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孽婚--世事慢

粥子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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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中的青藤竹可是好看,涟涟雨泓就像是浸透了这天街的缘分,青石板上走着俩人,一前一后的。

    前头的那个是个男子,一身青衣却也不失武家风范,后头的那个姑娘长得很是温和可人,可瞧着前头的男子眼里却是有些看不明情意。

    “芷儿,你瞧那堂花梨,像不像五爷的堂里的那棵,总也是淡绯色的。”

    安芷转头看了看他说的那棵花梨,竟也拿起帕子遮着唇笑了起来,“官人,那是玉珽花梨,五爷堂里的那棵是紫婌花梨,只开花,不结果的。”

    “是吗,”方南点了点头,“倒是相像。”

    安芷上前轻轻牵起了方南的手,“只是颜态近似,”她眸里清丽含笑,“紫婌终归是要被人置养于院中,怎会比得玉珽长得恣意繁盛呢。”

    正说着,却见那街边小贩不留神,直直的将那盥碗的油水泼了出来,小贩一看便是惊叫,“哎呦官人留神!”

    方南没得躲,被泼了一身的油沫子,他也没有多追究,朝那小贩摆了摆手,“无事无事,”他整了整衣冠,转头对安芷说道,“芷儿,我得回去换衣了。”

    “好,官人,那我便去茶馆里等你就是,”安芷顿首,徐徐地勾起笑意,那几番娇笑正是让人心里醉意朦胧,“我可要先行一步,官人你就慢慢走吧!”

    方南简直是被她这般的俏模样软的心底一塌糊涂,“好。”

    安芷浅笑,正好瞧着了那街边的糖酥,她索性纳下了一些,顺着长街回了茶馆。

    心里装着雅媚明朗,就这样想着看着,连着街边儿上的花藤都看着新奇,街边上的几个婆子边洗米淘衣,便是嚼着近两日的坊闻。

    “谷婆子,听说那徐家的三爷今儿个又纳了妾,那可是真的?”

    “别提了,今晚洞房,今年第八个了。”

    “呦,还真是真的,那那家三爷的大娘子就没句话,还是人好脾气,这要是搁着沈家娘子,还不得掀翻了个天!”那端着萸米的妇人用胳膊肘拐了拐谷婆,“你可知道那是谁家女?”

    “该是个屏院里出来的倌子,他们说要不就是个红倌子,做主的是那讨钱的红娘。”

    “哎呦,那这不还就是皮肉生意!”

    “谁说不是!别说了别说了,一家一本难念的经,沈府那儿子不是前些日子刚刚好了眼睛,现下子不定在哪儿逛着呢,俺家衣裳还没洗,先走了。”

    另一个妇人用盆端着萸米,那盆里还往外漏着水,她瞅着谷婆的背影啐了一口,“不就是在徐家当下人吗,啥了不起的!”

    妇人撇眼,转身进了巷子,走了一段路却抬眼看见那徐家后墙头上掉下一只布鞋。

    “哎呦!这不是徐府!”那妇人叨叨絮絮,也没多想,只消快快移步走了。

    府里传来茶碗砸了的声音。

    安芷想着要回茶馆,也走得急了些,却不想被人从后头叫住了,“姑娘,漳梁桥怎么走?”

    安芷转头,见是个书生模样的人,他一身青衣,竟还撑着把伞,磕磕绊绊的差点被背上书箱子压弯了腰,“我……我来京求取功名,这回本是要去案坊先生那儿的,可不想竟是迷了路,姑娘能否告知我漳梁桥怎么走?”

    “哦,就在前处,我也恰好经过,”安芷答道,“马上就到了。”

    “多谢姑娘!”书生笑得合不拢嘴,连忙跟了上去,将伞也倾了过去,“我头一次来渡澜,竟不想是如此的大!”

    他为求取功名,已经行了整整五天的路,水路客船三日,本是可以直接入城,可没想到竟是要交过城费,他本就盘缠少的可怜,只好绕了大远,又是两日的步途才进了渡澜。

    安芷摇了摇头,便是拒绝了共伞,她不由得失笑,“是啊,这渡澜如此之大,也不想……哪儿是自己该待的地方。”

    “人嘛,不就该活个痛快,”那书生拍了拍衣裳,将身上的雨星抖掉,“姑娘该是渡澜人氏吧,那定是屋子契子都有,又何来说不知哪儿是自己该待的地方呢。”

    安芷笑了笑,并未多作解释,“这位公子说的案坊先生可是漳梁桥旁那座礼书案坊?”

    “是!”书生笑道,“先生真是盛名在外,我便是听到了先生的大命和渊博的学时才过来的,早年我和师哥们学文,先生出了考题,又是摇头叹息,他说我不是学诗的料子,学雅乐最好。”

    他边说边将书箱子转到前头,在里面翻找着,不一会儿便是寻出了一只短笛,“你瞧,这是我小时吹的笛子,人家都说我笛子吹得好,可我偏偏想要学文,该是我与笛子也无缘罢了。”

    正说着,却看见前路渐渐开阔,安芷转头示意,“到了。”

    书生连忙拱手道谢,“多谢姑娘!我……我无以为报,不知姑娘芳名?”

    “无事,举手之劳,你若是能在笛子和诗文中取得功名,便当是报于我了,”安芷转身,语气清清淡淡,“我的名字,实在是不重要。”

    她回了凉鸪茶馆,细细的研磨着些许茶沫子,茶香渐入浓意,品品沁人,就是过了水的茶也不差,凉鸪的茶一直是品质为优。

    “芷儿,我回来了,”正出神的想着,却见方南从从外头进来了,“刚刚换了衣服,我从街上过来时瞧见了你喜欢的糖酥,便也带过来了一份。”

    安芷轻笑,却是心底暗暗欣喜,“官人,我早已带了一份,”她将茶捻放下,轻轻拍了拍手上的茶沫子。

    “那么你就吃两份。”

    “我才不要!”安芷道,“牙疼。”

    “哈哈哈哈好……”方南沏了一壶茶,茶的雾气渐渐萦绕气韵,暖意凝了一屋子花茶息,浓璃瑜柁,勾勒出清淡的雅致。

    “近些天不安定,二皇子在城外被拦下了,我收到了二爷的信,你便是少出去,”方南轻声,用手轻轻抚了抚安芷的鬓发,“多少世事,我只愿你平安。”

    安芷不由得靠了过去,“我知。”

    她像是想起了何事,“对了,你可知蒲荷姑娘过得如何?”

    “今日刚刚入嫁徐府,该是也不会受多大的委屈。”方南抱着她,下颌靠在她的额头上。

    安芷点了点头,“那便好,姐姐若是如此,我也当安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