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独语

橙然如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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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生安像是在深呼吸,她的表情逐渐变得无法控制,像是很激动,连心跳也在不停的加速。

    她拿出手机,表情变得很隆重,手指所敲击的每一个键盘也变得很凝重,似乎正如此刻她的心境。

    她把消息发送过去,上鹤玉道拿出手机,似乎两人的交流只能依靠本子、社交软件进行。

    可接下来会改变这种局面。

    「接下来,可能会惊呆上鹤同学,但我还是要和上鹤同学说,不,是一定要和上鹤同学说。」

    看着这则消息,上鹤玉道抬起头看向桐生安,桐生安这一刻的表情变得很安静,安静得宛如纹丝不动的湖面,似乎就像暴风雨前的寂静。

    “我......可以说话了呢。”桐生安鼓起最大的勇气,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来,可她的手还是在不断颤抖,谁也无法知晓此刻她的心境。

    可看见上鹤玉道没反应,桐生安便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

    “上鹤桑,我们以后再也不需要用本子交流了。”

    桐生安的声音并不算好听,可每个字符都说得很有力,以前的她即便哑巴,也不断想象着自己能说话的样子,一定会很美好,一定能不那么麻烦上鹤君,不那么麻烦大家;

    一定能......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诶,上鹤君为什么不说话呢?”桐生安奇怪的望着他,“是因为被惊呆了吗?起床的时候我也是呢,习惯性地就回应了起床,结果没想到能够发出声音。”

    上鹤玉道还是没有发声。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也不敢说话,我也不敢跟上鹤桑打招呼,虽然还是会跟上鹤桑说,可我觉得并非那个时候,是因为这件事情在生我的气吗?”

    上鹤玉道摇摇头,他的视线聚焦在天台外的东京景色,这里能看见行驶的电车,那应该是总急行线吧?

    可惜上鹤玉道现在没时间拿线路图对照,他现在连话都说不了,现在的他变成了一个哑巴。

    不过,由此他可以推测出【独语】的效果,如下:

    首先桐生安变得可以说话,这是第一个效果,其次,自己却失去了话语权,这应该是第二个效果;

    但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变得不能说话呢?是因为有什么条件设置吗?还是说有时点触发,上鹤玉道现在还不能做出判断,只能保留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上鹤玉道张开口对桐生安说:

    “很好的事情啊,终于能变得很平常人一样呢,桐生桑。”

    “是啊。”

    桐生安没再说话,她真挚的看着上鹤玉道,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天里,她也毫不犹豫的一把抱住上鹤玉道。

    现在,才是她的重头戏。

    脑袋依靠在上鹤玉道的肩头,呼出的热气便喷在他的脖子上,尽管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可每每要发生时还是会脸红,还是会心跳加速。

    但是现在,她只想认真地对上鹤玉道告白一次,用自己能说出的语言,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情话。

    “我一直一直都很喜欢上鹤桑,以前也是,现在也是,以后也是,我会一直喜欢下去,永远的喜欢下去。”桐生安说,虽然脸庞羞红,但说得却无比的认真。

    “呼——终于说出来了,正是太好了,哪怕是不可相信的事情,哪怕是想着有上鹤玉道,就会愿意相信。”桐生安说。

    所有人的手就这样紧紧挽在一起,首先是迈开腿,步伐在曲调中显得完美,没有任何的差异。

    不过这样的舞蹈有些简单。

    上鹤玉道也觉得很简单,但他只是享受跳舞的过程,似乎能将人们的情感紧紧聚合在一起。

    “真无聊。”源平姬挽着上鹤玉道的手,简单的动作一点也没有挑战性,可是能跟上鹤玉道在一起,似乎一切又变得有趣了起来。

    时间流逝,似乎篝火大会也进入了尾声。

    跳着舞的人们,似乎也已经累了,在篝火旁一边取着暖,一边对身边的朋友说着笑话,不过笑话的确很冷,让周围的温度又冷了下来。

    上鹤玉道忽然松开手,他把平井子和源平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但却又没多说什么。

    大概只是答应了上鹤玉道,哪怕因为自己很讨厌对方,可在今夜,她们是相处的朋友。

    “手真细嫩。”平井子说,这样的触感就像一块豆腐,却没有任何皱纹,如果用上鹤玉道的口吻来形容的话,那就是:

    ‘这样的手,我能摸上一天。’

    “你还不是一样。”源平姬盯了一眼对方的手,两人的手掌大相径庭,唯一的区别就是平井子的手要大一些。

    平井子继续重复着舞步:

    “或许我们今夜能成为朋友,但别奢望以后,如果不是答应那家伙,我才没有兴趣和你说话。”

    “我也一样。”源平姬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腿,“不过话说回来,平桑,你又了解那家伙多少呢?”

