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争端再起 不容

山远云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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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绡惊愕过后迎来了一顿失落,他现在就和他当初讨厌的小流氓是一个等级了,杀人,罪不可恕,没有教养,一样的被人厌恶,知道他是白散洇又如何,又没可能投靠即墨堂。

    “好歹也是一个世家门派的少主,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顾绡依旧冒出许多疑问,这些年,来扶风门的客人从来没有单个的来,最少也要五个人,白散洇一来却满身脏乱,这情况未免太反常了些。

    “呵,顾绡啊顾绡,人家如何,现如今和你有关系吗。”顾绡摇摇头,看着脚下高高的台阶忧伤的回忆过往,涌上来的委屈让少年红了眼。

    这还是他第一次以常人的身份下山,想起以前也大多是坑惨了顾栖和行墨的画面,当初就因为他顽皮,行墨比他小,却还要为他惹下的烂摊子一直赔礼,为他花光了身上的钱平息了事端,现在想来那个场面,他也快要分不清楚谁更像哥哥,谁更像弟弟。

    他十二岁那年喜欢上了一种玩具,有声,但扶风门向来肃静,除了必须有声的法器,不允许带响声的任何东西出现在这个安静的地方,就连弟子们走路,都不可以发出太大声音,曾经有个外姓子弟走路简直就是跺脚,声音惊来了执掌扶风门法度的顾青原,后来顾青原愣是把那个外姓子弟抓去清化院用了七天时间训练他如何走路。顾栖当初小小年纪就当了掌界,又不好为了顾绡违背条令,这样的环境下,渐渐的压制了顾绡的本性,那个顽皮跳脱的孩子,慢慢成长为了十七岁沉稳大气的人人称赞的少年。

    “顾栖。。。我该怎么办。”顾绡一想到那个大他四天的哥哥就满脸愁容,自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三人的生活虽然并未有过什么惊喜或惊吓,但很幸福,就此以后,可能再也不能和顾栖行墨勾肩搭背。天色渐暗,失落的人儿仍旧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在大街上游荡着,看着人们往家赶。

    “顾绡啊顾绡,你也有今天。”顾绡深深叹了一口气,前往前边小山的一个山洞,如今也顾不得讲究什么了,只是走路的步子依旧略带沉重,背影孤凉,在夜的衬托下更加清瘦。

    扶风门的客房中,一群人围在床边守着白散洇。

    “叔公,你这些年都去了哪,这位即墨堂的少主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我们扶风门呢?”顾栖小心询问,脸上挂着职业的关心。

    “当年我因一故人,与你父亲闹不和,离开了扶风门,一怒之下自封法力,去了即墨堂下的燎村,后来当上了村长,这些年日子还算平稳,今天早上,这么多年的平静,被打破了,我和一个村民上山本来要去找白掌界,去了即墨堂却发现即墨堂门前血流成河,这,总不能对此等事情坐视不理吧,所以我违背了逐门令,用了符咒,匆忙赶来通报。”顾蓝明深深叹了一口气。

    “扶风门身为各仙门派之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叔公放心,只是。。白掌界那样的前辈,怎么也会被人索了性命呢?”顾栖的声音里透露的是更多难过,除了惋惜即墨堂些,还担心顾绡现在的情况。

    “自原(顾栖的字),你有些心不在焉,是因为今日的那个子辈?”顾蓝明和蔼地微笑,这幅样子,却不知怎么看得让人心头发毛。

    “他是二伯的儿子,叫顾绡,字息染,和我们是同辈。”顾栖回道。

    “你二伯的儿子?我好像已经没印象了。”

    “二伯走后,息染经常关起屋子来修炼,也不见人,鲜少有什么话柄,叔公您时常在外救世,不常见息染,后来又离开了扶风门,一走多年,自然印象不深了。”顾栖看着床上的白散洇,却满脑子想的都是顾绡,顾绡在外会不会也变成这样,那他们再见的时候得心疼成什么样子。

    “也是,我记得你有个亲弟弟。”

