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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阑在人间呆过三百年,这三百年却极少真正的接触各国都城。她觉得深山远乡之人远比这些浮华之地的人更真实,就是说更好取眼泪。
天下三分,三足鼎立。阿迟国居于北边大漠,国人好斗英勇,善战,以炼造闻名,都城罗沙;篱胥国居南,国人性温和,善农,资源丰富,善农,以青澶为都城。最值得一说的,还要数罘双国,本是个重商之国,国人多慧,国君千乘骁更是雄心壮志,手腕非凡。十五年前攻打篱胥国,篱胥国不敌,降和,送两位公主为质十载。三年前国主千乘骁驾崩,太子千乘时方即位,其作风丝毫不逊先帝,罘双国便成为了三国中实力最为雄厚的国家。
“那新国主为什么不一统天下?”碧桃的问题遭到了举棋未落的重阑狠狠的鄙视,“慧极必伤,月盈则缺。你以为人家不想吞了那两国?阿迟国、篱胥国虽不及罘双国,可两国联手就未必了。罘双国再厉害,资源甚的还不都是篱胥国供给,要持久安乐就要维护彼此制衡。一旦打破三足关系,即使一统天下,也不得善终。物极必反,极盛必衰。千乘时方也不简单,表面联姻篱胥国以示友好,实际也是免除阿迟、篱胥联手之患。唯有一点奇怪,听闻上个月罘双国就娶了以琼公主为后,如今却又遣使迎娶以瑢公主,这么做是为何……”
夙夜执扇替重阑扇风,苍山与她对弈,很快就被杀得片甲不留,夙夜一副“我家丫头真聪明”的模样,奖赏般的喂了重阑一口冰糕。人间正是盛夏,重阑胃口不大好,起初还瘦了一圈,夙夜便以天山冰雪为食材,做了冰糕,再浇上几味酱汁,重阑也能吃好一些。
说来一行人在篱胥国都城青澶城待了好几日,听闻罘双国国主遣使联姻,先娶了十七公主以琼,又要娶十八公主以瑢,碧桃闹着想凑热闹,正巧蟠桃来消息,说是青澶就有愿主,在皇宫之中。重阑也乐得留下来歇几日,但青澶位居正南,委实热得紧,素日里想寻些静心养性的事玩玩,夙夜让苍山教她博弈,却不想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苍山几度求着望着夙夜救救他,夙夜大手一挥,问,“我会和丫头对立?”
众人沉默了。
“不玩了,没意思。我要小憩去。碧桃带苍山出去玩儿吧,顺便打听打听消息甚的。”重阑打着哈欠把脑袋搁夙夜肩上,夙夜冲苍山点头,默许了重阑的安排,遂又抱起重阑回屋歇息,外头太阳太毒了。
两人都换了轻飘飘的纱衣,夙夜体质冬暖夏凉,很讨重阑欢心,硬要他随身伺候,全然不避男女授受不亲。想她活了好几百岁,夙夜也大抵有万把来岁,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谈什么男女之别。重阑享受,夙夜乐意,谁敢说句不是。于是重阑缩在夙夜怀里取凉,夙夜抱着重阑一同小憩。无关人等,一律退散。
闲下的碧桃与苍山便当真出门晃悠了,同行的没有重阑,碧桃装不了丫鬟,也不能作小姐打扮,领着苍山出去,人家好歹可是个上神。无奈,碧桃化了一身月白衣裳作公子打扮,好不清俊。这身完全是照着夙夜的行头化的,不过是障眼法,她自个儿作的仍是女子打扮,唬唬凡人罢了。
两位俊雅少年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阁楼上的小姐偷偷地伏在窗边瞧着二人,大大满足了碧桃的小心思,得瑟着就撞着人了。
“哎哟!兄台抱歉,在下失礼了。”碧桃抱拳致歉,可脸上并无半点歉意,还似乎很是兴奋。被撞的公子,身长玉立,剑眉星眸,周身一派贵气,不是达官也是贵族,苍山心下便有了几分计较。而对方看到碧桃的一瞬就在纳闷,好生的姑娘家作什么男子打扮。操着一口清脆的嗓音,脸蛋上挂着两个小酒窝,可爱极了,也有趣极了。星眸流转,他伸手扶着碧桃,微微笑道,“兄台可有伤到哪里?”碧桃望着好看的人直傻眼,凡人还有长得这么像神仙的啊。
“鄙姓少师,字玉笙,敢问两位兄台如何称呼。”
果然是罘双国派来的大使,安远侯,少师玉笙。苍山笑了笑,拦下要自报家门的碧桃,拱手道,“原来是安远侯爷,多有得罪,请见谅。小弟苍山,这是劣弟陶壁。”陶壁?还陶瓷呢。
少师玉笙挑挑眉,对于苍山的介绍,很是不信,谁家姑娘叫这个名字,“苍山兄客套了,陶……壁兄率直良善,苍山兄沉稳大方,本侯不知是否有幸结交两位兄弟。”
“能与侯爷结交,应是我二人的荣幸。”
“哈哈,好!想我应长两位几岁,便厚着脸皮,当了这个大哥了。”
苍山想,哪来的应长几岁,他们小的几百,大的上千岁,啧啧啧,愚蠢的凡人。
心理想归想,嘴上却是说着,“好极,二弟见过大哥。”
苍山又顺手推了碧桃一把,她还没从苍山给她换了新名字的打击中醒来,咬牙切齿的拜道,“小三儿见过大哥。”
这下倒是她把众人给惊到了,小……小三儿?
