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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小姐的举动在赵南星听来,都是令他心中震撼的。
他顾然见过很多江湖中大胆表露轻易的侠女,可是那江湖中的女儿和世家深闺中的又如何能够并列?那小姐能够有如此的动作,必然是需要心中有蓬勃的爱意来支撑。他被这种奔赴的爱意给打动了,同时他也见了小孟将军,小孟将军无异也被打动,只是他当时年轻,官位低微,加上身上并没有什么足以令他直起腰板的功勋,故而他还是再三的推拒了那位小姐。
一边是反应平淡甚至是想要看他笑话的未婚夫,一面是再三把她拒之门外的少年将军,小姐很快就病倒了。
小姐的父亲爱女情切,又见到自己的女儿坚定,于是亲自求到了赵南星这边。表示愿意自己承担这两家世家悔婚的一切后果,只为了让女儿圆满这短暂一生。
“当时于外人看来,仿佛那小姐才是不顾一切的,但是事实上,反而是其父,才是真正的不顾一切。”
宋城的婚约,他看过很多,很多琴瑟和谐的夫妻实际上并没有表面那样的恩爱,之所以不离不弃,是因为两家利益牵扯太深,一方若是崩盘,另外一方必然不可独自存活于世;而夫妻和谐,膝下儿女成群也是为了能够在儿女中寻到继承人,尤其是对于宋城中的权贵来说,哪怕是失去一个女儿,也要让女儿的牌位送到对方家中去,借着一个牌位,来维持两家的关系。
但是那位小姐的父亲,竟然能够做到这个程度,实在是令人钦佩。
小姐的父亲是文官,宋国九年前吞并南北之后,朝中权势已经开始逐渐偏移,朝中逐渐开始需要文臣辅政,主理兴国安邦,武将在朝中逐渐失去了可用之处。从原本的二十八位将军,逐渐削减,变成了现在的十八位将军,而那十八个将军,能够有实际权力的,不过四个。孟百川不在其中,他的父亲孟老将军又因为战场之下落下的腿疾早已经退出了议事,而孟老将军显然没打算让自己的儿子接替他,所以但是孟百川在宋城的地位尴尬。
由此,那小姐的父亲想要借此拉拢孟百川的言论,在宋城传了两天之后,也逐渐没有了声音。
赵南星花了几乎要一盏茶的功夫,才相信这位父亲真的是为了女儿的幸福不顾一切。他时至今日依然震惊不已。
“当年这一桩婚事的促成,你以为,难道仅仅是那小姐一人的所为吗?”赵南星问他,问那个在雨中湿透的男人,“宋城的婚约是如何的,你会不知道吗?仅仅凭着那一个小小的柔弱的女子就妄想要改变两家世家确定的婚事?未免太过天真了。”
李奎的脸上满是冷雨,他即便现在落了泪,赵南星也分辨不出。
赵南星说:“一桩婚事的废除,加上另外一桩婚事的促成,这中间过程何其艰难?你以为是两家的父母随口一句的成立?李奎,你不是那民间的小儿女,信那些话本中的所谓父母随口一诺吗?那什么指腹为婚的鬼话?一儿一女订婚约,若是同为男女就结义兄弟金兰?你天真也要有个度数。”
宋城的婚约订立,至少要算三代关系,和睦,无冲突,甚至要看两家对于主君的扶持和选择上,万一中间一旦走错一步,那么就会牵连另外一家满门,九族之中,是完全包括婚姻交情的。还要算一双儿女的八字和命数,甚至来说,八字是否和睦,都算是这两家联姻中最为不甚要紧的要素了。
赵南星说的,却和这些无关。
赵南星说:“当日,那小姐要接触与你的婚约,你只要一句话,或者哪怕是表现的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在意,这婚约都接触不了。何况那小姐当日不过是惊鸿一瞥,小孟将军回城的那条街位于都城的主街,小孟将军有不是什么大将,纵然骑马,也是在一对的骑兵中——能够让骑兵并排的街道有多么宽广你难道不知道?何况街上还有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的百姓,那位小姐纵然是在临街的雅间,又能能够看得多么分明?那种小儿女一时的任性和心动,我不信你打破不了。可是你做了什么?你有做什么?”
