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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都是什么表情,陈拂香扫了一眼踏夜而来的安陵溪,纤长手指揉了揉额角,她原本正和陈含之在商议飘香楼的事情,可对上安陵溪恨不得将人吞入腹中的模样。
陈拂香微微瑟缩了一下,开口解释道,“这是我堂哥陈含之!”
“陈含之?!”安陵溪嗓音高高跳起,环绕着陈含之转了一圈儿,“他就是那个庄含烟的裙下之臣之……之一?”
嘲讽的语气毫不掩饰。
陈含之虽是微笑,但那表情却是僵硬了许多,天知道他耗费了多久,又耗费了多大的人力,才让陈拂香消除了与自己的隔阂,偏生这个安陵溪又出来搅局。
在想到刚刚陈拂香身上飘过来的淡淡的幽梅香,陈含之眼中晦暗不明。
安陵溪亦是一脸嘲讽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据说被陈拂香这位堂妹找一堆丑女人轮过,后来腿脚更是不行了,才坐上的轮椅,青色的衣衫,那张温润的脸,如何再遮掩,都掩饰不不去他的肮脏与低劣。
门外的丫鬟不断走动,陈拂香亲自泡了一壶茶给二位大神各斟了一盏,雪白的柔荑,氤氲的雾气,倒是让这两个人同时安静了下来,陈拂香皱了皱眉,她虽然身为女侯,可是该有的基本教养还是不会让她直接粗俗的逐客。
可这深更半夜,这二人都留在自己这里,对自己名声也不好。
名声这个东西,以前她不知道爱惜,但是经历了庄含烟一事,陈拂香却觉得这可是好东西,只有爱惜羽毛的人。才能够得到更多的人的尊重,不过若是触犯了她的底线,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陈拂香看着对视的二人,慵懒地掩唇打了个哈欠,便吩咐挽春将后院的两间厢房收拾出来给这二人住。
至于住不住,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香香!”陈含之见陈拂香就要走,他今日来是有要事。却也抱着与她亲近的想法。
陈拂香眼睛一闪。飘香楼的事情,她可不想让安陵溪掺和进来,而且安陵溪这个人亦正亦邪。又对裴烨有那等心思,难免会将自己当做是他的假想敌。
“今天太累了,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不知道是有意无意,那视线还往安陵溪扫了一眼。安陵溪被她这一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个女人那是什么眼神呀,握着茶盏水都溢出了一些。
陈含之则是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又是一副温润的模样,安陵溪烦躁地将茶盏一丢。他大晚上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自取其辱,真是的!每次遇到这个女人就没有好事儿。
可是后院的厢房……他不是该睡在奢华舒适的床上吗?为何又会跟着丫鬟来了这窄小的厢房。
安陵溪泄气地坐在一旁,他是朝中年龄最小的侍郎。加上张君兰总是有意无意的偏颇他,倒是没有人敢招惹他。相反,恭维的人还不是少,可偏生到了陈拂香这里什么都变了。
这硬付的态度真是可恶。
对了,那个陈含之肯定也住在隔壁,安陵溪眼底带出一丝笑意,他可是为了长平侯的名义才会睡这破地方的,否则凭着陈含之那个脏人,肯定会被诟病的。
陈含之坐在轮椅上,手里翻看着一本书,心情却是格外的复杂,没有想到自己从飘香楼回来,她就已经和离了,和离对女人来说该是多么丢人的一件事情,一想到她要被京城的那些女人瞧不起,他的心就很疼很疼。
有时候,他想自己曾经对她如此的坏,大概就是让她注意到自己吧,瞧,她让那些女人爬上了自己的身子。
陈含之唇角带出诡异的一笑,视线微微扫过隔壁的间隔墙,既然和离,又何必在和谁成亲呢,万一到时候在被人伤害了又怎么办,有他这个舅舅在,他不会让她的孩子受到一点的伤害的。
香香,就让三哥将功赎罪,保护你一辈子吧。
……
萧侯府,甘棠院,穿着明黄色长裙的萧凤月一脸端庄地坐在床上,分明才四岁的年纪,眼里却是闪过一抹不属于同龄人的成熟。
在她眼前一个小丫鬟正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你是说我父亲和陈拂香那个贱人和离了?”
童稚地声音传来,那小丫鬟抖得更加厉害了,“是,是……!”这二小姐自从杜家回来整个人不是阴沉沉地盯着谁就是口出惊人,真真是妖孽了,偏生自己还被拿捏住了,不敢说个不字。
萧凤月揉着额头,她已经反复了好些时日,终于将记忆里那个自称是自己母亲的女人给吞噬了,而她萧凤月苏醒了过来,视线里带出了一道狠厉,“那萧于惜呢?”