    “叔公记得不错,我是有个弟弟,叫顾南,字行墨,行墨,来见过叔公。”顾栖说完迅速在一堆顾家人中寻找着顾行墨的身影,然后拉至顾蓝明面前。

    顾行墨拘了一个礼,却并没有说话,满面都是扶风门在正式场合的严肃,也带着和顾栖一样的心不在焉,抬头看到顾蓝明,却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

    “这个孩子看起来很乖巧。”

    “回叔公,行墨,,,不会说话。。”顾栖说完,又是一片寂静。

    “可是你们管束太严不让说话。”顾蓝明支开话题。

    “啊?哦哦哦,哎呀!叔父,,,无规矩不成方圆嘛,”顾青原和顾罗相视一笑,低头想起了各自平常执法的样子,似乎大概可能应该是有那么些许严厉,但是这些条令都是他们定出来的,自己若是都不守护的话,那谁还会遵守。

    顾行墨依然皱着眉头死死盯住顾蓝明,顾栖看到一脸疑惑。

    “行墨,怎么了??”顾栖抓住顾行墨快要捏烂衣角的手。

    顾行墨暗咬着嘴唇狠狠摇了摇头,顾栖见状接着引见同辈的顾欢。

    “这是顾欢,是羌和(顾罗的字)叔叔的独子。”顾栖说完顾欢上前行礼,十分连贯。

    “顾欢见过二伯公。”顾欢正和他的名字一样,带着活力,只是这股活力看起来也很明显的被压抑着,根本不像平常的样子。

    “好好好,真是不错,不愧是我们顾家的人,如今你们这一辈,谁较为出众些?”

    “回叔公,一直以来都是顾绡顾息染最出众,无论武力法术或是骑射捉妖,在仙门同辈都是榜首,天资聪颖,法力超群,小小年纪,法力便赶上了青原叔叔,接下来是顾南顾行墨,行墨比起息染来逊色不少,但也是排的上名次的,不是无名小辈,修为醇厚扎实,相信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顾栖这幅样子让在场众人都惊了一跳,在场的人谁不知道,顾行墨真要比的话差了顾息染十万八千里。

    “小小年纪,竟然赶上了青原?”

    “回叔父,正是,息染聪颖且勤奋,确实和我不相上下。”顾青原说话时众人严重怀疑他惭不惭愧,虽说他是他们那一辈最强的,现如今也被比下去了不是。

    “看来这孩子前途无量啊。却怎么。。。。。。”

    “顾绡那个孩子杀了人?”顾蓝明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直戳众人心,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众人的心情又跌落到低谷。

    “其实应该不是息染杀的,疑点重重,但死去的弟子是铭恪将军的独子铭云,对方与息染积怨已久,此次一并爆发认定了是他杀人。他拿自家性命相逼要求息染退出扶风门,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和息染商量,没想到他会一下子同意,他一定是失望透了才不愿多呆一分片刻。”顾栖说着说着语气低沉下来,隐忍着愤怒。

    “竟有此事。”

    话音刚落,床上的白散洇突然清醒,一手抄起佩剑拔了出来对着众人,还险些伤了顾蓝明。

    “白公子,冷静,你身上还有伤。”顾栖转身好言劝阻。

    “顾掌界?。。我。我怎么会在这?这是哪儿。”白散洇一时间糊涂了脑子,甚至都忘了他的马在何处。

    “你忘了?刚刚你突然出现在扶风殿外,我们把你救了回来,这里,乃是扶风门招待客人的元风殿。”

    “对了,我想起来了,方才恍惚间看到一位你们扶风的子弟,相貌十分出众,好像他被逐出了家门,就是他把我丢进来的。”白散洇慌忙收剑,突觉行为不妥。

    “丢进来?你说的应该是顾绡。”

    “顾绡?就是你们家武功最高的那个顾息染?他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被逐出家门。”白散洇脑子哄一下炸了一声,他一直以来光凭对顾息染的评价就欣赏不已。

    “白公子,你先好好休养,这些事情等你好些了再说不迟。”

    “我怕是迟了。。。”

    “如何?”

    “不瞒各位,我父亲被杀,满门被屠,,,在来扶风门的路上路过中州的荒林,在那里碰到了陈越和陈木,我得知我门被屠皆因陈越一行人鲁莽,没有前用拨云见日术,将其就地正法。”白散洇话音刚落,在场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即墨堂有白伦相护,怎么会被灭门呢!