    “可以以后慢慢了解。”平井子显得不在乎。

    源平姬说得很自信:“恐怕已经没有了以后。”

    “那可未必。”

    “就像我们一样,正是因为太讨厌对方,所以才比谁都了解,如果能成为朋友的话,应该会是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源平姬笑着,有些不相信,“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小得可怜,小得就像宇宙里两团星系相撞。”

    “我也觉得不可能。”

    平井子听着乐调,这样的舞会她参加过很多次,可两人却从来没有靠得这么近过,就好像彼此的心靠在一起,紧紧地靠在一起。

    “可人们就是期待不可能的事情,或许这种被称为‘奇迹’的东西太让人期待,或许这种东西太让人记忆深刻。”平井子说,不过望着已经退出舞台的上鹤玉道。

    但奇迹这种东西本来就像绝望一样。

    期待着希望,反而会越来越绝望。

    上鹤玉道看着自己,他去旅馆上厕所,不过上厕所只是借口。

    打开厕所门,上鹤玉道站在洗手台前的半身镜旁,看着面前的自己,还是那么俊美,如此的意气风发。

    可渐渐地,半身镜里的人仿佛变了。

    镜面就像水流般缓缓溶解,水滴慢慢滑落,上鹤玉道的样子在扭曲,他的模样也在不断变化。

    他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家伙也叫“上鹤玉道”,但他的眼神是孤独的,孤独的无以复加,孤独的让人绝望。

    每天从上学到放学,似乎只活在自己的社交圈子里,明明路上遇见同班的同学,可却陌生地连名字都记不住,似乎也不想去记住名字;

    没用的东西干嘛要留在脑袋里,干脆丢掉就好了,反正自己也没多少在乎的东西,反正也没有什么东西在乎我。

    以上就是周目一的上鹤玉道的所思所想。

    可现在呢?

    请恕他多发点牢骚,他看到了时至今日,能够支持他走下去的动力,能够走上他从没设想过的道路。

    就好像樱花等来春天的季节,他的生命早已随着粉红色的花朵绽放;倘若还能抓住未来的话,那就紧紧跟随并拼命去改变吧。

    镜子里的自己忽然笑了起来,视角逐渐拉远,他对外面的自己招招手,然后头也不回地向深处走去,或许周目一的“上鹤玉道”早就该消亡了,从自己踏上不一样的路途开始,从自己加载了恋爱游戏开始。

    走出厕所,上鹤玉道看着飘着雪花的夜,就此,他在心里默默的宣布:

    “篝火大会到此结束。”

    次日。

    【任务活动已结束】

    【现开始结算任务奖励】

    【已完成任务选项“源平姬”、“平井子”,奖励已结算完毕,将在凌晨七点发放至邮箱,请届时注意查收】

    【鉴于玩家此次完成任务较少,现开始“奖励追回补偿任务”,任务奖励将选取未完成选项奖励其中之一,请遵循玩家意愿,是否接取】

    【已开始选择】

    【选取奖励“独语”,任务奖励级别未知,奖励说明未知,使用方法未知,限时透支奖励,任务详细如下:】

    【请在11月前,让对象“桐生安”对自己说出“我喜欢你”,地点限于“海滨公园”、“东京塔”、“天台”、“电车”】

    【已透支奖励,请玩家注意当前角色“桐生安”行为异常】

    ......

    夹杂的寒流,再一次吹向东京这座城市,这个冬天格外的寒冷,路上行人裹紧了大衣,手指僵得就像简单的机械臂。

    上鹤玉道手里拿着今日份的报纸,另外一只手拿着早晨的早餐,今天秋田奈突然想吃蒸饺,只好自己去便利店买了一袋速食,放在加热炉里加热就能吃。

    而今天的报纸也是不可或缺的主角,早餐除却看电视以外,当然还有看报纸这个选项,当然也不是放在头条的政治要点,而是那些娱乐文章。

    走回家,熟练地把袋子拆开将蒸饺放进加热炉里,冻得像块石头的蒸饺发出“梆梆梆”的敲击声,不过没过多久它们就会变得软绵绵,从上鹤玉道扭动温度开关开始。

    转身在小碟子上倒上一点酱油,上鹤玉道放在餐桌上,已经迫不及待的秋田奈蜷着腿,坐在餐椅上,口中还不断念着“蒸饺、蒸饺、蒸饺”这类的名词。

    等把已经加热完毕的蒸饺端上餐桌,原本已经是迫不及待的秋田奈,却瞬间变得愁眉苦脸:

    “啊!欧尼酱!为什么今日份的饺子这么少?”

    上鹤玉道一边取下厚棉手套,一边拿着筷子:“你觉得呢?奈酱。”

    “难道说,欧尼酱偷偷地偷吃了?”秋田奈猜测着,“如果是这样的话......欧尼酱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错!”

