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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有几分闲情雅致。”
半是调笑、半是质问！
阎元寻声望去，但见一风姿俊雅，作文士打扮的中年大叔御空而至；衣决飘飘似仙，折扇摇摇近神。
正是圣魔教魔主麾下右尊者，元婴巅峰的大魔头——瞿少白；亦是阎元最想见到的那位！
“末学后进阎元，拜见瞿前辈；晚辈饮酒非是为了附庸风雅，而是为了压抑内心焦躁不安，还望前辈明察。”
阎元快速放下酒杯，起身作揖；动作迅捷麻溜儿，又不显慌乱急切。
哦？倒是挺实诚的。
瞿少白轻轻一笑，可他那缓缓扇动的折扇仿佛具备某种特殊的魔力，完全掩盖了表情变化，让近在咫尺的阎元也看不真切。
“听说你欲归降我圣魔教？”
“是的，晚辈欲降。”
阎元很是果断，可瞿少白心中疑虑更甚。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接受你的投降？要知道你前日可是斩杀了我教两位天才弟子，现在他们的亲友、叔伯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你就不怕我把你交出去，以平息众怒？”
废话，不接受投降你安排人加强布防？还特意晾了一个白天，现在又亲自过来？若真要杀人，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砍了拿着头颅示众不就完事儿了？
再说了，你笑魇诡魔瞿少白身为堂堂右尊者，什么时候怕过手底下不识趣的家伙嚼舌根！？
这点门门道道阎元自然明白，可他不敢直接说出来；因为瞿少白这家伙，最讨厌有人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地揣摩他的想法。
弄得不好，勾起他暴脾气，阎元可真就万劫不复了。
所以，不去分析他如何想，只谈自己：“晚辈不知，晚辈也怕；但晚辈想活命，只有投降一途！”
“活命？”
“对，活命！山门破碎之前，晚辈也曾想过殉道守节，可死到临头又发现下不去手了；特别是修为尽毁，蜕落凡尘之后，求活之心愈发强盛。”
“好死，不如赖活着！”
阎元缓缓而言，话语中有几分羞愧，又有几分坦然；还夹杂着些许唏嘘和万般无奈。
瞿少白闻后嘴角上扬，眉头稍稍皱起，他可没想到会从阎元口中听到这般话语；这个少年前日还英姿勃发、风头无两，今日怎就成败犬模样？
聪慧如他，自然明白阎元最初的傲慢嚣张和现在的恭敬低眉，看似前倨后恭，实际也是为了求活，为了找一个强势的靠山，以免被秋后算账。
可性格改变如此突兀，即便遭逢大难，也未免太过诡异不合情理。
“说得头头是道，可我怎么就不信呢；你怕是要假意投降，持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之志吧？”
“你家师尊可真是好谋划，见你伤重突围无望，就索性让你主动投效，好当个内应；小子，这些手段可骗不了我。”
瞿少白当然不知道凌霄上仙和阎元说了什么，也没有相应的证据；这些话只不过是他通过合理推测得到的讯息，说出来诈一诈对方罢了。
目光汇聚，凝视对方，想从阎元脸部表情细微变化看出端倪；却不料其竟坦然道：“前辈洞若观火，凌霄老贼确实下达了如此命令！”
“哦！？”
居然承认了，居然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这是个什么操作！？
瞿少白顿感惊愕，完全不知道阎元是何用意；常规情况不应该是竭力狡辩，实在瞒不过去再破口大骂，寻得一死么？
而且他不称师尊而言凌霄老贼，这是心里有怨气且暗示自己与之恩断义绝了？
“不仅是晚辈，卢文轩、臧怀、东方博、贝冠玉、薛业兴……总计十数人，都接到了同样的命令！”
语不惊人死不休！
若说刚刚只是惊愕，那么现在就是惊骇了。
瞿少白之所以在明月当空之际才过来会晤阎元，正是因为他此前一直在清剿苍穹剑阁的残余抵抗势力。
而其口中名单的前五位，都是‘失手被擒’之后，耐不住折磨‘跪地请降’之人，也是当下唯有的五人！
至于剩下的，经过对俘虏人员的甄别，可以确定要么力战而亡，要么逃之夭夭了。
虽然从一开始瞿少白都对这些投降的家伙不太信任，接纳的同时也种下了残酷的禁制；可也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一个不落全都是卧底！
刹那间，被算计、被欺瞒、被小觑的恼怒涌上心头，折扇挥舞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哦？是嘛……看来这些人平日里和你不太对付啊，就这么想着致他们于死地？你以为我圣魔教、我瞿少白的刀是这么好借的！？”