如此天然有趣,少师玉笙对她更是好奇了,寒暄几句便要拉着两人回府用膳,苍山推就几番也应下来了。跟着侯爷吃肉去。不过和苍山坐一辆马车的碧桃很是不满意,“作什么要进他府邸吃饭,你也被美色迷惑了不成!你家主子比他好看的!色令智昏呀混蛋!你色就色,还害得我不能上街玩儿!”
苍山被她念得头都疼了,“你胡说八道什么,色令智昏是你主子,我估摸着你也差不多!哎!别掐我!这安远候长袖善舞,各国国主都与他交好,想找愿主,借他之力不甚省事。”
“原来二哥有这番计较,小三儿愚钝了,二哥请!”不知何时马车已经停下,少师玉笙刚走至马车前就听到碧桃狠狠咬着“二哥”和“小三儿”的声音,不由勾起了嘴角,这姑娘招人喜欢!
玉盘珍馐,觥筹交错。各色膳食摆上玉石制的桌子,碧桃持续傻在原地。这厮真真奢侈!陵子里的……璞真自然,比不上啊比不上!小主若是来了,定会高兴的,佳肴满桌啊。
碧桃欢乐的吃着,少师玉笙一面同苍山闲聊一面时不时瞟着奋战的碧桃,心里也生出了莫名的欢喜。
“大哥,这佳肴着实美味,可否让我带几样回去。”
这话惊煞了一众仆从,气煞了苍山,憋煞了小侯爷。小侯爷十分想笑啊,规矩礼教使然,他只能憋,轻咳几声,“小三儿喜欢便好,尝中了什么,只管吩咐再做来,今儿可是皇上的御厨掌勺,他的手艺可是一绝,只是可惜……”
“要死了?”
“噗!”小侯爷一口清茶喷了出来,碧桃很是嫌弃,苍山脸都绿了,好想掐死碧桃。才想要道歉,小侯爷却哈哈大笑起来,“小三儿着实好玩得紧。”
“过奖过奖。”碧桃憨厚笑了起来,全然没有发现身旁黑着脸的苍山快把玉箸捏碎了,人家侯爷没有夸你!
小侯爷像看出苍山在想什么似的,“二弟不必如此,我当真是在夸她。”
这下碧桃更得瑟了,苍山低头不说话只吃饭,他只吃饭……
“魏大人身子无碍,只是他的老母病重,御医都束手无策,举国上下皆知魏大人是出了名的孝子,现下发出消息,但凡能治好他母亲,他愿应一个条件,只要不违背道义,不损国家,他能拿的出便可。只是,没人有法子。”
这下碧桃眼睛亮了,这是个孝子,还是个什么代价都愿意出的孝子,不正是最合适的愿主吗!她笑嘻嘻的一掌拍在小侯爷肩上,众人心一惊,小侯爷却不动声色,心里觉得像猫爪了一样。
“大哥!这好办!我家有位表姐,精通医术,还略懂道法,心地儿也好,能妙手回春,起死回生,肉白骨,治百病!”
苍山赶忙咳出声制止她吹嘘下去,要是人家一高兴,抢了小主回去作个御医呀,妃子甚的,神主还不撕了他。
“哦?那你表姐在何处。”
“就在城内!”
“好极!不知小三儿可愿请表姐来瞧瞧?”
“好说好说!”
两人定了时间地点,碧桃便兴冲冲回去告知了重阑。
“不错不错,出去玩一番,就玩出了个好消息,碧桃越发能干了。”重阑坐在夙夜怀里,伸手揉着碧桃的脸,笑的一脸阴森。但一根筋的碧桃毫无所觉,“小主过奖了。”
苍山僵笑着默默退出了屋子里,小主笑的好恐怖,神主似乎还会帮她杀人泄愤的样子,快逃!碧桃,你保重!
这边重阑继续笑,“吃好吃的了?”
“嗯!本来还想带些回来的,可后来忘了,嘻嘻!”
“这样啊……呵呵,”重阑扭头抱着夙夜的脖子问,“我想吃桃花糕,你给不给。”
夙夜在她粉嫩的脸蛋上啄了一口,抬手就画了个圈,然后碧桃撕心裂肺的嚎叫,“嗷!小主你使美人计!嗷呜!呜呜!苍山你主子才色令智昏!嘤嘤嘤!要烧死人家屁股了!我不要变成食物!”
重阑见此很是满意,继续窝她的万能炉怀里眯眼休息,盘算着先让魏大人给自己做炖好吃的,再取他味觉。
啧,大魔王养了个小魔王。