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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楼傍水而立，隔着老远就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楼阁上能够看到溪流里的小舸船头打着火把。
楚惜风站在河边，任凭冷风吹在他的脸上，柳塘关的冬天就要来了。
林伯之侧身过去看了一眼楚惜风，不由有些敬佩，掐断天都粮食的事儿说来简单，人人都能想的到，可真正实操起来，能够到这地步的人却少之又少。
他不明白为何自家的主子只是在集市的茶楼里看了卖字儿的楚惜风一眼，就决定将自己的所有身价都砸在这个少年的身上。
这世上有两种聪明人，一种是很聪明，但容易给人看出来的，一种是看起来不聪明，可其实深藏不漏的。
林伯之的确是个聪明人，但依旧不明白。
直到很多年以后，他忽然间就懂了，这世间有些人生来就是特别的。
“陈少爷，云梦楼今天被许少爷给包场了！”老板娘花枝招展地跑了出来，脸上挂着歉意的笑。
陈之牧这些年在云梦楼的消费不少，两人都是云梦楼的大主顾，老板娘谁都惹不起。
二楼雅阁里的许方洲斜眼瞥了大门处的陈之牧一眼，忍不住冷笑起来，他很少能够让陈之牧吃瘪，林伯之这个狗头军师给陈之牧出谋划策让他许方洲根本没可能玩的过陈之牧。
许方洲的眼里，陈之牧不过一个仗着主家在天都内的，自己在柳塘关为非作歹的废物而已，平时强抢民女的事儿做的不少，自己那别致的院里不知道藏着多少美娇娘！
陈之牧的阳光同样很刁钻，那些个看起来朴素的民女到了陈府之后，一个个姿色都堪比天都里的大小姐了。
而且作为柳塘关最有名的两个纨绔，碰上了只会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臭味相投，一个就是刀剑相向，许方洲老爹虽然不过是个四品的柳塘关骑都尉。
但要仔细说来陈之牧也不过是陈家一个分家的子嗣而已，许方洲心里自然不爽。
至于陈之牧，他似乎对任何人都不爽，这是许方洲的感觉，不过陈之牧从来透露过那样的想法。
最了解自己的就是敌人，估计陈之牧也没想到，许方洲对他有着这样的了解。
“周公子，你先歇着，我马上就让那几个人都给撵走。”许方洲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云梦楼的女儿红都是十几年的老酒，不仅醇厚而且很烈，他虽然只是小酌，可现在也有些许的醉意。
周乾坤慵懒地躺在软垫上，形象全然不像什么贵胄子弟，反而是经常醉酒的酒鬼。
他眯起双眼看下了云梦楼外的四人，忽然间仿佛清醒了些似的。
“那个穿黄衣的，是楚家的落难少爷？”周乾坤问道。
“是，每天抑郁在自家院子里，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出来走动了。”许方洲说道。
小书童袁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望着楼下的几人有些恐惧，之前周乾坤对他的恐吓太大了，这十二岁的孩子被吓的不轻。
尤其是看到楚惜风腰上悬挂的那柄古朴长剑，生怕楚惜风拔剑就砍。
“酒要人多喝起来才爽啊，让他们一起进来吧。”周乾坤忽然说道。
许方洲也愣了愣，看了看自己的死对头一眼，他虽然不明白周乾坤是什么意思，可周乾坤放话了，他不敢不让陈之牧进来。
半老徐娘的徐姨也了解到了许方洲的话，立马恭敬地将陈之牧几人请了进去。
陈之牧抬头看了一眼慵懒的周乾坤，微微皱着眉头。
“认识？”楚惜风问。
“什么小人物我都要认识么？”陈之牧笑道。
楚惜风拍了拍陈之牧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道：“你比我狂。”
陈之牧大笑了起来，也不反驳。
天都四大世家周、陈、王、百里，陈家紧跟在百里家身后，这所谓的排位虽然说是天下人排列的，可四大世家的子弟看的比天下人要重的多。
陈家一个分家的家主，要待在天都也不难，陈之牧之所以会被陈家送到柳塘关，是因为在天都宰了两个周氏的纨绔。
周乾坤说不喜欢陈家人，不是没有原因的。
“女儿红还是刀子烧？”许方洲不屑地问。
“刀子烧。”楚惜风说道。
许方洲不免讶异地看了一眼楚惜风，如果是二十年前的楚惜风和他这么说话他还能接受，可现在楚家早被王家取代了，楚惜风还敢用这种使唤人的话和他谈？
雅阁中走进了几个漂亮的姑娘，走到了众人面前，一个个环肥燕瘦，都是云梦楼的头牌。
“在场哪位是君子？”陈之牧忽然说道。
“我不是！”周乾坤第一个说道。
“我也不是。”楚惜风说。
许方洲不了解这三人在玩什么把戏，也不敢说话。
“我更不是，”陈之牧大笑道，“所以我要先选！”
他走上前去，搂过了一个可人儿的姑娘，在对方的脸颊上轻了一口，惹得姑娘娇声一笑。
“大家都不是君子，那第二个我来。”周乾坤大笑了起来。
他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抓住了一双白玉般的手掌，将女孩儿带入了自己的怀中。
“那第三个就得我来吧？”楚惜风笑道。
他也找了一个姿色不错的姑娘，抱着对方入席。
一时间，雅阁中满是姑娘的娇笑声，只剩下一脸怨气的许方洲，他忽然发现自己仿佛才是这场饭局多出来的那位。
虽说他身边的姑娘也能打个七分，在云梦楼里也是有名儿的头牌，可他许方洲什么时候捡过别人不要的东西？
尤其是他居然还排在楚惜风的背后？
他楚惜风何德何能？
许方洲心里怒意横生，却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陪着这三个笑里藏刀的家伙。
他不相信楚惜风和陈之牧不是来砸场子的，这些禽兽要做到两面三刀需要什么准备么？
笑面虎简直是在夸他们！
越沉淀越压抑，许方洲越觉得自己肺要气炸了，看着面前嬉笑相谈的三人，许方洲抬起面前的刀子烧灌了下去。
何以解忧？
唯有杜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