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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
忘川河,没日没夜的唱着她那悠长的曲调,河两边,红色的彼岸花摇曳了四时,也装饰了黑夜白日。
茫茫忘川,漫漫黄泉,等待着的是无尽的思念与担忧。
自从那日听了桑儿的消息后,孟七便每日坐在庄前,等待那一抹青衣的出现。
“阿七!”
“阿七!”
“阿七!”
……
无数次,这个银铃般的声音在她脑中回荡,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回头看向身后,每一次,都是漫天黄沙和红花,都未有那抹青色。
“阿七!”
这一次,孟七没有回头,而是低着头,喝着茶,嘴中嘀咕道,“又是幻觉,桑儿,你是不是成了上神,便忘了我,忘了这黑漆漆的冥界,还有一个朋友!”
喏!
几坛白色的酒坛在孟七的面前晃了晃,酒坛之中的酒香随之四溢而出。
这?这不是错觉,这样的酒香只有她才有,这样的酒坛也只有她,才会有的。
“阿七!”
“桑儿,真的是你吗?”孟七回头,看见一身红衣的阳扶桑,竟然有些不认识了。
阳扶桑点头,“我来了!异朽,去,去叫他们俩来,咱们喝上一喝!”
孟七再次看着阳扶桑,拉着她的手,仔细看了看,“从未见过你穿这一身,这是上神的装扮吗?”
孟七拉着阳扶桑的手转了好几个圈,看了又看,转了又转。
“不是!”
“不是?”孟七又看了看阳扶桑,“那这个是什么?你不是常穿青色,白色的衣衫吗?你这样,让我差点认不出来你了!”
“这个?”阳扶桑看看身上的红衣,笑笑,“这是阿金喜欢的,他也有一件,今日封神礼,我穿着,他会高兴的!”
“哎呦!这是哪位仙山上,孟七,你什么时候又结交了神仙了?”
黑无常老远便看见在孟婆庄前,同孟七牵着手的红衣女子。
“是桑儿!”白无常在黑无常后喊道,“桑儿,你,你回来了?”
白无常这一句,问的极其的慢,又问的极其小心。
同孟七牵手的阳扶桑松开了自己的手,看向这两位,自己的好友,“多年未见,两位别来无恙啊!”
“整这么客气呢!”黑无常上前,坐到了一旁的茶桌上,说道,“这些年,你连个音信儿都没有,让我们三人苦等!尤其是孟七,这成日里在这庄前,眼巴巴的望着你!”
“阿七!”阳扶桑回头看着孟七,一脸的歉意,“阿七,我……阿七,我的错!”
阳扶桑并不想解释,对于这些亲近的人,她觉得错了就是错了,不要有什么理由!
“无事!这些年,他们几个有些偷懒,我只是看着他们怎么工作的!顺便看看!”孟七说的话,虽然如此,但心并不是这样的。
孟七虽然这般说,但阳扶桑听在心里,却是很开心,她知道,孟七是口是心非。
“好了!这好不容易桑儿来了,咱们不得喝一个?”
“所以我带了这个!”阳扶桑指了指桌上的酒,一脸的笑意。
“走!换地方!”孟七一语后,四人很快便消失在了孟婆庄前。
孟婆庄庄内,很快被酒香弥漫着。
“桑儿,你这一去便是百年!这百年里,可有些什么有趣的事儿?”黑无常已经喝的侧卧在石头上,看着阳扶桑,笑嘻嘻的说道,“你,你不知,这冥界有两个人,记挂你记挂的很!”
“我?”阳扶桑仰着喝酒的头,顿了顿,接着又扭头看向孟七和白无常,“这些年并没有什么趣事,我那日回去,只在我府中呆了半日,便被我师父强行送回了我们的,嗝,祠堂里闭关!”
“闭关?”
“嗯!”阳扶桑点头,“谁曾想这一闭关,便是百年,睁眼一看,自己周身散发着光芒,才知道自己成了上神。”
“那你自己不知?”
阳扶桑摇头,她若知道成了上神,她肯定不会发光,让帝后知道,也不至于出关就背带回了天宫,关上三日,学习礼法。
想到学礼法,阳扶桑的心,身子都跟着不舒服起来,她在东荒大泽时是野惯的,去天宫那样拘谨的地方,还要学礼教,想想都不舒服。
“你这上神成的糊涂!”黑无常笑语。
他的话虽是笑语,但是确实实话。
“也不糊涂,只是没想到时这个时候。”说着,阳扶桑喝了一口酒,“早些年,术法上便有了进步,差个劫数!”
“差个劫数?”黑无常目瞪口呆,感情这人能算的出来,还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同魔尊易乞的那一战?”孟七急切的问道。
“是你在人间三十年历的劫?”白无常接着补充道。
阳扶桑摇头,又点头,“即是那一站,也是人间三十年的劫!”