前世她本来是父母宠爱,嫁了个好郎君,连萧于惜喜欢的那个男人都是自己的裙下之臣,可谁知道,萧于惜那个疯女人会在最后给自己一击。
“怎么?哑巴了?”
萧凤月抬脚给了那小丫鬟一个窝心脚,“若是想不起来,今晚就别吃饭了!”说着那张不大的小手还一下下地拍在了那丫鬟的脸上。
“和夫人一起去了京郊别院,这府里只有三少爷被留下了。”那小丫鬟怯怯地道,心里却是满是仇恨,故意说的模棱两可。
萧凤月也没太在意,她对这些人事可是清楚的很哪,不过奇怪的是印象里母亲和父亲后面还生了三个弟弟,如今一个影子都没有,呸!就凭那抢夺亲生女儿身体的人,也配是她萧凤月的母亲?
说起来还得多亏了那陈拂香呢,找了个法师,不然她还真说不定被那人生吃了呢,想起来,萧凤月就是一阵后怕。
“父亲如今在哪里?”想了想,萧凤月还是把最关心的事情问了出来,前世父亲就十分疼爱她。如今在回到这身体里,萧凤月还是有几分激动的。
趴在地上的小丫鬟有些不解,“侯爷平常不在府里,偶尔回府也只是去看看三少爷和三小姐!”
“那个傻子?”萧凤月一脸地不可置信,“三小姐又是谁?”
那丫鬟咽了咽吐沫,“三小姐萧念恩,是花姨娘的女儿呀!”
“花姨娘?”萧凤月的嗓音高高挑起。“凭她也敢沾惹我父亲……竟还生了个女儿?”
萧凤月的声音很大。那丫鬟更是不敢多言了,这,这……二小姐诡异地很。
萧凤月皱了皱眉。她如今年岁还小,这府里的情况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只能够静观其变了,倒是萧于惜那个贱货丫头这一世竟然跟着她那个贱人娘消失了。
说起来。前世这个陈氏应该在慈静庵里才是,这世道真是变了。
“今日之事。你若说出去半句,看我不拨了你的舌头。”
“是,是……”
京郊,一觉到天亮。陈拂香缓缓地睁开眼睛,就发现屋里坐着一人,正斜靠在榻上。手里拿着自己搜集来的孤本看得津津有味。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陈拂香急忙坐起,起的太急。身子就有些不稳,裴烨一晃眼已经丢掉了手里的书,正好扶住了她,“怎么起得这么急,当心头晕。”
陈拂香原是想要责备他几句,可对方一脸担忧的模样,让她有些语结。
见陈拂香发愣,裴烨伸手刮了刮她的脸蛋,亲昵的举动让陈拂香脸色有些发烫,心里暗自啐了一口,怎么会被他这个小毛孩勾得心慌意乱。
好在这个时候挽春走了进来。
知道陈拂香不喜那么多人伺候,捧着用具的丫鬟都停在了屏风外。
“夫人!”挽春将衣物捧了进来,就要伺候陈拂香更衣,陈拂香一顿,视线一扫旁边的裴烨,“你怎么还在这里?”
裴烨到底年少,脸腾得一下红了起来,若是安陵溪在这儿肯定会死缠烂打,但是裴烨却是落荒而逃。
挽春好奇的看了这二人一眼,那良王对主子的心,恐怕整个大院的看得清清楚楚,却是没有敢嚼舌根子的,毕竟两个人看着好说话那都是权势倾天的,一个不小心,哼,脑袋就得落了地。
害怕是一会儿事儿,这两个男俊女美,而且皆是身份高贵,宛如一对仙人,见惯了二人的互动,府里的丫鬟们就觉得外面的那些对良王虎视眈眈的人无论是从哪儿比都比不上自家夫人。
伺候陈拂香洗漱完毕,又等萧清波和萧于惜给自己请过安后,陈拂香才上了一辆自己的马车,缓缓地向着云海书馆行去。
手头上的一些事情,她必须去亲自做。
云海书馆分了上下三层,每一层装修雅致,第三层更是专供贵族们地方,一丝一毫都是用料珍贵,别的不说,就那上好的紫檀木都是无价之宝。
陈拂香的马车停在了后院,下了车,所有的小丫鬟都留在了后面,陈拂香只带了挽春一人。
主仆二人从一侧进了书架林立的书馆中,陈拂香对着迎上来的管事一抬手,对方就退了下去。
屋内静悄悄的,中间摆着几张大桌子,桌子上还放着几盆翠绿的兰花,偶尔会有伙计过来添茶。
云海书馆分文不取,却是接受献书,而在这里所有的书也都可以摘抄,但是不可带出书馆,尽管如此,所有的书生都是对陈拂香一片感激。
碧绿凝烟般的裙子缓缓地在书架之中穿梭而过,陈拂香竟真找到几个连她也未见过的孤本,便抱着书津津有味在一角看了起来。
她在的原本就是个角落,也未曾有人注意到她。
“刘学士,您来了?”
