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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公府。
古瑟念叨的时吟,此时正悠闲的坐在府衙公堂客座上,翘着二郎腿,单手偏支着腮于茶案上,淡然无聊模样。
他的身后规矩的立着一排衙卫,沉肃俨然。
府中书吏恭敬讨好的躬着身子候在他旁边,脸上堆满了笑,还亲自替其斟了茶。
时吟无视他的殷勤,无聊的单手支腮等着某人,对于他的茶,更是懒得动手。
这时,被等的某人提裾从外跨了进来,一脚刚跨进府里,看到端口坐着的时吟,心口一窒,脚下步伐蓦然顿下了。
张锦在门槛口顿了许才继续跨进去。
不急的走到了时吟的面前,呆了许。
时吟身边的书吏使劲朝张锦使眼色,让他赶紧行礼,奈何张锦失神没注意。
时吟就那样撑腮的动作,漫不经心的看着张锦木讷的呆了许,脸色骤然有些苍白,犹豫着还是掸了掸自己的衣衫,提起自己的衫裾,一膝一膝的双膝跪了自己面前,恭恭敬敬的摆手五体投地。
“臣,见过殿下!”
书吏看着面前地上行如此大礼的张锦,呆了一呆。
感情,这人知道这人身份的啊?
白瞎操心了!
时吟目光跟着张锦的动作缓然垂下,看着他规规矩矩的朝自己行了礼。
须臾,时吟蓦然轻叹了口气,平淡道。
“如此看来,张公子倒是知礼数,只是……某些事,怎就不知道轻重了?”
时吟话语不急,道的轻飘飘的,俨然十足的清冷皇子贵雅架势。
他幽幽的说着,放下了支腮的手,微倾身向了脚边的张锦,骤然又眉目一沉,蹙着眉不悦的冷盯着张锦。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本殿的人,你也敢碰!”
时吟不重的话音落下,张锦反应的身子颤了下,额角挂了汗。
他垂着头,伏在地上没敢抬起来。
缓了缓害怕的心理,迟疑着斗胆开口。
“……下官,只是奉命行事!”
他心理确实害怕,但门面却极不屈,反驳,回着即自主直起了身子。
闻言,时吟打量了眼张锦不服的神色一眼,又平静的撑了腮,悠闲的望着他。
“嗯。”
意外的,无动于衷的模样,轻轻应了声,仿佛真的理解张锦‘奉命行事’无奈的苦心。
他支腮的手朝旁边的衙卫支挥了下,视线无澜的落在张锦身上。
“是否奉命行事,你我心知肚明,这里面藏了多少私心,你更清楚……”
竟敢仗着势力折磨侵犯他的小瑟,心思倒是沉。
时吟指令,旁边候着的衙卫,其中两个就立了张锦身后待命。
张锦感觉衙卫靠近,身子无形的抖了抖,额角汗湿了发。
时吟不急的瞟了眼边上的衙卫,悠闲的又望了张锦,视线落在他因紧张泛苍白的面上,最后下移,落了他垂着的手上。
他记得……这双手,是碰过他的人的!
默了片刻。
“这双手,倒是不错,可惜了!”
时吟突然似自喃,说着,视线落了边上的衙卫。
衙卫即明白,朝他点头后,一脚踹在他膝弯,张锦砰的一声被迫趴跪了时吟面前。
本欲直起身,奈何边上的衙卫手里的棍子瞬息就扣压了他,使他动弹不得,双手掌支撑了地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另一衙卫手里的大棍从旁边横着瞬间扬起落下,实在的落在了张锦的双掌背上。
骨骼折碎的声音即传来。
“啊……”
接着,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响彻整个府衙。
然,不过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却似缭绕在府衙房檐,久久不息。
这声音一出,伴着周遭的衙卫都跟着心底一悚,反应的身子抖了下,后怕的冒了冷汗。
……这张大人也真是背气,才不过当官数月就得罪了这不得了的人物。
你说他,什么人得罪不好,怎就偏偏得罪了当今杀手堆里长大的二皇子呢!
倒也真是,什么样的事,值得他去得罪皇族中的人呢!
周围的衙卫噤若寒蝉,虽觉可惜,但也只能心里怜悯叹息。
明明这么好的一个人,这会儿,这前途,怕是跟着这双舞文弄墨的手废了。
施刑后,衙卫便放开了扣压,张锦颤颤巍巍举着骨头碎裂的双手吃力的直起了身。
他疼出了一身冷汗,额角汗湿了发丝,通红的眼睛里晕了泪光,死死不屈服的盯着时吟,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殿下好威风,欺我一卑微臣子,确是随心所欲,倒是可惜了,权高位重的,还不是一样逍遥法外过分嚣张,殿下你,却只能在这欺负小臣为乐!呵,呵呵,哈哈哈哈……”
张锦不服,屈笑着,突然有些癫狂模样。
激将法么?