    “什么!”顾蓝明迅速回顾即墨堂门外的场景,陈越陈木居然有本事灭了即墨堂,还弄的那么惨的场景??

    “你是?村长!”

    “公子,这位也是我们扶风门的长辈,是我祖父的胞弟。”顾栖回答。

    “胞弟?村长,没想到您深藏不露骗了我们这么久。”

    “白少主勿怪,当初实乃情势所逼,”顾蓝明收起震惊来看着白散洇。

    “是。”白散洇回。

    “是啊,对于叔父来说,这时间自然是时时刻刻都紧迫的,。”话音从门外传来,便让人心生敬畏,小辈们都为这人让路,顾青原和顾罗突感大事不妙。

    “顾思,冷静。”顾罗忙上前低声轻语,被别人行礼的声音压了下去。

    “顾思?”顾蓝明心头一紧,顾思出现的真不是时候。

    “闭嘴!听着都恶心。”平常温文尔雅的顾思一听顾蓝明的称呼便火冒三丈。

    “父亲息怒。。。”顾栖好言劝阻,但他却并不知道,在顾蓝明这个人身上,顾思是不可能有理智的。

    “你道什么歉!和你有什么关系!该道歉的死皮赖脸不道歉,你倒道歉了,你在替他说话吗?顾蓝明,你可真行啊?”

    “顾思!”顾青原一把拉住顾思胳膊想让他注意场合。

    “青原你放开我!”顾思一把甩开顾青原的手,“顾蓝明,你可真会挑时候往出蹦!今天本来因为息染的事情气得要死!你还给来了!你脸皮是真的厚,这么多年了,嗯?你居然还敢回扶风门?当初要滚的是谁?谁让你回来的?!说了滚你不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让你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眼前!”顾思话出惊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平常的温和。

    “顾思。。。”顾蓝明继续弱弱的扮演着小老头。

    “说了别叫我!你聋了?!”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放下?”顾蓝明起身。

    “放下?!!顾蓝明!!!你也配叫我放下!!!真好笑,你都这么老了!在你的破村子呆着远远的不行吗!别人明明厌恶你厌恶的要死,你还非要往人脸前凑,我真服了你,你怎么那么没眼色,这下可好,当着众人的面,露出自己的身份,全知道你是顾蓝明,那我是动你好还是不动你好!,呵,你这脸皮怕是比扶风门最厚实的墙壁还厚!”

    “你够了。”顾蓝明用平常的语气说着,却像纸遇到火一样点燃了顾思的愤怒。

    “你是用什么身份和我说这句话的,你以为你现在还是扶风门的人吗!”

    “父亲!”顾栖想要再劝他亲爱的父亲冷静。

    “闭嘴!”顾思一口憋回了顾栖的话。

    “顾思,我好歹是你叔父,你怎能如此待我。”顾蓝明继续大言不惭想要让旁人知道顾思对他不敬。

    “我如何待你了?说了你几句,我就罪大恶极了不成?到底是谁罪大恶极?!你不要忘了!你也配和我说善良?你是个什么东西!”

    “顾思前辈,请不要吵了,你们好歹是一家人。”白散洇终于看不下去想要劝架。

    “散洇,你好好坐着。”顾思转眼对着白散洇说话,声音温和了不少。

    “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散洇的面子上,你休想保住你这张老脸!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是怎么回事吗?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顾思继续双标的骂着。

    “叔公。。。您与父亲,。。,到底怎么回事啊。。。”顾栖弱弱的问,他一个掌界大人面对家人也还是硬气不起来的。

    “不提了。”顾蓝明大手一挥想要翻篇。

    “呵,你当然说不提了,你顾蓝明境界多高啊,岂是我这种人能比的。您老人家贵人多忘事,您当然是觉得少一分愁思便快乐一分咯。”顾思句句讽刺,顾蓝明简直没有了退路。

    “我没这么说。”

    “恶心,我劝你最好早点离开扶风门,若是让我把你的事情抖出去,或者把你踹出去,就不好了。”