    上鹤玉道抬手在秋田奈的脑门敲了一下,他说:“正是因为奈酱起得太晚了,所以饺子的个数就变少了,要是奈酱能早起的话,说不定就能看见丰盛的早餐哦。”

    “算了,还是不要。”秋田奈夹起一只蒸饺放进嘴里,一边细细感受着美味,一边说:“比起起床什么之类事情,我宁愿少吃一点好啦,看来人生中真的不能做出完美的选择,这还真是难过啊。”

    “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搭边,别把它当做起不来的借口啊,奈酱。”上鹤玉道稍微正色道。

    他望见秋田奈,手里正拿着折叠一半的报纸,嘴上说着敷衍自己之类的话语,眼睛却不停地盯在报纸的某一栏,就像猎手寻找着猎物,她喜悦地指着一则新闻给他看:

    “欧尼酱,快看这个哇,超搞笑的说。”

    上鹤玉道不由得低头叹气,然后喝了一口汤,心灰意冷的说道:

    “看来已经失败了,作为失败者的我,看来连国中生都没法改变,不,或许奈酱不能被称为国中生。”

    “是‘即将迈入高中的可爱美少女国中生’,就在明年春季,等樱花开的时候,就是入学的时候。”秋田奈说,蹲坐在餐椅上,嘴里正吞咽着第九只蒸饺。

    等上鹤玉道吃完,把校服换好,拎着放在玄关的书包便走出家门。

    走过樱落町,穿过十字路口,因为今天有一段路面维修的缘故,上鹤玉道特意改换了路线,会经过天桥,然后是车站,最后再合并在以前上学的路途中。

    天桥的脚下是车流,行人站在上面,人流是双向的,从天桥上穿过能听见发动机轰隆隆的响声,以及抱怨前车太慢的鸣笛声。

    上鹤玉道走着,感受着裹挟而来的寒流,现在的东京的确很冷,哪怕里面加穿了毛衣,也冷得让人想要钻进暖和的地方。

    不过每天都会坚持锻炼,这样的寒冷根本不足以让上鹤玉道认负,现在的他,即便是在冰水里泡上一个小时也没问题。

    走下天桥,上鹤玉道在经过四谷车站的时候,同样看见从四谷站出来的桐生安,今天的她低着头,神色有些隐晦,但却没能掩饰她的震惊。

    是因为【独语】吗?

    上鹤玉道思考着,虽然无从知晓【独语】的效果,不过想来的确会很不简单,但仅仅是从让“桐生安用嘴巴说出‘我爱你’这项任务来看,这样的奖励绝对会不一般。

    “桐生,请稍等!”身后的上鹤玉道在喊,可桐生安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便加快了步伐,似乎很想逃离。

    当然上鹤玉道再想喊时,嘴里的声音却突然沉默了下来,就好像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声音哑得如同乌鸦的嘶哑,连一个音节也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

    上鹤玉道愣在原地,可下一刻又恢复了原状,仿佛就像风轻云淡的没有发生过一样,可他却明明记得那样沉默的场景。

    就像悄然无息之间偷走自己的声音,可惜自己也不是贝多芬那样的人物,上帝未必瞧得起自己的声音、自己的听觉。

    走在路上,看着极速远去的桐生安,上鹤玉道也没有去追,只是看着漫长的的路途,在视角上拉得很长,越来越长。

    这样奇怪的遭遇让他在路上不禁假想,要是和源平姬他们说话该怎么办,突然“掉线”会不会变得很尴尬。

    当然这样的情况不可能和她们坦白。

    所以面对源平姬她们的时候,要格外的小心,可是现在呢,面对这样未知的任务,自己真的能还能完美的保持下去吗?

    现在就犹如走钢丝,一不小心就会掉进脚下的万丈深渊。

    进入教室,桐生安没向他招手打招呼,反而裹紧脑袋紧紧盯着课桌的课本,这样的反常引起上鹤玉道的注意,不过没选择现在就了解情况,越是反常就要越小心。

    走到自己座位上,上鹤玉道转过头,桐生安便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很小心翼翼,但瞳孔中流动着激动、害怕的神色。

    不过这样的神色很快便被收敛起来,似乎很多事情太想和上鹤玉道诉说,可却又怕对方无法接受,只好紧紧藏在心里。

    可是这样的事情能瞒多久呢?还是要和上鹤玉道在一起的吧,万一那天被发现又该如何处置呢?

    这些问题就像乱线团绕在桐生安的脑海中,哪怕想了整整一上午,她也没能得到答案。

    ......

    下午。

    收拾好书包,上鹤玉道准备去社团大楼,可消息提示音响起,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亮起了屏。

    居然是桐生安给自己发来的。

    她发来的句子很简短,可却又蕴含着无尽的意思:

    【上鹤同学,请上来天台一趟】

    最后剧情的帷幕被拉开了,上鹤玉道走向走廊,一步一步走往天台的顶部,逐级上升的楼梯就像攀登的长梯,自己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态。

    对方的异常皆收入自己的眼中,可上鹤玉道却知道这是自己的改变而造成的,虽然任务奖励自己并不感兴趣,可他的心里却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所以他更加要去天台,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似乎这样的任务必须由自己来完成,哪怕是自己,哪怕是对方。

    推开生锈的天台门,冬天的天台滑溜溜的,地面的角落上堆着积雪,围住的铁网上结着冰霜,仅仅是轻轻的摇动,冰霜便会如同雨滴般敕敕抖落。

    桐生安在等他。

    女生们加穿着长筒袜,哪怕外面会套着校裙,可也穿了一条保温裤,虽然为没办法欣赏腿部而感到惋惜,但看长筒袜勾勒的腿形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可惜上鹤玉道现在没心情了解这些。

    他的眼睛放在桐生安的脸上,对方似乎一直在等自己,表情就像要把秘密和别人说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