李奎道:“可是最后又如何?小孟将军还不是‘盛情难却’了?”
李奎冷笑:“如今小孟将军短短几年,就在宋城中升为孟百川副将,还在朝中有了那么样子的一个岳父,那位岳父对这位没有来得及娶他女儿过门的女婿十分的爱重,处处想着要提拔他,还做主给他物色新妇——倘若他当真情深如此,就别学当年那边,再次‘盛情难却’。”
说到这里,赵南星还是一头雾水,因为无论是他如何的想来,都想不出来李奎要在时隔多年之后依然心心念念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原因。
他实在是不会处理这些私人的事情。
伞外,连绵的细雨有加大的趋势,那位苦哈哈的师爷趁着两人闭嘴,托着湿漉漉重了好几斤的衣服来禀告,需要提前把入水口封闭,说这是谢明望的意思,因为雨势加大,此处又是低处,汇流的雨水都足够填平地坑了。
赵南星听了,反而皱眉:“混流的雨水浑浊,只怕会耽误潜水救人。”
师爷道:“神官大人也想到此处,于是才派遣小的过来,想向君侯大人借一样东西。”
“什么?”
“夜明珠。”
赵南星一愣,脱口道:“我怎么有这东西?胡说八道。”
尽管赵南星的语气并不严厉,但是师爷也照样要吓哭,师爷道:“回禀君侯,神官大人说......说.......”
师爷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得,赵南星说:“说了什么?尽管如实转达,那是是神官大人说的,你不过是个传话的,怪罪不到你头上。”
总不能是骂人的话吧?
倒也不是骂人的话,络央的原话是:“我知道他身上带着避尘珠——避尘珠就是夜明珠。”
赵南星:“......”
赵南星手里有好几枚夜明珠,鸽子蛋大小,光芒比较络央手上的还要重一些,尤其是赵南星手上的,不光是夜明珠,还有避尘的作用,身上携带着夜明珠,身上微尘不沾。
络央估计是看到赵南星尽管站在了雨中,还在泥巴地里走了一圈,衣服虽然湿透还是干净到一尘不染,就猜到他带了避尘珠。于是叫来那倒霉的师爷来索要。
师爷转达络央的原话:“一般来说,夜明珠即可,可是既然引入了雨水,造成水中浑浊,为了下潜兵士的安全,还是要借用一下君侯大人的避尘珠的。”
赵南星:“......”
赵南星只好恋恋不舍的交出了避尘夜明珠。
这夜明珠是被赵南星放在特制的锦囊中,放在他随身携带的作用只是避尘,对它的光芒需要不多,即便是走夜路,那光芒也实在是太过于耀眼夺目了。提灯夜行本是一件风雅安静之事,结果不能让那个夜明珠把他变成一个移动的太阳。
师爷战战兢兢的接过了那个锦囊,只觉得入手沉重,那锦囊精巧,绣着金线,正方一个“避”,反面一个“明”,大概就是简单粗暴的取其避尘和夜明的其中一个字罢了。
师爷高举着磕了个头,转身跑去交给了络央。
赵南星看到,络央倒是也算是不客气,直接当着包括师爷在内的人的面就倒出了锦囊中的夜明珠,一时之间,原本因为细雨而有些阴沉的天色都亮了起来,周围一丈多的地方被照的雪白,络央的脸更加是被光芒衬的洁白如反光的白瓷,她在一片不由自主的惊叹中,交给了一旁准备入水的兵士,那几个借调而来的水军头戴着分承鱼皮帽,身穿着水衣水靠在一旁等候命令,随时准备入水救人。
那水靠是以鲨鱼皮制作而成,为当时的贡品,宋国水军不多,当时多在东海,唯独这几个水军,还是当年因为河运改到,而从东海而来的。
那几个水军看到那夜明珠,也是十分的震惊,在络央交给为首一人的时候,犹豫再三,才下跪双手接过。
赵南星远远看着一切,又低头看了自己沾上了草叶和泥土的衣摆,忽然莫名的心中升腾起了一股火气。
因为这一点点的火气,让他再次面对李奎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耐心。
他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刚刚李奎说到了哪里。
赵南星说:“你这番话,不知道是在打谁的脸,亏你还是宋城长大的世家子弟,我原以为你随性自在,是受不了宋城的方圆规矩和官字两张口才离开,我以为你是真的向往江湖的自在。谁想到你耿耿于怀到现在。别的不说,那我要问你,若是按照的想法,小孟将军如今的所有,都是归功于他的裙带关系,那么,是不是同时,你在明着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我这个宋城的君侯大人明断不分?”