时吟于张锦的激将法无动于衷,他淡然的瞟了眼边上待命的衙卫,衙卫即归回了他身后笔直的站着。
时吟悠然的望着那几个衙卫归位后,视线重新落了张锦的面上,看着他额角直冒冷汗,眼睛通红带泪,满脸的不屈倔强。
而他耷拉面前的双手,手指血肉模糊泛了紫青,破了血肉的位置那血渗溢了出来,流向了他的指尖,晕了指甲缝,又一滴一滴的滴了地上。
时吟将他的神色即受伤的手打量了一遍,后视线落了他惨白的面上。
“寒冬已至,你觉得,霜雪还会远吗?”
轻飘飘的话说得极其蕴涵高深。
这样的话,可真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在杀手堆里长大的人能说出来的。
可谁又知道,时吟为于他这个皇子身份融入皇室,做了多少功课?
当然,若非他聪颖被逼迫,自然也不会这样一时半会就水到渠成的有了皇子的城府谋略了。
众人听着他的话,呆了一呆,震惊间又迷惘,迷茫间又似懂非懂。
其中什么城府他们不懂,但他们听的出,这二皇子,怕是势在必得这储君之位了。
同样,他们心知肚明的皇后那一伙人,他怕是必将反攻回报!
他这话意,幕后皇后之人,他自是清楚?
张锦闻言呆了一呆,震惊又似松了口气般垂了眉目,扯起嘴角嘲讽的笑了声。
“那……恭候殿下,顺风顺水,如愿以偿了!”
恭维的话,他说的实在讽刺。
时吟不屑张锦的冷嘲热讽,淡然的瞟了眼突然自暴自弃的张锦,轻叹了口气 ,突起了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一边无谓道。
“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呵,张锦,要怪就怪你遇到了个好父亲,让本殿抓了把柄,害你不仅丢了乌纱帽,还蹲了大牢!”
时吟悠闲的说完,目光定定的落了望着他呆茫傻楞的张锦面上,看着他可怜的模样,恻隐的视线停留了许,挥氅转身就走。
“将张锦革职入狱,按律法处置!”
不重的丢下这话,便走了。
张锦亦不过替罪羔羊,待命行事罢了。
时吟清楚,他不该的,就是利用此折磨他的小瑟,竟还因此试图胁迫他入自己榻!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怕是就是这样来的!
时吟走后,书吏木讷的,不忍颤颤巍巍的很是愧意的命令了衙里的人将张锦押入了大牢。
确是好歹同僚一场,替他传了大夫给他包治了伤。
时吟从县衙府出来后回了自己购置的府邸,茶都没喝一口,径直朝古瑟的院子里去。
还没入院子,他便看到一伙人围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古瑟坐在端口的石桌旁,正微笑着逗趣着面前凳子上的小孩。
他旁边坐着古玟,落在古瑟面上的视线带着温柔的笑意,他的身后站着于君。
古瑟身后候着听雨,只有若尘像是被人抛弃般的一个人互手立在对面的桂花树下,无聊的倚着树干,拒绝的视线落在古瑟的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古瑟逗趣小孩的情景上。
暖阳柔柔的洒下,微风不凉,倒是极其温馨的一幕。
时吟顿步在院子口失了会神,片刻后才抬步继续走了过去。
他毫不忌讳的就站了小孩的身后。
“在干嘛呢,小时。”
安静的唤了句。
小孩本跟古瑟在猜手里糖果颗数的游戏,闻言顿时回头,微顿,逆着阳光看清是时吟后,瞬间从凳子上滑了下来,乖巧的站了时吟面前。
“父……亲!……在,玩猜谜游戏……”
甜甜的便唤了声,规规矩矩的回答,不过两三岁,话语还没学全,说话拖拉不清。
“嗯。”
时吟闻言,嘴角若无的勾了抹笑,平静的应了声,抬起手揉了揉小孩的头。
“咳咳……”
小孩那声‘父亲’刚出,古瑟咳嗽的声音随时吟的应声同时出声。
他被呛得低咳嗽了几声,在场的人却不禁担心的视线都落了他身上。
“怎么了?”
“怎么了?”