心中虽信了七八分，但瞿少白不会仅凭一面之词就下决断，他顷刻冷静且刻意隐瞒某些情报，意欲再诈一次阎元。
“晚辈与他们素无恩怨，不敢诬陷，也借不动刀！”
“既无恩怨，那为何要出卖他们？”
此句问到了带点子上，阎元脸色凝重，态度坚决：“因为晚辈不想当这个卧底，晚辈是真心请降；若这些人活着，终究是个隐患。”
“他们不死，我心难安！”
“有趣……”这个回答让瞿少白笑容更甚，不过他很快反问到：“我怎知你此言是真是假，你又如何得知他们也受了卧底命令？”
“我想你家师尊凌霄上人不会白痴到把你们所有人聚集到一起吩咐任务吧？”
“前辈明鉴，我们每人都是单独接领的任务；然凌霄老贼信赖晚辈，欲要晚辈统领这一众内应，故告知了详细名单。”
接下来，阎元原原本本地将凌霄上仙如何劝谏众弟子投降卧底，又吩咐了什么任务、联络方式、方法为何等情况一一道来。
其中隐瞒了自己的特殊性，把自己也化作这十几人中的一员，只是多了个统御的职责。
如此半分真话，半分假话掺杂其中，即便瞿少白智力过妖，也绝对看不出破绽！
“凌霄上人如此信赖你，你倒好，转头就将他卖了个干干净净？未免也太薄情寡义了吧，你这样的人，我可不敢用！”瞿少白神色玩味，语气也令人琢磨不透。
看似嘲弄、责骂，但又隐隐有几分欣赏的意味。
阎元假装难以判断，硬着头皮应答：“自他抛下我突围那一刻起，我便与他恩断义绝了；如今为纳投名状活命，出卖其他人又有何妨？”
“有几分道理，但我还是不信！”
你妹的！圣魔教的老魔头就是老奸巨猾，任你如何讲道理，摆事实，说得天花乱坠；他最后给你来个不管不顾，你说气不气人？
无奈之下，阎元只好用出杀手锏：“前辈可以不信晚辈所言，但请观晚辈所行！”
“我若真心怀大志，欲行卧底内应，必能扛过酷刑，忍耐禁制，但绝不能破内心底线坚守；前辈可聚门中所有俘虏，令我当众手染同门鲜血。”
“我若有半点犹豫，当场可斩！我若动手，则无论投效是真是假，也再回不到过去，只能死心塌地跟随魔道。”
“不仅晚辈如此，其余投效之人皆可试探；但凡有异样，理应当场屠戮，以绝后患！”
“好个狠辣的小子！”
此绝户计一出，就连瞿少白都愣神了数秒，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评价；便率先有一道粗狂、厚重的声音传来。
阎元余光悄悄一瞥，但见一肩抗八丈重戟，膀大腰圆、高大威猛的彪形大汉如攻城塔楼一般踏空而来；每行一步，空气便颤抖沉重一分，天穹也仿佛跟着下降数米！
这就是身份、地位、实力和瞿少白齐名，主管圣魔教对外征战事宜，手下领着八十一魔将，数十万魔兵的左尊者——虎魔齐天圣了。
见此人现身，阎元的脸色顿时抽搐起来；因为按照剧情设定，苍穹剑阁破碎第一天，圣魔教魔主及左尊者还有大量精锐部队应该是出击追杀围堵了。
这么快出现，只能说明凌霄上仙等人已经得到了正道联盟的接应，脱离了危险。
也侧面说明了一个情况——阎元面对的，确实是游戏中最高的地狱难度！
“齐兄，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别提了，烦人！”
追丢了目标，齐天圣心情自然不佳，将武器收入芥子空间的他大步冲入庭阁，来到阎元面前：“小子，我喜欢你的狠辣；跪下，我收你入门！”
一上来就要抢人，不仅阎元始料未及一脸尴尬，就连瞿少白也皱起眉头；然他折扇轻摇，沉默不语，想看看阎元如何应对，又作何抉择。
这可真是……左为尊、右次之，论整体实力齐天圣强上一丝，可他并不是个好领导，手下征战集团连番大战，更是常常更换新面孔。
阎元可不想跟着一帮人冲锋陷阵，去啃正道联盟一个又一个恐怖要塞；且‘宁惹虎魔，不罪笑魇’，这句游戏都曾收纳的谚语历历在目，他的选择不言而喻。
“前辈海涵，请恕我不能跪。”
“嗯！？怎么的，是我虎魔齐天圣的名号不够响亮？”
一声不满的轻哼，漫天的威压展开；阎元顿感肩若背山，万钧巨力压下，膝盖几近碎裂；腿脚一软，眼看就要跪下，却是突然灵光一闪，索性整个人扑倒在地。
五体投地，犹似王八；体面尽失，但却终究免于一跪。
“好啦齐兄，和一小辈计较什么？”
“哼！”
“轰~~”
齐天圣本就是路过心血来潮，被阎元驳了面子自然待不下去；但他这人直来直去，向来是有气当场就撒。
这不，临走之前一声重哼，魔气冲击将这庭阁楼台震得粉碎；若非瞿少白折扇轻摇，分出数道气息阻拦瓦砾碎片，阎元就得被当场砸死了。
“多谢前辈回护！”
虽然全身酸痛，阎元还是挣扎着起身道谢。
“不必道谢，左尊者就是这个脾气，你不必在意，也不要记恨。”
“晚辈不敢！”
非是‘不会’，而是‘不敢’？呵呵，这小子真是有意思。
瞿少白发现自己对阎元愈发满意起来，投诚态度恳切，又检举揭发纳了投名状，且自求断去后路，现又和齐天圣交恶……
至于狠辣无情，忘恩负义……论这点，圣魔教是他小子祖宗，还会怕了这些？
似乎值得培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