冷地看着依旧淡然处之的思华年,表情尽是嘲弄。
“哼,不知羞耻的娼妓,还想着能进陈家的大门?”陈锦瑟拂袖,连一个眼神也美赏给思华年,只用眼角表示了他的轻蔑和傲气。
思华年听到娼妓时,眼色微沉。她轻轻的站起身,双眸直视陈锦瑟:“我一直以为修仙的仙长都视众生平等,没想到还有仙师如此人物……是妾身孤陋寡闻了。”
面纱下精致细腻的面容苍凉悲哀,眼眸却是实打实的嘲讽。
月相思恍惚地伸出手,想把师傅微蹙的眉头抚平,之间却穿过了额头。她猛地清醒。啊,这只是幻境,她触摸不到任何人的。
陈锦瑟眯起寒凉的眸子,终于正视打量起面前的女人。
服饰虽是色彩艳俗,却没有其他娼妓穿的袒胸那般露乳风骚十足,也没有刻意地讨好解释,就连言辞也是大胆嚣张。
“仙师看够了么?看够了就可以出去了。”思华年冷眼相待,她看这个男人十分不爽,左看右看也没有青楼小姐妹说的那般风仙道骨平易近人,整个就是来找茬的,她思华年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如此凶悍的闯进她的卧房指责。
思华年面色越发难看,眼神也从不愉变为厌恶。
陈锦瑟不敢置信,他甚至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这个女人居然在对他下逐客令?
男人勃然大怒,寒气直逼思华年。
不宽不大的卧房四壁霎时蒙上瘆人的寒冰,此时天气正是大暑,思华年穿的单薄,被寒气一冻,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连带着寒毛都竖了起来,不住地打着哆嗦。
“呵,仙师这样作为,可是心虚了?哦,妾身晓得了,就算是仙君仙师的,也是需要发泄情欲的,可是要妾身伺候?”思华年抱着手臂,上下牙齿不住的打颤,却没有向陈锦瑟求饶,一开口便是嘲讽的话语。
陈锦瑟密集的眼睫毛颤了颤,眼珠重新转到了正位——他倒是小瞧了这女人。
他的寒冰已练到极致,而这女人就算是受了冷那张嘴巴也没软过,从她嘴里蹦出来的没有一个字是好的,尽是讽刺。
华纱若隐若现,绝美的丽靥隐在面纱下,一丝表情也露不出,只隐隐约约的看见朱红的丹唇冰冷的勾起一抹嘲笑。
陈锦瑟忽的不悦:“把面纱摘了。你是有多见不得人才会在房里带面纱?”
四周的冰层迅速退去,只留下淡淡的冰雾弥漫。房间里只余通透的凉气,驱散了夏夜的闷热。
思华年脸色缓和,下意识地又搓了搓手臂,好一会手指才在陈锦瑟的注视下绕上面纱的银带。
陈锦瑟目光如炬,烫的思华年动作一顿。
“仙师怕是第一次来,不懂我们这的规矩,”思华年慢条斯理地放下手,笑盈盈的看着陈锦瑟蹙起眉头,“您搅和了妾身的生意,自然要把属于妾身的金银还给妾身。您说,是吧?”
陈锦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从怀里取出钱袋看也不看地全扔给了思华年:“摘。”
思华年眼神一暗,掌心的钱袋沉甸甸的,里边金光闪闪,随即她又扬起笑脸:“好大方呢,妾身可谢谢仙师。”
陈锦瑟注意到,她手指紧紧地攥着钱袋子,骨节发紫,指尖泛白。
面纱落地,女人努力勾起嘴角,想呈现出一抹倾城的笑颜,却不想,她脸上的强颜欢笑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