古玟跟时吟担心的话几乎是同时出口,然后又是同时相望一顿。
时吟最先行动,手即落了古瑟的肩上,还未来得及输灵力,便被缓了咳嗽的古瑟轻拂了下来。
他蹭了把唇角,笑着道。
“没事,只是意外,几日不见,你怎就多出了个这么大的儿子出来了。”
古瑟半分调侃,说的实话。
这人,一点也不忌讳自己身份,或也真不介意,别人的儿子,说认了就认了。
“他叫什么?”
古瑟顺着自己的话就抚了抚小孩的头,很是温柔。
时吟倒是不介意古瑟的调侃揶揄,视线落在古瑟抚小孩头的动作上,看他喜欢的模样,亦心里欣慰。
顿了片刻。
他手握拳蹭了下自己的鼻尖。
“古时。”
“咳咳咳……”
时吟话音才落,古瑟骤然使劲的咳嗽起来,咳不停的那种。
届时,众人慌了,手忙脚乱间,还是稳重的古玟倒了杯茶递了古瑟手上。
古瑟喝了茶才缓了咳嗽。
“伤势还很严重吗?”
时吟担心的拿了他的手,指尖就搭了他手腕的脉搏处,把脉的同时,一股灵力即输了过去。
古瑟缓了起伏的气息后,微笑着轻摇了摇头,另手轻捂了时吟搭他手腕的手,示意他停止动作。
“我没事,倒是被你这……奇怪的取名给震惊到了。”
笑的实在无奈。
他笑笑道,说着瞄了两眼边上的人,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人,自己认个儿子,取名这会儿,怎就似成了他儿子了?
‘古时’,感情他这是他给他认的儿子?
古瑟想着,额角挂了冷汗,一脸黑线,甚至有些无语。
“他姓轩辕,轩辕古时。”
时吟的注意力一直落在古瑟覆他手的手上,因古瑟尴尬的表情,才默自的收回手,视线落在古玟的面上,解释了句。
这话望着古玟说,倒是深奥有些针对了。
在场的人不知道,亦没注意。
但,他们彼此,或许明白的。
听着这些,因古瑟咳嗽不止围上来又隔开了几步的若尘黯然了眸色,显得有些失意。
而古玟,与时吟视线对视着,眸色微敛,有些复杂不悦。
——用心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时吟取这名字的用意!
倒是小看这杀手堆里长大的人了,仅个名字,他竟都这么用心。
倒是外冷,内心极其细致呢!
几人因为这名字都呆呆愣愣的。
时吟望了眼古玟,视线落在古瑟呆愣迷惘的面上。
古瑟呆愣的望着安静的时吟,皱了眉头。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了古瑟身上,似期待着古瑟的回应。
添上这姓氏,怎感觉有些刻意牵强?
古瑟于这名字或许明白用意的,只是,他不想多问,同样,不管别人何意,他都不想往那方面想。
他嘴角抽了两抽,尴尬无奈的扯起嘴角干干笑了两声。
“呵呵,时吟,你这取的名字,忒奇怪了,要不,咱换个?你说是不是?这唤起来,忒别扭了……”
古瑟自我解尬的说着去捏了捏小古时的脸颊,同他逗趣道。
“不,不要,小时很喜欢,父亲取的名字,不换!”
谁知,小古时毫不犹豫的果断拒绝了古瑟的提议。
古瑟:“……”
古瑟捏小古时脸颊的手尴尬的僵在当场。
犹豫了许,徒自的收了回来。
他挑了挑眉,顺着自己的心思解围,朝时吟笑道。
“你这儿子,倒是认得亲,晓得护短!——说说,这小孩,哪里冒出来的?”
玩味的调侃时吟。
时吟看着古瑟忽视故作不懂的模样,视线在他面上打量了许。
最终还是顺了古瑟心意,解释了句。
“你不觉得他眼熟吗?”
说着坐了小古时刚才坐的位置,顺手又将小古时抱起坐了自己腿上。
古瑟看着时吟熟敛的动作,意外微张了眼眸,挑眉多看了两眼。
又皱了皱眉头,盯着自己剥糖果吃的小古时,想了许。
“眉目有些眼熟……”
时吟即勾了下嘴角,平静道。
“这孩子你不是有心思养吗,来时我把他给带回来了。”
古瑟思忖回答之际,还没明白,时吟接着道了句。
闻言,古瑟一顿,微僵,包括在场的古玟。
“……那农户的孩子?”
虽是问句,但古瑟心里是肯定的。
怪不得这么眼熟,时吟倒是把他养得好,不过半余月,就把这孩子养得白胖,水灵富余了不少呢。
“嗯!”
时吟点头轻应了声。
古瑟闻言意外的目光一艳,随即黯然垂了眉目。
于那对夫妇,古瑟是有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