李奎脸色一瞬间白了一分,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他露出一副毫无所谓的表情说道:“大概吧,反正我也是恨你的,所以哪怕是明着骂你,我也没什么好怕的。而且我了解你,你这人,喜欢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光是自己如此,对别人也是这样,反正今日做下这些事情的是我,你弄死我就好,你不会连累我的家人的。再说了,我是当真罪有应得,你公正处罚,我的族人到时候不但不会记恨你,反而会对你感恩戴德,挺好。”
“......”
三度无语的赵南星几乎要翻白眼了。不远处,络央似乎有所察觉,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赵南星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子,总之,络央前所未有的皱起了眉头。
那一边,几个身穿水靠的水军已经入水,留下蹲在入口处的谢明望和依然还在往这边打量的络央。
发泄完一身轻松的李奎此刻也看向了那边,他只略看了一眼就转开了视线,然后微微冲着赵南星那边俯身而来,低声说了一句:“活不成了。”
面对赵南星不善的面色,李奎笑得十分的得意,说:“顾盟主一身武艺,传说他习得龟息大法,能够闭气良久——我还怕这消息有误,特意去江湖求证过,的了确定我才如此实施。君侯大人,您该谢谢我,谢谢我徇私枉法的时候,还在考虑不要造成更深的矛盾。”
赵南星咬牙切齿:“那我真是要提顾悦行谢谢你。”
李奎轻松道:“不客气,孟百川孟大人内力也不错。想必应该能活下来。只是可怜小孟将军,我知道他当年随军东海练兵的时候水性极差,一开始连上船都做不到,差点连肠子都呕出来,之后为了克服,强制上船,还被海浪拍到了水里,从此见水就晕,后来才被惜才的东海将军调回去给了孟百川。当年去东海练兵是明着给他升迁的机会,小孟将军只要熬过三年再调回,便可升做一营主将,将来前途大好,也不会遇到那次打马回营,也不会有后续种种.......你说,我越是如此想来,越是恨他,难道不对吗?”
赵南星已经是第四度无语了。
这个时候,忽然听到络央在旁边说了一句:“我大概是入世不久吧,所以忽然听到这种言论,都要考虑下是不是人间此种人此种言论是常事?”
李奎愣了一下。
而旁边赵南星急忙解释:“神官大人切勿误会,不管是宋城还是民间,这种言论还是很少的。”
络央在旁边表情冷淡,问道:“先来道歉,你们二人言语我是听了一些——我知道旁听不对,所以道歉,似乎这位江湖上的李奎先生,和那位身陷险境身世不明的小孟将军有过往恩怨?”
赵南星代替回答说:“啊,确实是有一些的。”
络央又问:“那这种行为算是什么?过往恩怨,过往时候没有解决,如今前来算账,这在民间算是什么?秋后算账?还是乘人之危?”
李奎:“........”
趁着李奎二度无语,赵南星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来到底哪个成语更贴切一些,于是只好道:“许是两者皆有吧。”
络央再次问道:“那宋城有无律法,惩治如此行为?”
赵南星再一次回答:“秋后算账要看具体言行,乘人之危嘛......也是要看具体言行的。”
络央说:“那就是有的惩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