“刘大人……”
旁边有看书的学子迎了上去,也有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看书的。
刘士诚也未做停留对着几个点了点头,就有侍从过来将他引了开来,“刘大人,您来了?二楼有您的雅座!”
三楼都是勋贵人士才会去的,二楼有雅座和雅间,一般稍微有点钱的士子都会在这里。
刘士诚这一上楼。就有学子也跟了上去。
陈拂香透过缝隙看去,见那管事对刘士诚都十分的客气,便招了招手,挽春会意,立刻截了那小二问话。
陈拂香这书还未看完,就见一人扑了过来,奶脆的声音。“娘亲。你怎么也不去看源哥了?”
陈拂香的手抚摸过怀里孩子的小脑袋,胸口一阵心软,这三个孩子源哥最是乖巧懂事。也最小的让她心疼。
小孩子天真无邪的表情,让陈拂香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她已经决定要离开京城一段时日,走的时候会带走波哥与惜姐。至于归期不定,那她的小儿子清源。
陈拂香用力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在一抬头见旁边还站着一个嬷嬷,正是花姨娘曾经身边儿的人,怀里抱着一个面容平凡却有眼睛黑亮的小姑娘,如今胖嘟嘟的孩子不断的在那嬷嬷的怀里扭动。看向了陈拂香竟也够了过来。
陈拂香只得将她也接到了怀里。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陈拂香不经意地问道,自从和离后,萧侯府与长平侯府之间似乎就默契的形成了互不往来的局面。
“是侯爷!”那娘嬷嬷也不敢隐瞒。
陈拂香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就见萧靖寒负手侧立在门口在和人说话,言谈举止显得十分沉稳。但是整个人却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沧桑。
似是察觉到陈拂香的视线,对着她微微点头,又转了过去。
源哥敏锐的在二人之间看了看,“娘亲是不要源哥和爹爹了吗?”
小孩子的清脆,让几个看书的后生一愣,“谁在那里!难道不知道云海书馆不准大声喧哗吗?”
这会儿挽春正好问完了话回来,见状急忙道歉道,“对不起诸位,打扰你们看书了,我们这就离开。”
挽春说着话,就对那掌柜的招了招手,准备让他先去给开一间雅间,就在这时中间的楼梯上下来一群人,为首的竟是一个年轻女子,后面一个妖娆的中年女子和一个中厚模样的青年。
那掌柜的见状,急忙道,“小姑娘您稍等片刻!。”
挽春点点头,她出来后一言一行都代表的是长平侯府,虽然她不喜欢这种被怠慢的感觉,但是主子明显的是偷偷视察,自己更是不能够坏了她的好事。
“是云海书馆的馆主!”
“不是说是长平侯建立的吗?”
“你知道个什么,长平侯虽然出资,可主事的都是这位馆主和下面的两个大人。”
“我倒是听说这云海书馆是朝廷的,专门偷偷招募人才的。”
……
几个人说这话,那掌柜的就迎了上去,这位馆主平日多在别院,偶尔会来书馆,没想到这次竟会如此高调,“馆主!”那掌柜的刚刚出声,旁边就有人开始打量余三姑娘与沈媚、以及那青年人。
众人不由得咦了一声,这云海书馆的馆主好年轻,竟还是个美貌娘子。
“若是能够娶回家去,可是一大助力呢。”
有人偷偷议论。
余三淡淡地应了那掌柜的一声,便走到了挽春跟前,样子却是谦逊了许多,“不知道夫人如今可在馆里?”
旁边的人更加不淡定了,这丫鬟是谁,竟然让堂堂的云海书馆馆主如此的重视。
底下的书生们也不看书了,能够见到云海的高层人物可是千年难遇的机会。
陈拂香略皱了皱眉,云海书馆的高级管理层都是保密的,尤其是沈媚和沈力,今日余三怎么会如此糊涂。
正想着,挽春已经这三人带到了陈拂香跟前。
因为是在外面,余三三人恭敬地对陈拂香行了一礼,“夫人!”