    顾青原见势不好,对顾思施了一个昏睡法,顾思一下子晕倒吓坏了身边的人。

    “忆安仙!”旁边人惊呼。

    “不用担心,我施了个昏睡法。扶他回房休息吧。”顾青原将晕倒的顾思转给了顾思的亲信笙更。

    “是!”笙更忙扶着顾思离开了元风殿。

    “这是怎么回事啊。。。。忆安仙一向脾气很好的。。从来不说这种话的。。”小辈们纷纷议论。

    “叔公,叔父,这是?。。。。”顾栖想要问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父亲震怒。

    “顾栖,你出来,其余人照顾好白少主。”顾青原和顾罗先行走去门外。

    “是!”

    “叔父有何指教?”顾栖跟上来问。

    “我要和你说的,是一桩大约十多年前的事。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有次你父母亲带着你慌忙逃窜。”顾青原纠结着,设了个结界以防旁人听到。

    “自然记得,那是自原一生的阴影。”

    “十五年前,你父亲,与云光尊人座下弟子北星安相识,二人当初相见恨晚,一年之内,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当时你,息染,行墨都已经出生,当初你父亲,与星安二人可谓是形影不离,时常结伴为民除害,星安生性十分善良,当时颇有盛名,我当时也十分敬佩他,他是真的很善良,没有一丝杂质,可不知道为何,叔父不喜欢他,十三年前,北星安在扶风门小住,半夜突然被怪声惊醒,昏暗之下,被怪声引去当时锁灭世凶兽的锁灵台,却不曾想那凶兽竟然幻化成了一个满身伤痕晕倒在锁灵台下的弱女子。他救了这女子,却不曾想是引狼入室。”

    “所以说,当时的那场劫难,是北星安前辈导致的?”

    “你听我说完便知,北星安第二天刚从山下回来,发现扶风门已是狼狈不堪。受伤人众多,甚至有人丢了性命,找到顾思时,他已虚弱不堪,我也是遍体鳞伤,你二伯那会儿是掌界,为了保护大家,也。。。后来叔父查清了凶兽被放与星安有关,当时那凶兽已伤了好多人,危及各门派,众门讨伐,叔父为了给众门派交代,杀了北星安,三剑贯心。”

    “三剑?叔公这。。。”

    “是不是很残忍?当时讨伐,顾思死护星安,被叔父囚禁在一个结界中,没了你父亲阻挠,星安惨死,后来他抱着星安回到了他房间,当时顾家众人都在,顾思发现救治无效,抱着星安的遗体整整三天不放手,整个人瘦脱相,面色差得很,满脸泪痕,可星安再也不会醒来了。”顾罗惋惜的说。

    “那再后来呢叔父?”

    “再后来。。。顾思终于接受了事实后,将星安的遗体放至冰棺,要下葬的那一天,星安的遗体却不见了。”顾罗说完脸上满是阴暗。

    “什么?!那星安前辈他?!”

    “命是一定丢了,但是不知道谁带走了他,当时顾思悲愤痛苦之下对着叔父大发脾气,问是不是他干的,那是我第一次见顾思对长辈不敬,甚至动起了剑,顾思想杀了叔父,被我和顾罗拦下,叔父一怒之下自封法力离开了扶风门,星安一走,顾思再也没有笑过了,虽然对众人都和善,但再也没有笑过了,自此以后,扶风门内,禁止顾蓝明踏入,禁提北星安,顾思恨透了叔父,所以今天才会如此反常。”顾青原继续接着说。

    “我怎么觉得,叔公也是为了大义。。”

    “顾栖,那头灭世凶兽不会叫,浑身上下和旁物触碰都没有声音,也不能变幻自己,所以难捉,但是它既然不可发声,那星安那晚听到的怪声是什么,要知道,那声音又像猿猴又像鹰。”顾罗微笑着回答,可这回答里满是残忍的现实。

    “啊?”

    “那声音不是凶兽发的,是有人故意引星安前去,利用星安的善良,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而我们这些知道的一推测,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叔公?”

    “话已至此,小心提防。”顾罗拍了拍顾栖的肩膀。

    “自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