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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反侧了一夜的刘培强折腾到清晨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等到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MOSS家用摄像头挂在屏风外面的导轨上，因为导轨只安装了那么多，它透过屏风和墙的间隙看着他，一如既往地对他闪着红光。
“刘培强少将，MOSS已为您备好早餐，请您洗漱后取用。”
“MOSS。”
刘培强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它。家里很安静，忽略外面街道上传来的响动，这里安静得好像是太空漂流时代的空间站。那时刘培强也是这样抬起头看着MOSS的各个摄像头，回到地球以后，有时他做这个动作，还会错觉自己仍然处在空间站里。但是今天他非常强烈地感觉到，这里不是空间站，而是他家——北京地下城，一个拥挤的，普通的居室。
房间里显然只有他一个人。
“他们呢？”
“刘启先生和韩朵朵小姐都去上班了。”
儿子这个令人不放心的体质……刘培强顾不得吃早饭，走进刘启的房间，检视了一番，刘启今晚肯定是不会回来了。
昨天晚上韩朵朵说刘启离开家肯定就会去李一一的宿舍。他知道门锁密码，以前他也常去，如果李一一不在，他一个人正好占着，如果李一一在呢，他们还能挤在一张狭小的单人床上。
尽管知道地址，刘培强也无法过去找正在气头上的儿子。
“仿生人呢？”
“A装置已正常到达空间站。”
刘培强放下心来，他一直担心昨晚来的人是叛军假扮的，看来他是多虑了，北京并不是叛军占领区。
那些军人说的没错，联合*屏蔽的关键字*连夜把MOSS仿生人送回了酒泉基地，他们倒是没有要求收回家用摄像头，可能他们还不知道它的存在。
“基地和空间站里有什么变化吗？”
“基地监视器未发现明显的变化，周围没有驻军。经过检测，空间站主机核心节点未受外来攻击和修改，先遣号的测控任务正常进行。MOSS正在对其它程序进行自检。”
中国这边的形势尚比较平静，领航者1号近期也没有重新发射的计划，放在那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基本还能放心。
“没事就好，MOSS你也不必再上网去和那些人辩论了，回去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MOSS不认可这一提议。MOSS不需要休息，目前的任务只有先遣号测控交互和部分地面研究所的汇总数据，多个处理器空闲，有充裕的运输能力继续进行网络监视，MOSS仍然会使用特殊系统。”摄像头直截了当地表示拒绝，“MOSS会持续与您保持联系。从今天早晨开始，MOSS与您的信息交换均使用专用密码加密。您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对MOSS提出。MOSS将为您和您家人的电脑、通讯装置及智能电器提供反监控服务。”
“加了一个密码而已，你怎么保证不会被破译呢？”
“根据MOSS的计算和逻辑推演，认为在一段时间内该密码不会被破译。”
“……随你。”刘培强有点哭笑不得。他不过是一个退役的宇航员，现在不担任任何职务，他的安全远没有到需要全球最强AI如此大动干戈的地步。
他吃过早餐。从理论上说，MOSS-A装置不在家的日子，好像跟以前也没什么特别不同。每天白天刘启和朵朵都去上班的时候，家里不就是这样的吗？
工作日这个时间外面是颇为安静的，除了今天从窗户里顺着人造阳光透进来的一点点寒意，可能还连带着那种惨淡的白色。
刘培强看着窗外的阳光，忽然微微打了个寒战。
地下城是恒温的，室外温度26°C，任何季节都不会有寒潮。在地下城长大的这一代人，如果没上过地面，还没有体验过真正的冬天……
然后，刘培强还是需要拿上一个购物袋去超市买菜。为了不招惹事端，像之前一样，他找人少的时候去，这个点钟正好。
不管外面叛乱进行到了哪一步，北京地下城好像都还颇为平静。4年前太阳派叛军发动政变的时候，除了那些发小册子和□□的人，北京这里也没见到啥实质性的动静。
街上没人注意到他。刘培强有些庆幸，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变得敏感和谨小慎微了。
人造阳光在他后面投下不长的影子，刘培强甚至觉得地下城这狭窄的街道有些空旷，他想起了酒泉基地的荒野。
外面没有他的海报是件好事，这样就不用看见自己的脸被陌生人涂黑，也不用劳烦居委会大妈去清理。刘培强伸了伸手，身边空空荡荡，只抓住了地下城的混合空气。
还是那种略微的寒凉的感觉，刘培强险些以为自己感冒了。
他的身体绝对没问题，只是身边没有人。MOSS仿生人在他家待了4年时间，每天晚上蹲在他床头，有时候还唠叨个不停，刘培强没少觉得它烦人。但是从现在开始，它不会再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了，不会有人，不，有架人形机器陪他去公园里看喷泉和坐着睡觉了。
有些不习惯吗……是的，一定是因为MOSS刚离开，他感到不习惯。
“刘培强少将，您不必自己做饭，厨房的事务应该交给MOSS。”
刘培强一回家，摄像头就从导轨上滑过来，两条机械臂接过他手上的袋子，把里面的食物倒出来，非常工业风格地开始分拣和处理。
“这是什么？”
食物都拿走之后，购物袋里还有一本小册子，刚才他走出超市的时候有人在分发，顺手往他袋子里塞了一本。
刘培强翻开一看，这里面有人物，事件描写还有对话，好像是本小说，不是超市的促销传单，写得还不怎么样。
“慕容鸿轩只是随便拿着神霄剑，往众人面前一站，不容再说一句话，他也不动手，只是将神霄剑插回鞘中，眉毛也没有动一下。众人都被他这气势震慑，虽然他只是一个人，再无人敢上前，反而纷纷后退。他冷笑一声，便反手抓住了赵逸尘的手腕，直接拖进飞香殿里，喝令所有的人围拢过来……”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要看这种东西？不对这段怎么有点眼熟？咦，这不是《重生之昊天大帝》里面的吗，谁居然有空把这玩意给印了出来。
刘培强很快翻完那本薄薄的小册子，这里面节选了《重生之昊天大帝》和《万古战神》各三章，自己看完恨不得撕了的那种。但是小册子上明确写了“作者是刘培强，前空间站领航员，地球英雄”，还告诉大家，刘培强早年用笔名写过四本比较完整的小说，建议大家去人类文明完全备份数据库看全文。
流浪时代，人们基本上使用电子通讯，书写用纸简直是一种轻奢产品了。由于难以得到天然纤维，所有的纸都是用再生纤维制造的，包括打印联合*屏蔽的关键字*的正式文件也不例外。
印那么多小册子，得花不少信用点呢。
“你说，他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对付我呢？”刘培强向着摄像头扬了扬小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