“什么?”
三人同时看着阳扶桑,有些不确定,他们知道,天界的神仙飞升不容易,可不曾想过这么不容易。
“同易乞的那一架,不过是劫难的开始,之后的三十年,许是上天见我一直以来的平安顺遂,想让我尝尝离别苦,爱不得,恨不起罢了。”
说着阳扶桑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予非于她而言,成了一个无法抹去的回忆。
“你看你们,说什么伤心事,咱们说点开心的吧!”孟七见状,打乱了大家的思路,将他们带回到另一番的内容上。
“说什么?”黑无常迅速的接上了话儿,“对了,桑儿,你那个朋友李道还有玉奴,如今升了官,去了冥王府工作,就连玉奴也是在冥府的一员,你大可放心!”
“嗯!”阳扶桑点头,余下的只剩下一片的宁静,还有喝酒咽酒的声音。
他们四人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的喝酒了,这一日,喝光了阳扶桑带的所有酒,趴在孟婆庄的院子里睡着了。
最后,还是异朽和异生二人,将喝的乱醉的四人搬到各自的房间里。
次日。
孟婆庄依旧准点开门摆摊,煮汤,分汤,庄前的桌上,再也没有那一抹黑色了。
因为这抹黑色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她的桑儿回来了,她便不用日日在庄前看着,等着了。
“桑儿!”
孟七从梦中惊醒,看着自己房间里的装饰,鞋都未穿上,便跑向了一旁,靠近忘川河边的房间。
“桑儿!”
轻轻敲了门,不见里面的声音,难道,昨日的是梦?她,并没有回来?
“主子!”
身后,异朽手里拿着一封信,看着孟七说道:“主子,这个是仙使留下的!她一早便起来了,让我将这转交与你!”
说着,异朽双手递上了一封信。
信封之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阿七亲启!”
“她?”孟七接过异朽手中的信,看着信,却对异朽说道:“她可还说了些什么?”
异朽摇头,原本就是纸人扎成躯体的异朽此时甚是好笑,摇头之余,又停了下来,“仙使说,主子你看了便知道!”
“嗯!你去忙吧!”说完,孟七带着信,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坐在床上的孟七,轻轻的,缓慢的打开了阳扶桑留下的信。
展开信封,里面娟秀的小字跃然入眼中。
阿七: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出了冥界,前往人间,这一次,不辞而别,深感抱歉,来日定来赔罪!
阿七,你可还记得之前我说的,在人间同阿金长的很像的人,我要去寻他了,我总感觉他同阿金有着莫名的联系。阿七,我寻了他多年,我不想放弃,我还想寻他!
阿七,冥界罗刹一职,我恐不能胜任,还劳烦你转告冥王我的意思,下次来,我便会带来罗刹令。
阿七,说了这么多,我……
阿七,我会回来的,会带着阿金一起回来!
桑儿书!
读完阳扶桑留下的信,孟七长叹一口气。
“桑儿,你放心的去吧!你这般执着,我想上天定会看到的,你会遇见你的阿金的,你们会在一起的。”
说完话,孟七在床上坐了许久,将手中的信,塞到了枕头下,走出来自己的屋子。
走出了院子,走出来孟婆庄的庄子。
视线转至人间。
此刻的人间,又是一个春末夏初,万物历经一个冬天的积蓄,在春的滋润下,茁壮成长,来到了初夏,万物都开始了更长的生长。
初夏,荷叶伸展,荷花待放,四处一片的清香。
阳扶桑这次,仍旧去的是晏城外,玉奴的家,只因那片荷塘,还有荷塘处自己的雪庐。
上一次,同易乞大战前,她将自己的屋子留在了这边,不曾想,一留便是这么久。
恢复记忆的她,身上反噬之伤厉害,这座屋子便显现出来了。
这一次来人间,她自然是要将她这屋子带在身上的,毕竟寻找阿金的路还很长,而自己,也需要这么个遮风避雨的场所。
她的雪庐,映在了荷叶之间,从玉奴的家院子里看去,里面仅仅是一个院墙。
落下云头的阳扶桑,站在了玉奴家的院子里,看着自己的屋子,又看了看玉奴家的屋子。
“这么干净?也没变样?”
阳扶桑有些吃惊,这玉奴都故去了百年,她女儿也去了不凡仙山,难道,难道她回来了?
“有人吗?”
“有人吗?”
阳扶桑在院里轻轻的喊道,生怕惊醒了屋子里的人。
喊了几声,仍旧没有人应答,失去性子的阳扶桑,朝着院中走去。
“你不回我,我便只能进来了!”说着,袖子一挥,打开了屋子的门。
阳扶桑的身后,这时,才传来一个稀碎的声音。
“你是何人?胆敢闯入他人住所!”
“我……”说着,阳扶桑转了转头,看着身后的人。
“是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