“有什么话到楼上说吧!”陈拂香怀里挤着两个孩子,正低头逗弄着怀里的小女娃娃,压根就没有抬头。
“是!”余三急忙道,视线一扫刚刚那掌柜的,那掌柜的也有些傻眼,竟没有想到长平侯会这个时候过来,怎么也想不到眼前抱着孩子,温柔如水的女子竟是京城赫赫有名的长平侯,在他的印象里,长平侯怎么也得是英气十足。女中豪杰的模样,如今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平常的夫人。
旁边的奶嬷嬷急忙抱回萧念恩,可惜萧念恩一直扯着陈拂香的衣服就是不撒手。
那萧清源也是死死地搂着陈拂香的腰,趴在她怀里不肯出来,生怕一松手,陈拂香就会不见了。
旁边已经有有好几个好事儿的书生也开始往这边儿看了过来,陈拂香心中也不好受。眼前这两个孩子。她也想带回去,可惜萧靖寒不会善罢甘休的,毕竟他如今已经不能够生育的。
而那萧家的老太婆就更不可能同意的。更何况还有祖父与父亲的话,陈拂香的心像是剖开了一般,不舍……
就在这时候那穿着黑衣的萧靖寒已经大步走了过来,旁边的人皆是一脸的八卦。这两个人和离的事情,在京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没有想到萧侯爷竟对发妻如此的念念不舍呀。
狗血的让这群人瞪大了眼睛。
“我来吧!”萧靖寒略用力就将萧念恩从陈拂香的怀里提了出来,他恐怕是第一次抱这个孩子,小孩子手脚并用的在他怀里踢来踢去,挣扎的十分强烈。一旁的沈媚看得心疼,“萧侯爷,这孩子不是这样抱的。您就交给身边的嬷嬷吧!”
不知道怎么的,她竟想起了自己的孩子。神色也有些暗淡。
余三则是略显懵懂,随即眸子里却是一片精明,奶嬷嬷抱走了萧念恩,萧靖寒这才叹了一口气看向儿子,“源哥,我们走吧!”
“不要!”源哥用力的摇了摇头。
萧靖寒略一愣,看向陈拂香,“孩子这几日先在你那吧,过几日,我就去接他!”
就剩下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萧靖寒几乎将所有的心血都寄托在了源哥身上,但是也体谅这个孩子还小,又没有母亲照顾。
见萧靖寒真的走了,萧清源又从陈拂香的怀里探出了一个脑袋来,见父亲那般落寞,又有些不舍,小孩子的眼底一片为难。
陈拂香看得心疼,抱起他,“先上楼吧!”
氤氲的茶气徘徊着上升,陈拂香将已有睡意的源哥抱在膝盖上,才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这房间内只有陈拂香与余三二人,其他两人都在外面,余三瞬间叩在了地上,“回主子,太后娘娘已经召过我们了,只是太过突然,没有来得及向您汇报。”
“哦?太后都说了些什么呀?你们三个人,都被召见了?”
余三点了点头,太后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更是主动要想替自己报仇,她余三虽有心动,可知道将自己从那个火坑里拉出来的人是谁,忘恩负义这件事她是做不出来的。
更何况她对于陈拂香那是打心底的佩服,又岂是太后能够左右的。
“太后娘娘许诺以后让余三进朝堂做女官!黄金千两,良田百亩,珠宝一箱……”
余三平静无波的叙述道,陈拂香不懂声色的看了这个小女子一眼,这样赏赐虽然粗俗了一点,但是最实用,良田百亩……太后莫非还想弄出个藩镇割据来不成?
在想到还在岭南情况不明的堂姐与二婶几人,陈拂香的眸子微沉。
陈拂香突然一笑,“太后可真是的,前几日是想要我的珠子,这几日又想要我的云海书馆……既然如此,给她有何妨呢?”
“主子?!”
“下次太后问你,你就说她若是想在云海书馆选人的话,就只选你一人!”
“可这云海书馆明明是您的心血!”
“心血?没有王权,心血耗费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她如今不过是仗着朝中离不了她罢了。”陈拂香凑近余三,“你莫不是以为我真的让你听命于太后吧?”
余三用力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头,“余三明白。”
陈拂香嗯了一声,“以后张太后要什么,你们就给什么……务必要哄住太后的心才是。”至少在皇帝长大之前,要保她安全。
陈拂香莞尔一笑,既然太后很想成为孤家寡人,那么她就助太后一臂之力,只是爬的那么快,那么高……会不会摔下来,她可就不知道了。
……
皇宫之中,张太后对着铜镜细细地打量着里面的女子,“折梅,你说我是不是又老了一些?”说着张太后按了按眼睛的皱纹。(未完待续)R10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