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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初在他身边一夜无眠,次日也浑浑噩噩,恍恍惚惚,侍奉他更衣洗漱之后,便被管家带至距离他寝殿较近的紫云斋,赏了一些金银首饰。
管家又指了一个丫头给她使唤,“老奴是陈王府的管家李忠。殿下说了,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老奴会马上去办。这丫头名唤芸香,以后就由她照顾姑娘的起居。”
若初谢过李忠,送给他一只金钗,“有劳李管家安排,若初感激不尽,以后还请李管家多多照顾。”
李忠收下金钗笑道,“姑娘客气了。说起来,殿下一向不近女色,姑娘是殿下收房的第一人。姑娘绝对前途无量。”
向来不近女色,却为何非要她?真的是喜欢她吗?
若初略觉宽慰,待李忠离去,见芸香替她收拾东西,忙里忙外,便又送了她一锭金子,“以后你就跟着我了,放心,有我吃的,绝对少不了你的。”
芸香赶忙伶俐地跪下发誓,“多谢姑娘,芸香绝对会对姑娘忠心耿耿。”
若初面上一笑,打发她去休息,又歪在一旁无聊发愁。
陈王给不了她想要的婚姻,却霸道地剥夺了她与赵怀的姻缘。即便有天大的理由,也决计没脸再见赵怀了,他会不会就此怨恨于她呢?
想起张家,父亲面上是医者,实际却是隐世武将,如果此事被陈王洞悉,恐怕父母会遭到泼天大祸。
而逍遥阁在汴京门生众多,如果被陈王知道她是慕容峰的义女,恐怕义父也会被卷入朝堂纷争,再没有逍遥自在的日子过。
思来想去,为了张家,为了义父,她一定不能暴露任何线索引起陈王的怀疑。她就是个长得赏心悦目的平民女子,除此之外,与他毫无利用价值。
至于陈王那个自小的青梅竹马,已经成了楚王妃,应该不会再给她造成什么威胁了。
至于皇后嘛,很明显是抢了人家的媳妇,才送几个美人来安抚他。
说不定,这五个美人中,会有人是皇后的细作,政治黑暗不能小觑,陈王现在可能对她也会有所戒备,她还需小心应对。
若初自信清白,也懒得纠缠那些争权夺利的烦心事。她喜欢这个男人,并不算他勉强自己,既然阴差阳错到了他身边,也是一场缘分,自当珍惜,以后的麻烦以后再说。
就是,千万不能怀孕,万一被孩子被绊倒了,可就难办了。
但这也难不倒若初,熟悉人体生理结构和通晓医理的她,避孕的法子多得是,而且神不知鬼不觉。
思绪飘然想了很久,若初终于靠在躺椅上,晒着暖和的太阳睡着了。
陈王默然走进,房中一切已打点妥当,他在房中随意转悠,发现桌前的白纸有新写的书法,便拿起细看,“随遇而安”四个俊秀的大字扑入眼帘。
他回头望了一眼阳光下,静谧贪睡的若初,嘴角露出一片欣然。
陈王对上前拜见的芸香摆摆手,接过她手中的披风,悄悄替若初盖好,顺便拂过她额前一丝飘动的秀发,转身离去。
若初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一脑子的浆糊已荡然无存,她收起“随遇而安”的笔墨,趁兴做了些拿手茶点,去拜见陈王。
李忠告诉她,陈王正跟三皇子韩王在殿内议事。
若初便侯在殿外,德英殿中偶尔传来一些笑声,断断续续,也听不清楚,只觉这声音有些挺耳熟,便警惕在心中无心分辨。
殿中有人出来,她忙低头施礼。
那人的笑声却僵在空中,脚步定留在她面前,半晌无语。
她抬头一看,竟是旧相识常德,倒也惊喜,“是你啊!”
陈王出门撞见四目对视的两个人,一皱眉头,强势挡在中间,“三弟,你们认识啊。”
常德木然点头,“有过一面之缘。”
陈王疑惑之光逐渐化做悄然的试探,“是吗?说来听听。”
若初慌忙打断常德,“呃,有一年多了吧,我都忘了,对了,您是陈王殿下的三弟,那……”她赶忙再次施礼,“奴婢张氏,拜见韩王殿下。”
若初的眸光又透露着焦虑与哀求,韩王意识到她不想暴露逍遥阁阁主义女的身份,便也随之附和,“是啊,一年多了,我也忘了。二哥,元侃还有事,先行告退。”
陈王质疑的目光一闪而过,随后化作毫不在意的挽留,“三弟,你刚刚说要到我这儿吃蟹,不吃了吗?”
韩王失落的背影稍稍停顿,“我现在不想玩了,先走了。”
韩王离去,陈王当即黑下脸,扯若初进房,“你跟赵元侃,到底怎么认识的?”
若初战战兢兢稳住脚步,“殿下,我不认识他,也根本不知道他是您的弟弟。之前,我逍遥阁曾见过他一次。”
“逍遥阁?”
“是,家父曾带我去逍遥阁学医,当时,韩王,他,好像自称常德,在逍遥阁呆过几日。那时只是意外的碰面,我一直都避见外男的,殿下,我真不知道他……”
“好了,本王都知道了。”陈王握住她的手,眉目凌厉,看不出信,也看不出不信。
陈王没有再追究,若初也不敢多做解释,毕竟言多必失。
她跟韩王赵元侃确实是在逍遥阁意外碰到的,当时韩王跟蔡国公主的驸马上山给慕容峰拜寿,自称是驸马好友常德,敬仰逍遥阁阁主。
若初虽是闺中小姐,却生为江湖人,且受现代教育熏陶,对这些场合的大人物也心生好奇。为一睹宾客风采,也为给慕容峰拜寿,她私下混入击鼗演唱的人群,击打出令人心旷神怡的花式节奏,博得满堂彩头。
张清见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歌舞杂耍,一脸怒气,慕容峰则向爱女投来欣赏赞许,顺便举杯暗暗向张清平气求情。
若初表演完毕,便喜滋滋退场,不想被一个冒失者尾随至后院。
她以为有人图谋不轨,便悄悄将对方引入机关院落,随即启动,只闻一连串鬼哭狼嚎的怪叫,那人很快被倾巢而出蜡箭钉得千疮百孔。
若初打着灯笼走近,“哪里来的淫贼,竟敢擅闯后院!”
那人难以置信地摸着手中的蜡箭,拧开那绵软的箭头,抬起头来,“这箭头竟然是蜡做的,能燃烧吗?”
若初当即忍俊不禁,又凌然正色,“你是何人!”
他慢慢站起来,施礼后退,“在下常德,是蔡国公主驸马的好友,方才见姑娘击鼗演唱,不慎将此珠花遗落,在下本想还给姑娘,可姑娘走得实在太急。原以为姑娘只是普通卖艺之女,这才造次跟上来。不想姑娘竟然深居后院,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姑娘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