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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皇帝和太后的露面,老百姓们却不怎么热情,只是三三两两地重新跪端正。
“妖孽!你快自己找个帘子把脸挡起来!”姜太后尖声喊道。
“我动不了哇!”芍小眉对她说。
老百姓这时都看到了芍小眉身上的魔网,骚动起来。
“公主被绑了!”
“是的,是被绑了!”
“是被皇帝绑的吗?”
“怎么会这样呢?”
一片片惋惜的叹息声。
“都给我住嘴!”芍牧北震怒了,“你们这些贱民,谁敢再说一句,我就要谁的脑袋!”
众人立刻静默下来,空气中一片死寂。那些本来站起来的人们,都无声地重新跪下。
“哇哇哇!”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哭了起来,他的母亲立刻惊恐地捂住他的嘴巴。
小男孩挣扎着,挣脱他母亲的手,向看芍小眉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嘴里含混不清地喊着:“姐姐!姐姐!”
芍小眉正要答应小男孩句什么,一个黑衣武士却跑过来,一把抓住小男孩的一只胳膊,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
是芍牧北的近身侍卫。
小男孩哭喊着,挣扎着,他哭得声嘶力竭,脸又红又胀。
黑衣武士紧紧地抓着小男孩的胳膊,小男孩的胳膊变得青紫青紫的。
“哎,别这样!放下孩子!”芍小眉急得不行,她挣扎着,想要摆脱魔网的束缚。
芍牧北朝侍卫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死一样的静寂,弥漫在整个街道上。街道上所有的老百姓都默不作声,连那个小男孩的母亲,也只是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跪倒在地,无声地哭泣。
“放下那个孩子!”一个低沉的声音说。
芍小眉抬起头,看见一个青袍男子踏空而来,稳稳地停在圣轿前面。
男子作揖,道:“孩子是无罪的,还请陛下高抬贵手,放了他吧。”
芍小眉仔细地看了看他,这男子长眉细目,相貌端丽,虽然看上去甚是年轻,却没有年轻人常有的浮躁,反而沉静温和,似有儒雅之风。
他的音调也是温温和和,平平静静,似春风,如流水。
“据法判人,才是一国之君应有的姿态。此孩童只是年幼哭闹罢了,陛下不应因自己一人的意愿就治以重罪。”男子说。
芍牧北厉声问:“你是谁?”
“在下商柯,犀角峰人氏。”
众人听到犀角峰一词,骚动起来。
“哼,你个无名之辈,竟然公然质疑我的命令。”芍牧北保持着上位者的尊严,但底气已明显不足,他侧头,对侍卫说:“快点回宫!”
轿夫抬起轿子,正要走,那青袍男子却站于路中,挡住了圣轿的路。
男子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但无论是皇帝、太后,还是平民百姓,都感受到一种强大的气势。这气势并不凶猛,并不强硬,可是却让人从心底产生畏惧。
芍小眉微皱眉头,这犀角峰一派,百年前在车也国也曾名噪一时,但如今已沉寂多年。本以为此门派已经失传了,怎么今天竟出现这么个人?
芍牧北面色阴沉,今日一股古怪的狂风已经让他出丑了,偏又遇见个奇人挡道,真是事事不顺,以后出门前得看看皇历了。
看那男子的气概、风度,应该不是等闲之辈,不可轻视。再说,芍牧北看看轿子里的芍小眉,想,今日的目的已经实现了,不要再生事了,若是弄出个一波三折,可就不好了。
芍牧北斟酌斟酌言词,说:“我作为车也国的皇帝,历来就是爱惜民众的,即使卿不说,”他向男子微微一点头,“我也会对那男童从轻处罚的。”
“但,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小孩做了错事,应该让其父母接受惩罚,”芍牧北说:“罚那男孩的父母五百石粟米吧。”
“诺。”侍卫答道。
黑衣武士把抓住小男孩的手松开,小男孩扑到地上,爬起来,哭着向自己的母亲跑过去。他的母亲跪在地上,一头乱发,十分激动,但又不敢公然起身去迎接儿子,只是眼中泪光点点,等着儿子跑到自己身边。
母子相拥而泣。
“走。”芍牧北命令道。
圣轿抬起,往皇宫方向移动。
芍小眉扭过头,看看那对母子俩儿,又看看青袍男子。青袍男子的身形孱弱,脊梁却挺直。芍小眉在晃动的轿子里渐行渐远,视线里男子的身影也渐渐模糊不清,最后只剩一个青色小点,在灰蒙蒙的行人来来往往的大街上。
他的身影发光,芍小眉想道。
快到皇宫了。
一看见那座雄伟的城楼,芍小眉就闭上了眼睛。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它,但脑海里许许多多的往事就像雨后森林里的毒蘑菇一样冒出来,红的、蓝的、紫的、灰的……五颜六色,刺激着芍小眉的大脑。
她闭着眼睛,右眼角流出一滴泪。
现在该到福鲲门了。
她即使闭着眼睛,仍然清楚地知晓轿子走到哪里了。福鲲门是个由整块汉白玉雕成的大门,很宽,很高,因此芍小眉能够感受到一片大大的阴影,从自己手指尖,移动到自己的肩膀,再消失。
现在,如果我睁开眼,会看到一个金顶红墙的小塔,这样的小塔一共有四个,分布在皇宫的四角。塔上有很多武器,弓箭、长矛什么的,用来保卫皇宫。小塔上有卫兵二十四小时轮岗职勤。
现在,到了皇宫的正门了。
芍小眉叹一口气,睁开眼。果然,映入眼帘的是车也国的图腾,一只雄伟的金虎。
“你到这间屋里去,不准出来。”芍牧北冷冷地说,他站在皇宫深处一个偏远的角落,身傍是一大群黑衣侍卫。
三四个侍卫走过来,粗暴地把芍小眉拉下轿子,推进小屋。
这是一个很旧很旧的小屋,多年没有修缮过。芍小眉被侍卫推进去。她看看四周,这是真正的“家徒四壁”了。屋子里,没有床,没有桌,没有被子,没有食物,什么也没有。就连墙壁,都是光秃秃的,可能很多年前有人粉刷过一次,但现在墙皮早已掉光了。
“我要饿死了吗?”芍小眉想。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她没有得到一点儿可吃的东西,就连一口水也没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